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蒙莎

10、【拾】

　　这次连夜下山，山路居然异常地好走。
　　因为刘全易带了几百号人上来。他们举着火把，每两个人抬着一箱鸦片下山去。火光在山里连成了一条长龙。我们蹭着火光，慢慢跟在后面。
　　我知道在南雄这个曾经几乎彻底禁绝了大烟的地方，大烟馆很快又会遍地开花；会有许多人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白白耗费了银子和性命……对于这样一眼便可以望到结局的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仿佛身陷漩涡般的无能为力。
　　“赵安……不见了吗？”我问阿森。
　　“嗯。他大概是趁着穆国勇准备结拜仪式的时候逃走了，只留了几行字在那个棚子里——”阿森的声音很轻，十分感伤，“他说他罪孽深重，没有脸再回朝廷去。还说他要出家当和尚去，吃斋念佛，忏悔自己的罪过……”
　　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大约是十年前，我爹在翰林院蹲了许多年的冷板凳之后，终于有机会外放做官。他带着我和我娘一家南下，在一处驿站偶遇了一个正准备去北京考试的武举人。他们一见如故，旷谈古今，说起当时的时局，又不免悲戚愤懑。好在当时他们都足够年轻，年轻得真的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大清的格局，聊到临别时，仍是互相鼓励着要各展所长，为国为民。
　　他们义无反顾地投身于一条漆黑的河流。有的被冲上了滩涂，有的被漩涡吞没。
　　我知道，我也在那条河里。
　　再也没有人可以为我遮风挡雨，再也没有谁会给我扔一段木头。我只能靠自己了。
　　“阿森，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回去英吉利了？”
　　阿森默然点头。
　　“你需不需要一个随从啊，伴读啊，挑夫啊什么的——”
　　他纳闷地看我。我解释道：“我爹很穷，没留下什么钱……我得干活养活自己了。”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森正色道：“我对随从的要求很高的。”
　　“说来听听？”
　　“第一，要长得好看，但是又不能比我好看。”
　　“喂——”

作者有话说

　　咳，其实还是有CP的（缓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