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见黛玉宝玉露呆容 ...
-
黛玉对去荣国府拜见外祖一家，还是很有些期待的。坐在靖王妃安排的车上，身边带着张嬷嬷和青霜紫燕，外面有徒睿岚骑马相送，一路听闻街上喧嚣，从纱窗往外看了一看，街上不说摩肩接踵，也是热闹非凡了。
想到徒睿岚说的，等自己出了孝，会带自己来街上玩耍，黛玉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骑在马上走在侧前方的徒睿岚。
马车约行了小半个时辰，徒睿岚的脸突然凑在了纱窗上，把个黛玉吓得往后一歪，捂着心口瞪徒睿岚，“表哥！”
“前头就是宁荣街了。”徒睿岚浑然不觉吓到了人，就只隐隐觉得黛玉看自己的时候眼睛里睁得比平日里大，水润润的透着清灵，他还笑了笑，“再往前走，就是荣国府。”
黛玉想了一下，手里的帕子紧了紧，“表哥一同进去么？”
从她进京后，姑母待她当然好，姑丈也如四表哥所说，是个面上严肃，实则很好相处的人。就是王府中几个表姐，也都与她好。只或许是徒睿岚接她进京的缘故，黛玉总在心里更加觉得徒睿岚可亲些。
“那是自然。”徒睿岚笑道，“不亲进去看看，我再不放心的。”
黛玉抿着嘴笑了。
得知靖王府四公子亲送黛玉到来，荣国公府内险乱成了一团。中门大开，不但贾琏，就连休沐在家正与清客相公们说文作诗的贾政，搂着小老婆喝酒的贾赦，俱都一股脑地从屋子迎了出来。
徒睿岚虽年轻，却是正经皇孙，且靖王六子，唯他养于靖王妃名下，于王府几位公子中身份最高。
贾赦等人如何敢怠慢他？
前呼后拥地将徒睿岚请了进去。至于黛玉，自有人抬着顶小轿子出来，将她送进了内院。
轿子停下落地，周瑞家的抢上一步打起了轿帘子，满面堆笑地说道：“请林姑娘下轿吧。”
殷勤地伸出手去。
黛玉便搭了她的手，缓缓下了车。
“姑娘请了。”见到黛玉，周瑞家的先就惊艳了一回。府里姑娘们也都是出挑的，各有各的好，只这位林家的表姑娘，真与琏二奶奶说的一般，通身好气派。
知黛玉是从王府而来，周瑞家的自是不敢怠慢，扶着黛玉进了垂花门。
甚至过门槛的时候，周瑞家的还十分殷勤地提醒了黛玉一声，“姑娘仔细脚下。”
凤姐儿早就带着三春姐妹和宝玉在垂花门内等候了，见了黛玉进门，便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嘴里只笑着说道：“林妹妹，我可是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她素会来事儿，虽只见过一面，却仿佛与黛玉好得什么似的，亲亲热热地拉起了黛玉的手，“老祖宗也盼着你来，脖子都伸得老长了！”
“二表嫂好。”黛玉挺喜欢这个说话爽利风趣的表嫂。视线落在跟着凤姐儿一同过来的三春姐妹，“可是表姐表妹们？”
凤姐儿领着黛玉引见了一回，“这是你二姐姐，这是三妹妹四妹妹。”
论年纪，三春姐妹也都与黛玉相仿，最大的迎春也还不到十岁。三人一样的深粉色衫子杏红裙，梳了垂髫分肖髻的是迎春，梳了双平髻的是探春和惜春，三姐妹头上也都戴着一样的钗环。看着，也都是相貌出挑，温柔可亲的闺秀。
四个人难免就要姐姐妹妹地互相见了一回。
凤姐儿笑道：“可是太多礼了，都是一家子亲戚，莫不是到了老祖宗跟前，就没个见礼的时候了？”
至于宝玉，还在穿堂廊下愣着呢。
他分明是头次见到黛玉，却只觉仿佛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仙姿玉容的表妹一般。
荣府里的人都知道他素来就有些个呆性，都并不当回事。黛玉抬头见到个年纪轻轻的小公子，一身儿大红的衣裳，头戴紫金冠，颈套大璎珞，真真的面如敷粉，容色极佳。只是眼不错珠儿地盯着自己看，黛玉心中就先生出了些恼怒——深宅内院，怎么有个如此孟浪的？
黛玉纵然年纪小些，也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进京后做王妃的姑母更是事事想在前头，将她照顾得极细致，故而黛玉也还是如在父母身边一样的，喜怒形于色。
恼火宝玉如此，两道远山眉遍皱了起来。
张嬷嬷见状，错了错脚步，挡住了宝玉的视线——因荣国府是黛玉外家，这次过来，靖王妃便只安排了从扬州跟着黛玉过来的张嬷嬷三人。
“宝玉？宝兄弟！”凤姐儿最擅察言观色，眼瞅着黛玉脸色都变了，转头一看，宝玉呆头鹅似的直勾勾盯着黛玉，忙扬着嗓子叫了两声。见他总算回过神来，便嗔怪道，“林妹妹未到的时候，你怎么说来着？这会儿妹妹到了，你倒不知道过来见见了？”
又对黛玉笑道，“好妹妹，这就是宝玉。”
“宝玉？”黛玉露出疑惑，“宝玉是谁？”
凤姐儿一怔。宝玉出生时候嘴里就衔着一块儿晶莹璀璨的玉，这京城里，是谁都知道的稀奇事。就在外边提起来荣府的宝二爷，又有几人没听说过呢？怎么这林表妹不知？
不过她身边探春反应极快，已经拉着黛玉的手笑道：“这是我家二哥哥，算起来，林表姐也该叫一声表哥的。”
黛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表哥。方才吓了我一跳。”
还以为是哪个缺了心少了肺的登徒子站在这里呢。
后面一句话，黛玉忍住了没说出来。毕竟，这她头一次登外祖家的门。
见到黛玉似喜非喜眼波流转，自有一股风流婉转，宝玉心头已是火热，几步就下了台阶奔将到黛玉跟前，“林妹妹，我，我等……”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外面有个仆妇匆匆地跑进来，“二奶奶，外头老爷叫宝玉过去呢。”
听见了“老爷”两个字，宝玉三魂丢去了两个。那句“我等你好久了”，也就被噎在了喉咙里。
凤姐儿忙问：“老爷声色可好？又为何叫宝玉？”
若是声色不好，那八成是要教训宝玉，可得早些去请了老太太去救。
那仆妇回道：“听外头小子说，是靖王府的公子到了，老爷叫宝玉去陪着说话呢。”
凤姐儿这才松了口气，拿出帕子擦了擦宝玉被吓来的汗，笑道：“无事的，老爷叫你出去见人呢。快去吧，我先带林妹妹去见老祖宗了！”
将宝玉推走了，方才领着黛玉过了穿堂。
若说初时黛玉见外祖母的心还是火热一团的，这会儿先就被宝玉和凤姐儿的行事兜头浇了盆冷水。
她曾听母亲提起过外祖家。那会儿母亲说，外祖家中，与别家不同。
可这不同，就是这样的么？
黛玉脚下随着凤姐儿往正房走，却在仔细回想着母亲的话。
到底这个不同，是怎么个不同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见黛玉宝玉露呆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