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走错片场怎么办》睢七

16、扭曲与疯狂

　　当墙壁全部没入地面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
　　我凝神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面墙壁上密集交错的刀痕，以及躺靠在墙上的人类尸体。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锻刀炉，旁边设置了工作台，上面放有各类用具，另一侧又堆着数量不小的材料，地上是被随意丢弃的刀胚，和一些半成品。
　　很明显，这是一间用来锻造刀剑的工作室。

　　而尸体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一位刀匠。

　　我迈步向前，想要近距离的观察尸体，却被一层蓝色的结界阻隔。
　　光墙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个咒符，上面用篆体写下了七个字，我看了半天才认出那是什么字——西山居特效组印。
　　......
　　什么东西？
　　黑人问号.jpg

　　“乌酱可以直接走过去，那个房间不会拒绝你的进入。”
　　我回头，发现只剩下太宰治一个人。
　　“他们呢？”
　　“到时间就离开了。”

　　我颦眉看着他，他沉默的看着我。
　　就在刚才，我们撕掉了彼此的伪装。我毫不掩饰对他的猜忌，他也不再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

　　我伸手去触碰结界，并且穿过了它，一步踏进那个房间。
　　太宰治站在原地，并没有跟来。
　　这样更好，省得还要分心留意他会不会暗地里搞事情。

　　我走到尸体面前，俯身观察。
　　从半风干的尸体上能够看出，那应该是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性。他身上的衣服布满刀痕与干涸的黑色血迹，致命伤应当是胸口的贯穿伤，切面平整狭小，凶器大概是刀剑一类的利器。他看起来神态安详，就像是在睡梦中死去一样，但从房间的痕迹来看，死者生前应该经历了一场战斗，而对方极其疯狂，无论怎么看他在临死前都不会太好受。

　　而太宰治说这个房间里的东西跟我有关。

　　“你...终于......来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猛地后退半步抬起头，看到房顶上倒挂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那东西被从四周延伸而来的锁链紧紧束缚住，高悬在半空中。
　　我握紧刀柄，警惕的看着他。

　　“你...来了......”它的声音就像是从破风箱中传出的悲鸣，在这个空间回荡着。“你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
　　“你...你是...是我此生的最高作！”吼出这句话后，它开始激动起来：“那个源氏凭什么！凭什么折断你！明明你才是最强的！你才是！”

　　什么？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它。

　　“去！去杀了那个次品！什么源氏重宝！都是狗屁！”银色的锁链因为它的挣扎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不可能输给任何一把刀，不可能！你是最强的...最强的......”

　　它不断重复着，越来越激烈的挣扎着。
　　我后退一步，有些不敢相信它说的话。
　　但我同时能感受到它身上存在与我同源的力量，那力量不停吸引着我。
　　这让我不得不信。

　　所以......刚才一直影响我情绪的就是它吗？控制着我差点杀掉平行世界髭切的也是它吗？
　　如果它真的是锻造出我的刀匠，那么这具尸体又是谁？这个房间的刀痕是怎么来的？这里发生过什么？

　　“你是我的！”
　　它高吼一声，挣脱掉束缚便向我冲来。
　　我抽刀格挡，却发现它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在距离我不足十厘米的位置便再也无法靠近。
　　我向它的身后看去，只见那具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手中握着锁链的另一头。
　　他用力一拽，那个东西就被锁链牵引着回到了半空中。

　　我警惕的看着那个突然诈尸的人，感觉身上直冒冷汗。
　　他的样子有点渗人，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球，就那样空落落的对着我，就是像是在很认真的凝视着我。
　　他看起来没有敌意，动作迟缓的伸出手，好像是在招我过去。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杀了我。”
　　我听到他用嘶哑的气声说着。

　　听到这句话，我的瞳孔开始剧烈震颤。
　　突然被挑起的记忆在大脑中回演，与眼前的画面重合。

　　“杀了我！”男人面目狰狞的将水果刀塞到小女孩的手里。“快点！如果不想死就杀了我！”

　　“不！不要！”女孩哭喊着想要跑掉，却被男人死死按住。

　　......

　　“杀人了！你...你居然杀了他！你......他养了你那么久，而你却杀了他！你这个养不熟的怪物！这么小就会杀人......你......”

　　“不...不是我......”

