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在网上找男友》落鸿惊升

20、第二十章

　　“游梦生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啊！”
　　办公室内，一众老师已经听说了游梦生的“恶行”，纷纷为他们的老同事打抱不公。
　　“就是啊，都是老师，怎么还有老师为难老师的说法？再说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王戎藏的不对，这样下去，只会增强王戎藏这种人的气势，必须打压！”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老师愤慨说道，他时不时挠挠天灵盖的秃顶，顺手将其用周围的头发全部覆盖。
　　“唉，别说了，王戎藏这个人是这样的，你真以为他没被开除只是因为学分足够？还不是我给校长和教导主任拉下面子求情才让他保留学籍……他有天赋但是没耐性，太冲动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于家庭那些很抗拒……想家访他爸又不干，唉，真的是……也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换句话说就是跟他说话太累了，柴油不进，活生生一个死脑筋，也就洛天笑和游老师可以跟他说说话，其实如果王戎藏不逃学，不旷课，那他完全有去清华北大的资格，可惜……”
　　雷蒙厉摆手摇头，示意别提，但是那个秃顶老师明显不满意，继续说道：
　　“老雷，你这样可不行啊，不应该把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释放出来嘛，对自己好，而且这里都是朋友，游梦生那家伙不是去守晚自习了吗！随意说！”
　　“老子真不想说了，游梦生这个人太复杂了，不喜欢教育却又当了老师，每天上课比谁都晚，下课比谁都早，可是他教的学生没有一个语文差的，真的是……唉！”
　　“那家伙说是老师，倒不如说是年长点的学生！”
　　可惜这番话语未让当事人游梦生听见，否则他肯定会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和一句可细细品味的话语，不过目前他则是在三班守着晚自习，不能移动脚步。
　　“喂喂，听说了吗？”
　　同学们在讲台底下窃窃私语，小声嘀咕着，如同蚂蚁细语，麻雀叫嚷。
　　游梦生懒得搭理，反正也是最后一节晚自习，反正只是最后十分钟……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嗯嗯，早就知道了！游老师好强啊……”
　　……嗯？
　　游梦生朝声音的源头望去，是那群跑过来上晚自习的艺术生群体，其中有几个面露兴奋和激动神情的学生，她们围在一起，貌似是在讨论之前的事情。
　　“你是对的————没想到游老师一副弱受样居然可以这么A，这就是反差萌吗？爱了爱了。”
　　……哈？！什么鬼啊！
　　游梦生一脸黑线，但同时也羞得通红，虽说他没听说过这些……专业术语？但总感觉她们是在夸自己诶……坏了！难道我也要有粉丝团了吗？！
　　“诶，这番话不会被游老师听到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游老师每天都戴着耳机看浮木大大的视频，怎么可能被发现嘛。”
　　“可是，他今天没带啊？”
　　……
　　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尴尬，见她们的目光朝自己投去后，游梦生赶紧抽起一本教材挡住自己绯红的脸颊，那群“迷妹”继续说了：
　　“貌似游老师在……备课？”
　　“诶？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啊喂！
　　游梦生在心里吐槽道，明明自己很用功的好不好？！
　　“那就不打搅游老师了，话说你们看到老王的动作……”
　　“老王？他咋了？”
　　“都半节课没跟洛哥说话了，他们小两口闹矛盾了？”
　　“害，多半是之前考试那会儿的事情吧？没事的吧？他们俩从高二好到现在，怎么可能出事情？”
　　“说的也是……话说虚轮漫展你们去吗？”
　　“肯定的肯定的！到时候我cos啵酱，你们呢？”
　　“我肯定是雷狮啊……”
　　wtf？？？
　　听到这番话语的游梦生几乎是一头雾水，他那萎缩得只能思考语文问题的脑仁拼命地转动——————嗯……小两口，王戎藏和洛天笑……小两口？
