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洲杂货铺》凌霖子

11、准备开店（五）

　　明玉对自己的布丁有信心。
　　无论从味道还是外观上，她的布丁都很接近布丁老祖的作品。

　　赵诡活了至少三百岁，老祖是在将近一百年前飞升的，他必然吃过她的布丁。

　　果然如她所料，在喂完一个布丁之后，赵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思考良久，对明玉说：“本座还是不信。”

　　明玉亮出了那本《杂乱灵根种植法》。
　　她对赵诡说：“既然你对我师父了如指掌，那你一定知道这上面的文字，这不是南瞻部洲的文字，而是她所掌握的特殊文字。我师父飞升之前，将这本功法留了下来，而我满足她收徒的所有条件，成了她的徒弟。”

　　景鳞眼皮抽抽，听她在这里瞎说八道。

　　赵诡的眼皮也抽抽。
　　有功法算什么，他也有啊，要不拿出来比一比……

　　小金宝突然从明玉的袖子里跳了出来，跳到桌板上。
　　“叽叽。”小金宝挺胸。

　　赵诡的眼神顿时直了。
　　“金宝？”他不可思议道。

　　金宝坚定地点点头。

　　赵诡不挣扎了。
　　金宝是布丁老祖的灵宠，还是最宠爱的灵宠，它都这么“说”了，那就必然是真的。

　　“你说吧，你找本座有何事。”明玉和景鳞给赵诡松了绑，他从地上站起来。

　　明玉道：“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你对我师父比较了解。”

　　赵诡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指望本座？你不怕本座杀了你，把你的灵宠和功法都抢过来？”

　　一旁的景鳞手腕转动，毫不犹豫地捏出一个杀诀。

　　明玉道：“你不会的。按照你现在的进度，你应该知道，我师父是从其他世界来的人，而她正是飞升前往了其他世界。我被她收为徒弟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来自她的世界，未来也要去她去的世界。”

　　“你不想去看看她吗？”明玉问。

　　赵诡沉默了。

　　明玉也不着急，抱着手臂站在院落之中，等赵诡想好。

　　“你不问问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赵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事。我师父那么厉害，肯定不是她吃亏。”

　　赵诡再次沉默。

　　明玉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她猜的没错。
　　布丁老祖断定他未来一定会去找自己，所以并不畏惧后来的穿越者将她的消息透露给赵诡。看来是颇多牵扯，或许还有情感纠葛。

　　有纠葛，有牵扯，就有了底牌。
　　明玉并不是想利用赵诡，但他若是需要，她不介意与赵诡变成互惠互利的关系。

　　赵诡很快做出了决定，对明玉说：“既如此，那本座就陪你玩玩。”

　　明玉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好的，那么请你先在这里签个字哈。”

　　赵诡：“？”

　　明玉拿出了景鳞为她制作的空白契约文书，放到了赵诡面前。
　　“这是鲛人族帮我制作的契约文书。上面附有鲛人族的心魔誓，要是你觉得有蹊跷，也可以先不签。”

　　赵诡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文书看了一遍，然后果断下手签了。
　　“我只有一个疑问，你这里说，未来你会前往她所在的世界，若我愿意可以同行。这不是说大话？”

　　明玉说：“不是。师父给了我去往她身边的方法，但这需要我修炼到金丹期，还需要积攒大量的能量——也就是灵力。你既说你能看穿契约真伪，那一定知道我在文书里说的是否为真，到时候你亲眼验证就行了。”

　　这契约从根本来说，只是让赵诡帮明玉，他不想帮，明玉不会强行要求他帮忙，也不要求他为自己牺牲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让他当乐子人。符合赵诡的本性，这也是他签字的原因。

　　结束之后，赵诡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看起来像是咬死我不准备放了。”

　　明玉的脸上扬起更灿烂的笑容，她摆摆手说：“怎么能说死抓着呢。咱们这是双赢。赵前辈，您也看到这本《杂乱灵根种植法》了，里面需要不少名贵的灵草灵药灵丹，我想跟你买。”

　　赵诡虽然疯，但疯子也要修炼，他的手里有不少天材地宝，更重要的是，他是个丹修。
　　一个使用两米长□□的狂暴丹修，没人敢肖想他的丹药。

　　“我看你也买不起。”他点着那本功法说，“这些引气入体的药材，少说上万下品灵石，有些材料还需要专门的渠道。”

　　明玉说：“没事，我能赚。不过赵前辈，我开店卖东西的时候，麻烦你过来看看，不劳费心。”

　　这么简单？赵诡挑挑眉，感觉有些不相信。

　　-
　　一周之后，他还是去了明玉的点心铺子，地址就是那处她日常进出用的小铺子。

　　煮梦记的老板对赵诡袭击明玉的事于心有愧，虽然他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兴许是他做的小东西。不过，张翼还是帮明玉搞定了食材，甚至主动为她去城里宣传，说她做出了布丁老祖拿手的布丁。

　　赵诡站在店门口，店面不大，明玉也没在外面摆放桌椅，看起来十分局促。
　　他站着挖挖耳朵。

　　周围站着许多过来看热闹的，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容貌艳绝张扬的赵诡。

　　这可是凭一己之力，绝了全唐越仿制布丁的赵诡……就算他平时再收敛，也有人知道他的名号。

　　“这店家完了呀。”甲说，“要是不满意，店门怕是直接要被砸穿。”