　　我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浑身发抖。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那段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我杀过人。

　　“孩子。”他有些着急的往前挪了一小步，僵硬的身体让他开始摇摇晃晃。“那东西，会伤害你，杀了我，那东西就会消失。”

　　一模一样......他跟那个男人说的话一模一样。
　　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闪现，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

　　“你...你是谁？”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摇摇头。

　　身体突然不再受我的控制，我看着自己拔刀出鞘，刀尖对准了那个男人的眉心，一点点刺了进去。

　　停下来！快停下来！
　　求求你了......快停下......
　　......
　　不要这样对我......

　　我在心底哀嚎着感受着刀剑刺穿硬物的感觉，不停战栗。
　　他好像是在笑，但那笑容在我看来恐怖极了。

　　终于，刀身穿过了他的头颅，我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他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软倒下去，失去了束缚目标的铁链垂落在墙壁上。
　　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小石块与灰尘不停地掉落下来，这个空间快要塌陷了。

　　我瘫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快走！”
　　太宰治从我身后一把抱住了我的腰，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带着我跳进了一个突然出现的深坑里。

　　我闭上眼，放任自己下坠。

　　“今天，我锻造出了此生的最高作，我再也锻不出比她更锋利的刀了。
　　......
　　开炉的瞬间，我居然看到了一个小孩子，她那么可爱，小小的一团，这是付丧神吗，我锻的刀居然生出了付丧神！”
　　“源氏来人了，我要将她送走了。源氏家主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小乌，我希望源氏可以好好对待她，又担心他们会嫌弃她的出身。
　　如果我是个有名的刀匠就好了，如果家族没有没落......
　　我还没有见过她睁开眼的样子。”
　　“今天，我混进了源氏宅邸，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我太想看看她了。
　　她醒了，睁开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她坐在院子里，好像在跟谁说话，是源氏其他的付丧神吗，他们有欺负她吗？可惜我看不到他们，也没办法帮助她。”
　　“每隔一年去一次源氏成了我的习惯。我看着她慢慢长大，变得活泼，会有许多可爱的小动作。她经常开心的跟身边的人讲话......源氏的人应该对她很好吧。”
　　“我感觉自己无法再锻出刀剑了，我的全部所学似乎都用在了她的身上。贫穷与疾病困扰着我，还有那些人，那些觊觎我家藏宝的人，他们像一群豺狼一样紧咬不放，我不能被他们发现。”
　　“这大抵是最后一次去看她了，她长成了少女的模样，变得更加漂亮。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好想再多看看她，想跟她说一句话......但是我不能，也不敢。”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斩断她！她是那么的锋利！源氏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去看她了，我没想过有一天会捧着她的断刃回到这里......没关系，我会修好她，我会将她重铸，她会变得跟以前一样锋利又漂亮。”
　　“那些人又来了，真糟糕，小乌的重铸不能再耽搁下去，不能让她的身体再消散下去......回那里，这次我要回去那里！”
　　“我已经忘记了密室的打开方式，不过我很幸运，我找到了那个机关。那个东西就藏在这间密室里，没人找得到，在这里我们是安全的。”
　　“怎么办，我废掉了很多材料也没找到满意的用来重铸她的方法......要不然就用那个东西吧，就算先祖说它只能用于振兴家族又能怎么样，家族就剩我一个人了，而我也快死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做了这么多的准备，我一定会成功的，她会成为神兵，会变得最强！”
　　......
　　“血......我用了自己的血，出了大差错，我的血一定能救她，不会失败，我不会失败！”
　　......
　　“家族的秘密就是个骗局！这是被诅咒的东西......骗子！”
　　“我跟那个人做了交易，他会帮助小乌寻找到一个好的归宿......真好啊......我还是成功了。”

　　......
　　暴雨过去了，云层散开，露出了散发着暖意的朝阳。
　　我跟太宰治坐在一片废墟里，他给了我一本书。
　　那书的外页残破不堪，看起来年头久远，那是刀匠的手记，也可以说是日记。
　　里面的内容繁多又杂乱，有详细的写出我的锻造过程，有锻刀心得，甚至还有我的设计图纸。
　　隔着纸张与文字，我能感受到他的用心以及对我的珍视。

　　“可以说说整件事吗？”
　　我把脸埋在膝盖中，此时大脑里乱成一团，让我感觉疲惫不堪。

　　“好。”
　　我听到了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