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挪威的森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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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依然为我丝丝牵挂，依然爱我无法自拔，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
——伍佰《挪威的森林》
长满藤蔓，到处是断垣残壁的王庭中间，阳光为这片废墟覆盖温暖的金色，可是站在里面的人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艾努玛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祂前方几十米处是一个肿胀流脓巨人观的“人”，如果那确实还是人的话，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她走来，身后是一个个惨绿色粘稠脓水组成的脚印，嘴里还发出“赫——赫——”的声音。
艾努玛想要后退逃跑，但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就像是被关在身体内的寄生者，可以看见身体主人看见的东西，但却发不出声音，也不能控制身体。
然后视线被水雾氤氲——身体在哭。
艾努玛此时忽然冷静了下来，祂倒要看看这个幻境的主人想要干什么。没错，幻境，艾努玛回想起来祂当时把睡得死死的周明瑞拖进房间盖上被子后就去客厅的沙发上将就着睡了，没想到一闭眼就会出现在这里。
奈亚的恶作剧，还是，尤格的试探？
于是艾努玛冷眼看着身体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地靠近那个巨人观的“人”面前，想要去触碰又害怕地缩回手。
那个巨人观的“人”艰难地尝试抬起手，他的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错位声，最后他的手无力地在空中半举着挥动几下彻底失去支撑的力气。他“赫——赫——”的喘气声中隐隐透露出几个破碎的单词“从。。。今。。。你。。。保。。。小女。。。孩儿。。。学。。。长大。。。”他的眼神有不舍，有哀怜还有解脱，嘴巴蠕动着似乎还有万语千言要诉说，但他的状况显然并不支持他这么做。
那肿胀的身躯终于从每个毛孔中都渗透出黄绿色粘稠脓液，皮肤被撑得剩下透明的一层，仿佛灌满水的气球，急剧膨胀之后又迅速坍缩，皮下的脓液像被用最大马力的抽水机迅速抽干，短短几秒后，只在地上留下薄薄的一层皮。
艾努玛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祂的灵就像被卷进滚筒洗衣机里不断翻滚，好在艾努玛早就被尤格的灌脑大法搞得无比习惯此类状况，在强烈的呕吐欲望下还能分出一点精神捕捉最近的虹色泡泡中的影像。
“■■■，别莽啦，你幸运E。”一个同样看不清脸的少女叉腰生气地指着一个同样没有脸的男孩儿。
八个体态各异的人狼狈地从长满青苔，潮湿粘腻的古城中连滚带爬地蹿出来，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大声哭泣、拥抱、咆哮、指天破口大骂，一个有着古神之貌的未知性别者站在他们中间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
光影迅速后退，艾努玛又捕捉到无数裹挟着或温暖或酸涩或痛苦的泡泡，里面一扇扇门向祂输送着信息洪流。由于尤格灌脑留下的阴影，艾努玛其实很讨厌被信息刷屏，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祂却想要了解更多，可惜的是，她的速度太快，能捕捉到的虹彩泡泡终究是少数。
最终，一道白光忽然闪现，以强硬的姿态阻止了祂继续向前，被白光刺激到流泪的艾努玛拼尽全力在被白光彻底淹没之前捕捉到了存在于白光之后最后的影像。
“■■■，今天有你最爱的酸汤肥牛，我的耳朵总算可以清静些了。”一个看不清脸的中年妇女端着砂锅对女孩儿打趣道，语气中满是慈爱和关心。看不清脸的女孩儿眼神从窗外的高楼大厦上转移过来，雀跃又嘴硬地回答，“谁天天闹着要吃了。”