　　“我看不止，这小店的的店主我昨日见过，就是一瘦瘦小小的凡人小孩，怕是用光了积蓄开的小店，要是没了店，可能还要闹出人命。”

　　“要不要叫龙门飞卫过来？”

　　赵诡斜睨一眼，立刻有几人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着快到午时，明玉终于打开了店门，她脸上戴着半透明的纱布，身穿一件棕黑的短衣，十分熟练地招呼众人：“大家排排队，前十份布丁免费送，不要钱！”

　　众人不敢动，因为赵诡站在了最前面。
　　他左右看看，于是第一个上前，取了一份布丁。

　　明玉笑容满面：“赵前辈你来了，这次做的比上次好，我调整了一下口味。”

　　赵诡手上端着布丁，感觉四面八方都有目光刺探而来。
　　他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

　　味道很好，和他记忆中布丁老祖做的几乎没有区别了。

　　他沉默不语地吃完了布丁，将木质托盘放回明玉手里，转身便走。他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看，感觉自己跟个猴儿似的。

　　明玉在后面朗声说：“慢走啊！等会儿我再送几份去你那儿！”

　　赵诡走得更快了，甚至使出了轻功。

　　眼见着赵诡不声不响地吃完布丁，一溜烟地离开了，店前的众人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随后众人不约而同地冲上来抢免费布丁。

　　九份很快被抢光了，几个抢到手的人也飞快吃完了布丁。

　　“布丁原来是这个滋味……”

　　“不敢置信，赵诡居然什么都没说？”

　　“挺好吃的，味道也有些特别。好像加了一些香草调味。”

　　“糖也不一样？这是什么糖？”

　　众人在店铺门口讨论热烈，后来者也想品尝，于是上前购买。

　　明玉摆出了价格，一只布丁二十下品灵石。

　　有人立刻不服了：“二十灵石？你怎么不去抢？这东西里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吗？”

　　明玉带着笑脸说：“的确是没有。但我的布丁是得到赵诡认可的，最还原布丁老祖作品的布丁。敢问只要二十灵石就能吃到，岂不是很划算？”

　　那人撇撇嘴。

　　明玉又指了指旁边：“当然，客官要是觉得不划算，可以买其他点心。本店还有肉松小贝、奶酪蛋黄等好吃的点心。”

　　肉松小贝，奶酪蛋黄……这又是什么东西。

　　其他人看着店铺里摆放的小碟，看上去和其他点心也没什么区别，于是问她这些点心价钱。
　　肉松小贝和奶酪蛋黄的定价只比煮梦记一般的点心贵一点，属于唐越城内中上的定价档位，大家都能接受。

　　于是，那些没买布丁的人便尝试买了肉松小贝和奶酪蛋黄等等品尝。

　　“甜咸混杂，里面还有一些海味干货的香脆，这个味道很好啊。”

　　“这个味道是……奶酪？有些酸甜，但又没有奶腥味，吃起来也不干涩，好新奇的滋味。”

　　明玉看着街上的两拨人，揉了揉脸。
　　哎呀，脸都要笑僵了。

　　她原本就没打算只做布丁。
　　打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菜单，准备同时卖两个档位的点心：一种是高端精致的点心，比如布丁老祖的布丁；另一种是稍高于平价点心的糕点，适合追求生活品质的凡人与修士做日常茶点，也适合做伴手礼。

　　这家的店的定位一开始就设计好了。

　　不过一个时辰，明玉手上的二十个布丁，三百个肉松小贝和三百个奶酪蛋黄便卖光了。

　　她拍了拍自制面板，对门外的客人们说：“本店日常是午后开始营业，卖完为止，若是今日没买到，可以明日早些来。另外，本店接受定做，但需要提前七天与店主联系。”

　　她在众人的唏嘘声中，满意地回到了后厨。
　　刚进后厨，小金宝就从阁楼上蹿将下来，跳到了明玉的肩膀上，上下跳跳，催促她去数灵石。

　　明玉笑眯眯地拍拍它的脑袋：“知道了，马上就数。”

　　景鳞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柔和，但他好像并未察觉到自己的神情。
　　“今日状况不错。”他说，“收拾完便早些休息吧。”

　　明玉摇摇头，她对景鳞说：“恐怕不行。今晚所有的干点心需要多做六百个，不然明日很快又会售空。另外布丁还需要多做二十个。”

　　“每样多做六百个？那岂不是要多做上千个了？”

　　明玉点点头。
　　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实我是想做两千个的，因为我发现小屋中的食材似乎完全不会变质，甚至连温度都会停留在刚做完的那一刻。”

　　景鳞也发现了小屋的这个特质，但他一直没说，因为他就是担心明玉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要抓紧了。”他没有阻止她，只这么说了一句。

　　明玉拍了拍脑袋：“那我现在就开始，得抓紧。”

　　景鳞顿了顿，轻声道：“我来帮你。”

　　明玉抬头看向景鳞，以为自己听错了。

　　景鳞咳嗽一声，拨了一下头发，遮住耳上一丝粉。
　　“不然你一个人做，怕是到明早也做不完。”他说。

　　明玉眨巴两下眼睛，立刻笑道：“那就麻烦你啦！大好人。”

　　景鳞看着她转身去准备材料的身影，总感觉有些不自然。
　　这是在夸他吗？他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也从来没被人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