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白天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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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四周由草木组成的围墙里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抬着右边前脚掌的黑色的流浪狗探出了脑袋，紧紧盯着落地窗内愁眉苦脸的艾努玛。它的眼中露出人性化的嘲讽，轻轻放下脚掌，像是最优秀的猎犬那样低下腰作埋伏状伺机潜入别墅，忽然它锐利的眼中一阵迷茫，甩甩狗头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警惕地盯住了房间内的艾努玛，它的瞳仁像黑水一样融化，之后漩涡一样扭曲起来。
在那双狗眼中，艾努玛的真实被揭露了。
它看到了落地窗内苦恼不已的男人真实面貌的一角——巨大的，扭曲的触手上长着无数尖瞳眼球，本该是吸盘的部分镶嵌着发光球体，球体的颜色是用人类语言无法描述的瑰丽。它赶紧收回了目光，眼中留下血泪的黑狗不敢再窥探那个人真实的面貌。
黑狗心生退意，放弃了之前的屠杀计划。但是它最后的希望就在这里，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如果放弃今天的机会，可能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万一呢，万一能够成功呢？
黑狗鼓起勇气，抱着侥幸再次抬起头，窗内多了一个人影——塔维尔·亚特·乌姆尔。黑狗知道这个人，它白天的时候还跟踪过他，得知他去莫雷蒂家的目的后就离开了，反正不过是一个烂好心的老男人罢了，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就算潜入被发现了，还可以拿那个弱鸡学者作人质。”黑狗低低地自语着，盘算着入侵的计划。
它死死盯着窗内的两个人，计算着从哪里潜入被发现的概率最小以及被发现后哪条路径最容易把学者掳到自己身边。
塔维尔将手搭在了艾努玛肩膀上，然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黑狗所在方向。
仅仅是一个眼神，塔维尔主动向黑狗展露了真实的一角，它看见了亿万光辉球体，那是一个由无限存在与自我组成的事物，所有一切皆在它之中，它也在所有一切中存在。无法理解，无法描绘，不可名状的恐怖攫获它的心灵，从此往后它将时时刻刻处于疯狂之中。
“呜呜——”黑狗夹住了尾巴，飞快地弹跳着跑了，顾不上前脚掌因为动作剧烈再次裂开的伤口。
一直站在路灯上的乌鸦看着黑狗落荒而逃的样子，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真是无聊啊。”全黑的右眼周围羽毛迅速白化，合成一个圈。
乌鸦略显失望地收回目光，看向玻璃窗里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交谈场面，用翅膀拍拍胸脯：“哎呀，真是吓人呀。”只是配上乌鸦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的乌黑眼瞳，怎么看都没有什么说服力，“虽然没找到亲爱的愚者先生，不过找到了新的玩具，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了。”说着，乌鸦拍拍翅膀，沿着黑狗逃跑的路线追了上去。
实际上的别墅内：
塔维尔将手放在艾努玛的肩膀上，艾努玛心不在焉地问了句，“醒啦？”
“不对！你不是他！”艾努玛霍地站了起来，发现塔维尔目光看向窗外，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呵。”塔维尔低低地笑着，引得艾努玛警惕地盯着他。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也做不到，不是吗。”塔维尔表情温和，仿佛在看自家不懂事的小辈，艾努玛却在他的目光下想起了被封存许久的记忆———那些久远的，已经褪色的记忆。
艾努玛不可避免地陷入僵直，集中精力去对抗过去的记忆，以免被记忆冲刷失去自我。很快他就回过神，虽然脸色不可避免地苍白了几个度，现在他看起来比刚复活的时候还像一具尸体。
“我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处理一件小事。”塔维尔说着，具现了一顶帽子和红宝石手杖，“不过你还保存着我的单片眼镜和怀表啊。”
塔维尔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然后身形像水波一样漾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塔维尔走了，艾努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才想起来去看看还在休息的周明瑞。
“你怎么了？”周明瑞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艾努玛，问道。
艾努玛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但又不知道如何陈述那些经历，最后只能云里雾里地描述道：“我拥有过一切，然后那些我曾经在乎的，珍视的，拼尽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差点被我自己毁掉。”
“我肆意践踏着那些东西，直到有个人打醒我。。。他打人可真疼啊。”
艾努玛想起那个顶天立地，桀骜不驯的猴子，露出了笑容，“不说了，交流一下情报吧。”
“你先还是我先。”谈到正事，周明瑞严肃了起来，然后补充道：“算了，我先来吧。”
。。。。。。
“所以阿蒙也来到了廷根？”艾努玛听后，沉思一会儿，说道，“事实上，我在犹格神国看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偶尔会有瞬间的交集，这种情况容易导致处于现在时间线的人获得未来的启示，或是导致类似重生事件的发生。”
“所以你怀疑阿蒙偷窃了获得那些启示的人的记忆？”周明瑞想到阿蒙来到廷根必然是有人得到了愚者来历的部分信息，想到还在廷根的梅丽莎和班森，周明瑞紧了紧拳头。