“嗯。。。。。。”艾努玛□□一声，仿佛从最深沉的梦魇中醒来，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
“醒了？”周明瑞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抱着某种幻想和期待，艾努玛问：“小明，你是不是忘记开灯了？”
“不，现在是白天，而且我拉开了窗帘。”周明瑞残忍地打破了祂的妄想，给祂递过去一杯柠檬红茶。
“你睡了四天了，我把你搬进了房间，你睡得很不安稳，又哭又笑的，有时候又很平静。” 周明瑞和艾努玛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自认非常了解祂的为人性格。艾努玛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祂的性格非常单纯，有什么想法都能在祂脸上看出来，但哪怕被尤格惩罚玩弄的时候祂也鲜少露出如此激烈的情绪，于是他顿了顿：
“你梦到了什么？”
艾努玛接过周明瑞递过来的红茶，抿了一口，被酸的脸皱成一团，“好酸好酸，你放了多少柠檬汁？”
周明瑞挑了挑眉，回答道，“事实上我只放了一片，不过那是我出去买菜的时候顺手买的柠檬，据卖柠檬的人说，这是最新品种的柠檬，不会很酸。”
“你被骗了。”
艾努玛随手将红茶杯放在身边的小茶几上。
“嗯，我被骗了。”
周明瑞平静地回答。他收起桌上的红茶杯，离开房间前提醒了一句：“我做了煎培根搭配淡奶油吐司，西红柿牛尾汤还在煮，你收拾好就可以下来吃东西了。”
周明瑞离开后，艾努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回忆着在亿万光辉球体中捕捉到的影像。
是了，是了，无论是幸运E的男孩儿、古神之貌的未知性别者还是最初那个猜中吃什么就是小小幸福的女孩儿，他们都是祂。
微凉的液体从双颊滑落，滴在手背上，艾努玛才后知后觉地用手擦去泪水，微微迟疑，“我，又哭了？”
周明瑞已经吃好了午饭，他现在坐在餐桌边打开《廷根晨报》，一边搜索着想要的线索一边用笔记录着他关心的信息，听到艾努玛拉开椅子的声音才抬头看了祂一眼，“午餐就在你面前，牛奶在你左手边。”说完他又埋头继续读报做记录。
“。。。。。。我只是暂时失明而已，灵性直觉并没有丧失。”
艾努玛吃完饭后将餐盘收拾起来，然后坐回餐桌，周明瑞也放下了报纸。
“你现在对原身的记忆恢复几成了？”周明瑞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他最近有些休息不足。
“睡了一觉之后我的记忆殿堂也被理顺了，不得不说，我的身份安排太过巧合了，巧合到让我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推手。”
“怎么说？”
“艾努玛·艾勒什是前屋主古雪夫先生唯一的法定遗产继承人，还是远到不能再远的亲戚关系，他继承了古雪夫先生北区文德尔街3号的独栋房屋、香槟街16号的半商业公寓以及在贝克兰德煤烟公司的股份，每年可以获得1000到2000金磅的分红。在继承这份遗产之前，艾努玛一直在南拜朗活动，继承遗产后这倒霉孩子刚搬过来跟邻居混了个脸熟就GG了。”
“这听起来很像正常的继承。”周明瑞听到古雪夫先生的名字的时候失神了一瞬，他还记得当初他看古雪夫先生的招租信息时，班森微笑着说“这是我们将来的目标。”——之后他也确实做到了，想到这里，周明瑞微微翘起了嘴角。
“确实听起来很正常，如果艾努玛·艾勒什没有名叫亚弗戈蒙以及塔维尔·亚特·乌姆尔的长辈的话。◎1”艾努玛露出了有些窒息的表情，仿佛被人照着胸口锤了一拳。
“哦，那可真是太糟了。”周明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祂好，只能干巴巴地附和一句。
“还有，古雪夫先生之前拜托过一个叫克莱恩·莫雷蒂的历史系高材生翻译一本古代书籍，正好在书房，下楼前我顺手翻了两下，是《死灵之书》的部分内容辑录，好在不是真正的《死灵之书》，里面顶多记录了一点掉san的故事。克莱恩翻译出来了，但是当时的稿费还没给。”
“你吃饭前拐去书房干嘛？”周明瑞找错了重点。
“缓解眼部疲劳的草药膏在那里，但是没什么用。以及，你听到我去书房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说到这个艾努玛眼中闪烁着名为”八卦“的光芒。
