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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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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当年袁朗进老A得的四字评语是‘过钢易折’恐怕谁都不信。袁朗是谁啊?精明通透,因势利导,连蒙带骗,实在不行了,人还能拉下脸来跟你撒泼耍赖,装疯卖傻。反正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后还能落一不强力要人的名声,他太牛了!
可当年的袁朗,绝对不是这样。
这兄弟太拧!要说看着挺机灵一大小伙子,挑路的时候也知道选条最近的道儿走,可就是在道上遇见墙的时候不知道回头。人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搁人家袁朗,不!撞了南墙我也不回头,爷有铜皮铁骨,非把你撞踏了接着跑;到了黄河我也心不死,爷万里黄河横渡,极目楚天舒!
那时,这世上对袁朗来讲,就两种事儿,想做的和不想做的,没有做不到的。
他不信有自己撞不跨的墙。活切都能挺过来,爷还有什么怕的?
所以,袁朗这辈子撞墙也比别人惨烈了那么点儿。
刚进老A不久,铁路带着他们到边境训练,正好被武警抓了壮丁围剿贩毒团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跟许三多他们参加的那次战斗差不多。
倒霉的是袁朗全副武装地被人拿锥子扎了,他嗷地一嗓子,拽出手枪就打连发。人毒贩子身经百战,躲闪有方,就这样愣是没伤到要害。就是被袁朗个咬着就不松口的狗崽子一枪打穿了腿骨,失足跌落江里。当时是十二月,江水湍急,下去就是个死。
这是袁朗第一次杀人,既丢人又窝囊。
袁朗聪明,铁路并不太担心他会有什么想不开,拍拍肩膀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周围的人也这么看,回来以后,除了加紧训练之外,袁朗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过了一个月,铁路发现袁朗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窝越来越青,身体也急速地消瘦下去,才惊觉事情要遭。
着急忙慌的铁大人还不敢让袁朗看出来,只好每天夜里偷偷地到他床头蹲点儿。
袁朗没怎么着,跟他同屋的兄弟被对面的鬼影重重搞得老是午夜惊魂,哭着喊着非跟铁路换寝室不可。
蹲了些天,铁路也咂摸出味儿来。这事儿,纯粹就是袁朗太拧的下场。
搁别人,跟兄弟们喝一顿然后借着酒劲大哭一场,发泄过也就算了。可袁朗不,他知道自己杀人是对的,是为了保护家国百姓。我没错,我凭什么不舒坦!
于是一点儿星星之火,让他自己生生憋成了燎原之势。
午夜梦回,都是那个被自己打断了腿掉江里的毒贩子,人天天换着花样死,从具体到抽象,从写实主义到后现代解构,各种样式死了个遍,重样儿那算没本事。
才一个月,他就快把自己折磨成南瓜干儿了。
后来铁路回忆,那时候,也不知道袁朗跟他到底是谁把谁折腾得更惨。可怜他个暴脾气啊,还得见天跟保姆似的,嘘寒问暖地围着袁朗转。走哪把他带哪儿,俩人儿天天拿双倍负荷训练当家常便饭。
所幸袁朗还真吃这套,这么连打带踹的一个月之后,又是活蹦乱跳的生猛南瓜一个。
不过铁路知道,袁朗有什么不一样了。从那以后,他认识了‘卑微’俩字儿,做事儿也更加不拘一格。
袁朗也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以前仰望着敬而远之的人,自己现在敢跟他起腻玩儿赖了。
当时良哥一进门,袁朗脑袋轰地一声就炸了,眼前白花花一片。他握紧拳头拼命压抑自己的紧张,心里头骂娘,老子是特种兵不是特工啊!
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良哥不会认出自己。因为当时他们都用迷彩涂了脸,他还被西门大官人尤其搞怪地涂成了窦尔墩,一照镜子自己都不认识。
但谁都不敢冒险,只能拼命表现着自己的另一面,让人完全不能联想到特种兵。
铁路叹气,打那回以后,袁朗每次发泄都是找自己打一场,被揍得趴窝,睡一觉就好了。
这回,看俩人身上的痕迹,也算是打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