“是。”艾努玛看周明瑞神色不对，忙安慰道，“能力越强的人得知启示后对世界的扭曲程度越大，目前的情况扭曲还不严重，因此我猜测得到未来启示的人应该都是一些普通人或者序列较低的非凡者，而这些启示多半和自身有关。”
“是吗。”周明瑞对着前世记忆排查可能获得启示的人选，末日之战后期，知道诡秘之主就是克莱恩的人不算少，但是清楚了解愚者诞生于廷根的人并不多，想着想着，他狠狠地皱了皱眉，“梅丽莎，班森。。。。。。”
“这些启示一般以梦境方式出现，普通人和序列较低的非凡者对于非凡事物的接受有限度，醒来后对于一些信息的记忆会模糊。我怀疑阿蒙偷取的那个人记忆应该属于白银城或者月城居民，梦境中的启示可能会更加具体，但是出于能力限制，醒后只能模糊记得愚者诞生于廷根的信息。”艾努玛说着，有些犹豫地补充道，“所以，梅丽莎和班森或许无法按照你的想法远离非凡世界。”
“我知道。”周明瑞此时显得有些颓丧，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看来是已经有了想法，“那你呢，我看你似乎没什么精神。”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艾努玛想要活跃一下气氛，盯着周明瑞几秒，周明瑞叹了一口气，配合到，“好消息吧。”
“你可以继续使用塔维尔的身份，没人会把塔维尔和克莱恩联系起来了。”艾努玛故作轻快地回答道。
“犹格来过了。”周明瑞用肯定的语气陈述到，“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是，这就是坏消息。”周明瑞一下子猜中了情况让艾努玛有点失望，于是继续说了下去，“犹格说祂来这里是为了处理一件小事，祂不会说谎，因此祂要处理的事情暂且对我们影响不会太大。以及，你使用塔维尔身份的时候记得带上怀表和单片眼镜。”
周明瑞闻言掏出了怀表和单片眼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感叹道：“这可真是大手笔啊，我越来越好奇你和犹格的关系了。”
艾努玛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抛了一个炸弹，“我打算喝魔药。”
周明瑞吃了一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艾努玛，“你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并没有哦，犹格的气息让我暂时恢复了实力，但是祂的气息过不了几个小时就会消散了，你现在能看到我真实样貌也是因为犹格气息屏蔽了奈亚帮我做的遮掩。”艾努玛颇有怨念地补充道，“总而言之我现在除了使用一些邪神法术以外就只剩显露神话生物形态这个技能了，但是你也知道，邪神法术副作用比较大。”
周明瑞想到了之前和艾努玛一起当调查员的经历，某个具有模因影响的法术让整座城市的人都变成某位邪神的虔信徒，之后为了阻止这些邪神信徒，那个城市上空升起了漂亮的蘑菇云。
心有戚戚地点点头，周明瑞说，“那你在塔罗会上问问好了，正好过几天我要召开塔罗会的第一次会议。”
“我要教皇牌！”艾努玛兴奋地提议。
“呼呼——”黑色的跛脚流浪狗拼命地逃离那栋温馨可爱的别墅，它的脑中只剩下恐惧和逃跑的念头，一路上撞到不少行人，也多次跌进过臭水沟里，前脚掌的伤口扩大不少，受伤处和身体的连接只剩下一层皮，但是黑狗已经无暇去管了。
终于，在廷根的郊区，它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奔跑了，黑狗躲进小树林中，藏在灌木丛后面，大口大口地喘气，疯狂和理智在眼中交织拉锯。
“真是精彩的表演。“从树后走出一个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同色尖顶软帽，黑卷发，黑眼睛，宽额头，瘦脸庞并在右眼戴着单片眼镜的男子，祂一边拍着手一边赞叹着。
黑狗看着阿蒙，知道今天难逃一死，面对死亡，它反而冷静了下来，拼命将疯狂压制下去，现在它只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
“唔，大概是有趣吧。“阿蒙脸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祂摸了摸下巴，模拟出好奇的样子，问道，”我很好奇，我明明修改了偷盗者序列的魔药配方，你又是从哪里获得的正确的魔药配方的？“
黑狗再傻也明白了，眼前这位就是偷盗者序列1，恐怕在别墅里它的恐惧和记忆就被这位偷走了一部分，因此它才会如此鲁莽不要命，现在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黑狗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逃走了，但是若是不回报一二，怎么对得起对方追杀数月的辛苦？
黑狗放开了对疯狂的压制，塔维尔那一眼除了让它将近疯狂，也让它获得了某些疯狂的知识，于是在生命最后，它按照那些知识将自己献给了邪神。
“呜——”低沉的声音从黑狗方向传来，它龇着牙，口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黑色的瞳仁中闪烁着暴戾的红光。
“已经没有理智了吗，真是可惜。“阿蒙摊了摊手，捏了捏眼眶，”不过你就这么确定我没有偷走你脑中的想法吗？比如，你召唤某位存在的咒语？“
话音未落，黑狗全身鼓涨成一个皮球，血管爆裂，炸成血雾。
阿蒙身上没有沾到一滴血，等非凡特性析出后，祂拾取了它。
“一把拥有所有知识的钥匙吗。有趣有趣。“阿蒙捏了捏有眼眶，露出了笑意。
“阿蒙离开了。“帕列斯忽然开口，伦纳德听见帕列斯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好奇地问，”阿蒙是谁？“
“这不是你现在能知道的。“帕列斯在伦纳德脑海中说完就以休息的名义屏蔽了他。
“阿蒙走了。“灰雾之上，被雾气掩盖样貌的主宰敲了敲桌子，决定召集塔罗会成员。
灰雾之上，红星闪烁，阿尔杰正拖着造型古怪的玻璃瓶呢喃着什么，奥黛丽正命令墨镜苏醒，还有一颗深红星辰，指向了——正在阅读克莱恩生前翻译的《死灵之书》部分辑录的梅丽莎！
周明瑞盯着深红星辰传来的梅丽莎的图像，良久才把阿尔杰、奥黛丽、梅丽莎和艾努玛拉近灰雾之上。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白天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