“你想多了，咳，看来这些事情确实不简单。“周明瑞生硬的转移话题，他想到最近报纸上记录的信息，感觉这些信息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但又找不到具体连接的点，周明瑞陷入了沉思。
“小明你呢？你有什么收获吗？“艾努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咬着。
“克莱恩的死被当成意外处理了，但这件事里还有很多疑点，跟我前世经历的不大一样，但是信息太零碎了，我还没有办法理出头绪。还有，古雪夫先生的死可能有问题。“周明瑞抓了一把薯片，也跟着吃了起来，末了还补充道，”我觉得烧烤味的比较好吃。“
“那我倒不大清楚，我的记忆里倒没这一块的信息。“艾努玛回想一下，确定没有关与古雪夫先生死亡有疑点的信息，想到周明瑞的情况，于是怂恿道，“那就去看看呗，反正古雪夫先生要付给克莱恩的稿费也没有付，你可以一同带过去，顺带去一趟’黑荆棘安保公司’委托他们帮忙找古雪夫先生生前最喜欢的一只名叫雪兰的狗，那条狗自古雪夫先生去世后就不见了。“
“那你呢？“周明瑞也知道艾努玛的想法，接受了祂的好意。
“我要回一趟尤格的神国，《死灵之书》虽然是用赫密斯语写的，但很显然里面有些单词是音译，我有些在意这件事，打算用权限查一查。“
“等等，你在尤格的神国里还有权限？“周明瑞再次重生前正好是艾努玛被接到尤格神国的时候，所以对祂在尤格神国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拥有权限显然不是借助神明权能而是直接行使神明权能，一般神明绝不会如此慷慨，因此周明瑞有些惊讶。
“嗯，尤格其实对于这一块儿并不是很在意，我在祂的神国可以部分行使祂的权能，前提是我遭得住祂给予的知识洪流。祂一向如此，给予渴望真理之人丰厚的知识然后看着那些人步入疯狂，永久奴役他们。“说到这里，艾努玛似乎想起了很不好的回忆。
“我一直觉得尤格对你有恶意。“周明瑞神色认真，诚恳地提议：”我觉得如非必要最好还是和祂少接触。“
“我知道。“艾努玛想到要和尤格打交道就有点头痛，声音低沉道，”一般而言，只要我不过于作死祂就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上次我和奈亚背刺祂祂也照样没有惩罚我。何况祂。。。。。。“艾努玛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沉默半响，艾努玛继续说，”那我们分头行动吧。“
周明瑞点了点头，幻化成艾努玛提供的照片上祂舅父的样子。
。。。。。。
艾努玛从尤格的神国回来，看到周明瑞已经解除了变化的能力，正在沙发上小憩。
曾经的诡秘之主现在的周明瑞睡觉也不是很安稳，他的眉头哪怕在睡梦中也皱着，像是遇见了难解的困境。他最近可能没怎么休息，眼底微微泛青，所以艾努玛不想打扰他难得的睡眠，只是希望他能在梦中能稍微轻松一点，于是祂给他施加了“好梦“祝福。
愚者先生似乎梦见了愉悦的事情，紧皱的眉头缓缓放松，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进入深度睡眠。
艾努玛在很久以前就在那亿万个光辉球体之中见证了名为周明瑞的愚者传奇，也见过他的事迹被其他世界的人作为灵感捕捉，衍生出绝伦的文章和图画。和周明瑞一起冒险的时候他也会偶尔提及过去的经历，不过时间已经过的太久，很多事情艾努玛也只记得一个大概。
艾努玛看着愚者先生终于放松下来的睡颜，好奇地在想，他会梦见什么呢？在廷根当值夜者的经历吗？会梦见梅丽莎、班森、邓恩他们吗？他们会交流什么呢？还是会梦见塔罗会的成员？还是那个回不去的故乡呢？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艾努玛没有注意到周明瑞已经醒来。
“交流一下情报吧。”
“你先还是我先？”
“我先来吧。”
◎1：亚弗戈蒙和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均为尤格·索托斯的化身之一
※柠檬红茶里的柠檬就是周明瑞在家里橱柜里找到的普通柠檬
※古雪夫先生出现在第一部第29章 “职业”和住房都是严肃的事情里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挪威的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