《梵王宫纪事》无命公子

13、谋杀

　　第十三章 夺心 人生初见
　　韶光，你看，我曾经说过，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高高地端坐在王的宝座上俯看苍生，现在，你虽然还不是风月大陆的王，可是你已经是大虺国十万将士的王了。

　　王。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王。
　　从囚徒到王，这落差如此巨大，以至于我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的言词来拒绝。
　　我见过最威武的王，当然是我的父王尨，他坐在那里，即使不说一句话，也可以散发出山一般的压力，如岳如渊。
　　而昭明魔尊是另一种风格，他呼风唤雨，所向无敌，生杀予夺，是最快意的王。
　　如果我做了王，我能做到他们的境界么？

　　锦屏，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做王需要一些天赋。可能这些天赋我始终都没有，所以尨才从来没有把我立为太子的打算。

　　韶光，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自信。其实你早已知晓尨不立你为太子是另有原因。
　　说到这里锦屏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噤了口。
　　是的，锦屏，你可以说得更明白一些，尨是因为疑心他最宠爱的锦妃与自己的儿子纠缠不清，所以冷落我。

　　锦屏，有时我觉得是我们谋杀了尨，我的父王，想到这里让我无法正面自己。是我们，间接导致了梵王宫的覆灭，我无法从容。
　　韶光，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倘若尨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便可以杀了我们，与昭明决一死战，他连自己的心魔都战胜不了，这只是宿命。
　　锦屏，可是这说明他是重感情，或者他是如此爱你，每个人都背着情恋的债，便如你，如果没有我，你会组织起十万大军吗？你不能苛责他的弱点。
　　韶光，你看，爱有时使人软弱，有时使人坚强，尨是前者，我却是后者。

　　锦屏，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你比我更适合做王。我喃喃道。
　　不，韶光，锦屏的手轻轻在我脸上触摸。
　　韶光，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你做王。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我只要看到你就好，有我在你身边，你会成为风月大陆上最神武的王，也是最英俊的王，韶光，你居然可以如此英俊。
　　我有些怔怔，可是在我未能开口说一句话之前，锦屏已经华丽地一个转身，自身侧一个宝箱中取出一袭黄金盔甲。

　　韶光，来试一试，这是我亲自监督匠师们为你做的战甲，你看好看吗？
　　锦屏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微光，是如此纯粹的快乐。
　　于是我端坐不动，任锦屏取过黄金锁子甲，玉龙绾云带，玉狮护心镜……
　　一件一件帮我披挂完毕，最后还给我系上一袭紫色战袍。
　　然后我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战甲金光闪闪，头盔上红缨灿若流火，行动之间紫色战袍若朝云一般流动。
　　是如此激盛的色彩，我感到自己的胸腔都被这副战甲烧得微微发烫。

　　然后锦屏从背后抱住了我。
　　韶光，你如此华丽，真好。你知道吗？我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所以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我要你就这样华丽地生活，什么昭明，什么花螟，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
　　我转过头来，看到锦屏脸上的泪。
　　我从来没有想过锦屏也会流泪，就算是当年，她被打入冷宫里都一声没哭，就算是那一年，我被赐金出宫，她也没哭。

　　锦屏，我答应做梵国新的王，可是以后杀戮的事情要有我的命令才可以。
　　好。锦屏答应地毫不迟疑。
　　然后锦屏转到我的胸前，仰起脸来吻我。
　　她的红唇如花一般盛开出来，嫣然如醉。
　　当她的唇袭上来时，我想起了花寻，那些天，她也曾那般美艳娇羞地在我怀里，还有姹女，我从来没有吻过她，而我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样是不是罪恶。
　　可是锦屏的舌更用力地袭来，我终于在她的进攻下溃不成军。
　　我闭上眼睛，任凭自己在锦屏的鲜美中沦陷。

　　良久，我才从锦屏的深吻中清醒过来，恍惚若梦。
　　然后是锦屏在耳边幽幽一句相问：韶光，不许欺骗我，和我在一起与和花寻在一起，谁让你更快乐？
　　然后我也开始问我自己，如果非要把她们相比，又会是怎样呢？
　　锦屏，你带来的快乐让我目盲，而花寻，她让我益发清醒；你让我觉得痴缠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花寻，她让我有时觉得心疼。

