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花露》甜馨子

9、望月山

　　喧闹东街，人群蜂蛹而至，各色小摊叫卖声层出不觉，路边各家的酒家女不停地嚷嚷着，一番京中热闹的街道景象。

　　一记骑乘，马蹄声缓入街头，黑色宝骏马入骑奔至，骑射之上是一位红袖招摇的束发男子，而身后坐落着位柔弱盈盈的娇美娘，一袭青衣穗琉长裙，落鬓青丝盘旋于肩上，耳后那一双碎玉耳坠，最是衬她娇弱的气质。虽只是马上一瞬之容，足以令京中男人为之痴狂。

　　“那不是煜王殿下吗？这身后的女人是谁啊？”人影被埋藏在人群中，可辽阔开嗓的声音足能令她脱颖而出。

　　“那女子不是醉自居的花魁吗？叫什么，苏白白！？”

　　“你傻啊！那叫苏百媚！”

　　“她不是被王上纳入宫了吗？怎么会和煜王殿下牵扯不清？难不成……”

　　一呼百应，众说风云，这场面愈加难以控制了。

　　却说望月山，不见乌水月。那山峦高低不齐，多为悬崖峭壁，树木草丛稀少，山中野植频频落离于山崖壁下，动物更是无处躲藏之处，只得居多聚集在稀疏草木间，这也给了猎兽者便于之处。

　　浮华骑着宝驹，身后倚着美人，却心无旁骛，手中长弓利落脱手，利箭迎着风驰射穿那麋鹿的脖颈，一箭致命。

　　“王爷好箭法。”苏百媚落于身后，小声夸赞道。

　　“嗯？”浮华转身看向她，杏色的瞳眸里溢着柔水温情，微微徐风吹散她额角的鬓发，散在眼角，悠悠地透着股娇俊的气息，她眸角一移，落在苏百媚那浅浅敞开的衣领上，神色一滞。

　　“以后不要穿这样的衣服，尤其是男人面前。”

　　苏百媚缓缓抬眸，盯着浮华微滞的脸上，如烟朦胧，为色所迷，她只觉浮华的眼中含着深深的克制和欲念，却看不出她眼中那一瞬而至的厌恶，“是。”

　　“下马吧，去前面走走。”

　　前方一路荆棘，草木枯竭，行径难走，浮华一身束身男装，又轻功了得，自是行路如常，可身后倩步游走的苏百媚却如陷入沼泽，行走艰难，眉梢紧蹙，嘴角微抿，却是半句未吭，只是悄悄跟着浮华的脚步一路走着。

　　路至止境，即是一方峻峭悬崖，途径此处，浮华的脚步止住了，回首间眸瞳满含温柔，她注意到苏百媚腿上的不便，冷冷蹙了一下眉头，却直直移开了视线，口腹轻阖：“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望月山吗？”

　　未等苏百媚回答她，浮华已是自顾自得地说了下去，淡淡的语气，却暗藏着数不清的悲凉和孤独，她背对着苏百媚，那高傲挺拔的背影，在数人眼中的战神，此刻在苏百媚眼中却只余下孤寂。

　　“因为这里离天空最近。”

　　“因为这里离天空最近。”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道出了同样的答案。

　　浮华眼眸渐浅，溪水般浣洗的瞳眸似是被拨弄了，她不知觉朝着身后的苏百媚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回头想想，自己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笑过了。

　　“奴家……”苏百媚弱弱开口，似乎想要解释方才的失礼，缓缓抬起的眼眸溢着轻雾，倾城楚楚的模样，惹人怜悯。

　　“以后，你不必以贱字自称，唤自己百媚就行。我不喜欢女人轻贱自己，更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轻贱，做我的人，你以后不需要看任何的人眼色，做自己就行了。”

　　这是从相识起，浮华对苏百媚说过最长的话，也是她凭生听过最动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