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路宝不吃醋

6、悟生，心柔（六）

　　五年后
　　悟生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僧人了，不少名门高士都排着队来求见他，只为听他讲经。
　　虽说是有了声望，但悟生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变化，他依旧是早起做早课，做完早课扫院子里的落叶。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
　　悟生奇怪是谁会走后门？
　　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位明艳的女子。
　　悟生一眼便认出来了，是心柔！
　　她变了许多，变得愈发娇艳动人，也变得深沉了许多。
　　“小和尚，怎么竟是不认得我了？”心柔看着发愣的悟生，笑着问。
　　声音也不再软软糯糯的，而是清脆甜美，让人如沐春风。
　　悟生反应过来，连忙让心柔进来。
　　“你回来了！”涌上嘴边的话有千言万语，但最后说出口的只有这一句。
　　心柔点了点头，“我没地方可去，只能回这里。司空师傅还好吗？”
　　“司空师傅生了病，这些年一直调养着，你去看看吧。”
　　悟生说着便领心柔去见司空师傅。
　　心柔对这里熟悉得很，自己在前面走着，悟生在后面跟着。悟生看着心柔的背影，无数思绪翻涌上来，这五年来，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跪在佛像前也是祈祷她平安顺遂，健康喜乐。
　　心柔跪在司空师傅榻前，师傅苍老了许多，因为生病的缘故，没有多少精神，但是在看到心柔的一瞬间，激动地想要起身。
　　“你出去那么久，可有解开疑惑？”司空师傅的声音沙哑了许多。
　　心柔摇摇头说道：“我明白了人生在世疑惑总也解不完，一个接着一个，如今我又生出了许多新的疑惑，但我不想解了，我累了。”
　　司空师傅点点头：“也好，这样也好。”
　　心柔与司空师傅没有聊多久便出来了，让师傅好好休息。
　　悟生：“你的房间一直替你留着，你可以再回去那里住下。”
　　心柔：“多谢你们，每次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我。”
　　悟生沉默着没有答话。

　　心柔回来后还是发呆多过于说话。悟生也不时常去看她，因为要避闲话，不能再如小时候那般自在了。
　　心柔看到了后门的桂花树，枝丫长得粗壮，伸到了院里。站在后院看着就好像是当年她站在府外和母亲看桂花树一般。
　　心柔住在庙里有一段时日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院子里发呆，偶尔走到大殿看人来人往的香客，听一些闲话。
　　很快便到了深秋，桂花树上开满了花，香气都飘到山下去了。
　　心柔摘了一些花，酿起来泡茶喝。
　　悟生第一次喝到这茶时便赞不绝口，香满唇齿间，回味无穷。
　　悟生：“以前我也泡过桂花茶，为何不似你的香甜？”
　　心柔：“桂花直接泡着喝是有些苦味的，需得用蜜糖酿着，就着梅饯子喝，这样酸酸甜甜的才好喝。可惜你不能喝酒，我酿的桂花酒才是一绝，连皇上……”说着边停了下来，闭口不语。
　　悟生心照不宣，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谁。
　　悟生以为这日子便会这样过下去，但他的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心柔回来时也带来了大批的香客，正如几年前，心柔第一次出现那般。那一年是因为护国公被害，百姓为暴政担忧而来庙内祈福；这次是因为边疆战事告急，皇帝御驾亲征，国运不济，百姓多来许愿战争快点过去。
　　心柔日日在大殿里呆着，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她震惊地连香灰掉在手上都没察觉。
　　悟生连忙拿出帕子，将滚烫的香灰擦掉，只见雪白的手背上多了一个红印子。
　　“快去冷水泡一下。”悟生心疼的紧，催促心柔。
　　心柔却是没听见一般，嘴里如疯了般胡言乱语道：“御驾亲征？怎么会……这是他活该，他欠我们家的！是他欠我的……”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悟生见她这副样子便也猜出了七八分，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心疼。
　　后来心柔便便整日整日地呆在大殿里，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各种有关于他的消息。
　　几个月后却等来了皇上战死沙场的消息。心柔眼中的光彻底没了。
　　“小和尚，你说人会有下辈子吗？如果有，我便只想遇见你，再也不想遇见其他人了，好吗？”
　　这是心柔对悟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心柔是服毒死的，死之前很是痛苦，血吐了悟生满身，但她仍是笑着说完了那句话。
　　悟生将她葬在她的亲人旁边，这是她一辈子的执念。
　　回到庙里，似乎日子又过回了从前，只是多了几罐桂花蜜酿。悟生学着做了几次仿品，虽味道不足以媲美，但聊胜于无。
　　悟生年年在心柔的忌日时拿出来泡上一杯，就仿佛心柔还坐在石桌旁边与他谈心一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