　　锦屏不再说话，似乎在思索我的话。

　　我把头探向窗外，发现远处一片山峦，那起伏的模样竟然和幽微山极为相近。
　　我有些失色，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现在还在大虺国境内，而且竟然距离虺国首都不远。
　　这样也太冒险了吧？
　　锦屏，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韶光，不用担心，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虺国的首都约有五百里，我正想会会花螟，此次你初登大位，要有一些胜利来作为登基大典的祭礼，我要用虺国战将的头来作为你辉煌的开始。
　　然后便有军士叩营，锦屏传令后便有二员将领前后进入大帐而来。
　　锦屏让多端坐于一尊逍遥榻上。
　　然后两员战将看了看侍立在榻侧的锦屏，有些疑惑，我知道这玉榻平日里是锦屏才能坐的。
　　锦屏却厉声喝道：大梵国新王在此，来者为何不跪？
　　然后我便看到两员战将脸上充斥着惊疑的神色，对望一眼，便曲膝向我跪拜，口呼：
　　大虺国征虏将军风片、大虺国荡寇将军乾干拜见大王，大王威福齐天，一统天下！
　　然后变双膝跪倒为单膝着地，俯首向锦屏道：风片、乾干见过女主。
　　锦屏这才摆摆手命他们平身，然后他们在侧坐在边上的短杌上。
　　锦屏道：这是大梵国王子韶光殿下，从此刻起，他就是我大梵十万将士的王，若违他的命令，杀无赧。
　　两人离席而立道“不敢”。
　　然后锦屏才向我道：风片，我的弟弟，他现在是复国军左都统，骑兵元帅；这位乾干，三年前即位为越族的王，现在是复国军右都统，步兵元帅。

　　我看着身前的两位复国军元帅，不由对梵国的信心更强了一些。
　　这位风片，眉目之间果然和锦屏有些相似，锦屏女扮男装时简直和他一模一样，乍见时我还以为又出来一个公子角。
　　只是神丰玉貌之下的眼神暗含着些许阴毒，这一点又与锦屏有些类似。如果说锦屏是一尾美女赤练蛇妖娆无双，那么风片，他便是一匹眼镜蛇阴晴不定，那双眼睛，如钉子一般，似乎能直直看到人的心里。
　　我便想起来，其实锦屏的父族鲧族亦极为显赫，虽然一直是大梵国的属国，但是鲧族和越族是除了王族之外最强大的藩族，虽然梵王宫覆灭之后，大小属国大多叛变投靠了虺国，但是只要越族和鲧族未灭，梵王宫便有复起之日，谁又能说昭明魔尊东行海上，不是寻求从水路攻打两族的捷径呢？！

　　然后我便看着乾干。
　　如果，如果说风片是一匹毒蛇，那么乾干便是一头猛虎。
　　见到花螟时我已经觉得很难再找到那样慓悍的人了，可是花螟到底隐约还有些矜持，而现在我面前的乾干，却是目光如电，举动之间虎踞龙盘，风行影从，威风凛凛，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昭明帝魔尊没有强攻越族了鲧族了。

　　看着两人的雄壮力敌万夫，我消失多年的雄心也慢慢被点燃起来。
　　我说：两位爱卿皆是当世英雄，以后当戮力同心，共致太平，孤便赐风片天蟒上将，乾干飞虎上将，特赐遇王不拜，参将以下可先斩后奏。
　　两人离座谢了恩。
　　锦屏这才问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风片道：我已再调五千飞鹰军团星夜来此，再过三个时辰就可以赶到。
　　乾干亦道：我部龙甲军团已经从十个方向向黍离宫挺进，应该万无一失。
　　锦屏听后沉吟不决，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突然道：传我命令，着我部倾鸾军团两千人增援飞鹰军，受天蟒上将节制，龙甲军团入虺人员由五百减至五十，力求轻装突进。

　　两人皆称“是”而去。
　　我有些惊讶，难道此时锦屏就想与虺国决战吗？

　　见到我在迟疑，锦屏笑了，然后道：其实此次七千复国军突袭虺国国都是假，五十名龙甲军团夺取龙珠却是真。
　　龙珠？我有些糊涂。
　　锦屏却道：龙珠原本就是梵国镇国之宝，有龙珠才能帝星永盛，也才能下到羽渊寻找被封印的力量，才有可能与昭明王对抗。如果找不到上古的封神力量，等昭明王回来，我们最多只能呆在越族或鲧族的堡垒里自保，如果越族和鲧族的堡垒也被昭明攻破，我们就真的坐等灭亡了。此时昭明王离国，是我们复国的天赐良机，千年一遇。

　　可是你不说羽渊里面藏的是不死心法吗？
　　傻瓜，说是不死心法，花螟还不着急，毕竟如果真是不死心法，我们先得到或者他先得到都并不重要，大概只是为最后的得主保存而已，可是封印的力量就不一样了，如果花螟早些知道真相，我们怎么能安坐此间。
　　我不禁对锦屏的心计感到惊惧，难怪就连风片和乾干，也对她畏服三分。

　　这样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