　　游梦生一时语塞，只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们的言语，教室里面再度回归寂静无声。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此时此刻，救命的下课铃总算敲响，后面那帮人纷纷化作“四中飞人”，直接一溜烟就冲出教室，而前面那些好样的棒学生也温吞地收拾起了书包，过了一会儿，除了住校的寄宿生外便只有洛天笑和王戎藏两人留在教室里面，那个留着刘海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才盯着那始终无动于衷的脸颊，扯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以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细细问道：
　　“哥，消气没有？走了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不？”
　　“……”洛天笑一声不吭，只是等着晚自习的铃声打响，他才双手插兜，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喂！书包！”
　　而王戎藏赶紧追上前去，他背着自己的背包，手扛同桌的双肩包，赶忙小跑追上前去。
　　游梦生凝视着这一幕，陷入深深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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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别生我气嘛。”王戎藏缠在洛天笑旁边，不断骚扰着别人：
　　“陪你打游戏嘛，陪你聊天嘛，好嘛好嘛，我不当着同班同学面前跟你说俏皮话了行不？”
　　夜间的康庄大道安静无比，只有些许的虫儿鸣叫，如同抒情的夜间曲，也是那唯一的乐章，那名为夏夜的浪漫乐章。
　　“要不……？我陪哥学习？”王戎藏说道，却不料，洛天笑开口反驳了：
　　“我讨厌学习，王戎藏。”
　　“我不喜欢背什么文言文，更不喜欢解什么方程式或是什么函数，那些对我来说太困难了，太累了，我真的不喜欢学习……我不喜欢，向来不喜欢。”
　　“那为什么哥你还……”还未等王戎藏把话说完，洛天笑便说道：
　　“那是为了配得上你啊王戎藏！为什么你不填答题卡？你爸不会放过你的呢？他肯定会通知游老师，把你给……所以为什么啊？为什么……”
　　此话一出，王戎藏不知说些什么，他看着洛天笑怒气冲冲的脸庞，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你说啥？为了我？哈哈……哥你可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在逃避啊王戎藏！你他妈是不是个男的啊！”
　　“不是。”
　　“……”
　　两人静默无言，过了许久，洛天笑长叹一口气，那由寒冰雕凿而成的面具在不知不觉中便化为了一汪清水，说到底，洛天笑也只是个人，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而已。
　　“你知道吗……王戎藏？”
　　洛天笑蹲坐在路道上的花坛边上，徐徐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看过我父亲打过牌，我妈画过妆，带我去吃，去玩吗？”
　　“天笑，别……”
　　“他们特么都死完，都是那场该死的大火，为了保护该死的我，用生命把我们的宝贵儿子送出了火场，希望他将来成为栋梁。”洛天笑停顿一下，许久以来积蓄在心的情绪在此刻皆然全数爆发开来，如同水坝泄洪，巨涛汹涌。
　　“可惜他们送了个废物出来，他天赋不高，对学习提不上劲，说到底他根本不是学习的料子，他不知有多少次冲动，想要辍学打工，想要走上歧途……如果不是那个朋友，不是那个朋友教他那些道理，他可能……”
　　洛天笑欲言又止，王戎藏蹲下身子，拍拍洛天笑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天笑，你别说了，你说着难受，我听着也难受……”
　　“他可能已经去技校，去职高，而不是来重高！不会成为老师的希望，不会成为学生们的榜样，都是因为那个你啊……王戎藏，都是因为你啊，如果不是你，怎么可能有现在的我？你经常谢谢我，谢谢我陪你走过高中生涯，你弄错了呀……”
　　“是我谢谢你才对啊……”
　　“王戎藏，我……我，我喜欢你，我从未这么喜欢过这样一个人，我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我？我不知道是颜表还是言行，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王戎藏的一举一动，一眸一笑，我太喜欢了，因此我会不由自主地扬起笑容，因此我才会经常面无表情，只是因为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神情而已……对不起，对不起……如果王戎藏你讨厌我，讨厌喜欢你的我的话，那请离开我吧，我就当这些只是噩梦一场，明天之后，又是新的一天……”
　　“洛天笑，抬起头。”
　　“嗯？”
　　洛天笑下意识地抬起头颅，却不料，王戎藏突然吻上前去，嘴唇相贴，不属于彼此的□□在喉间涌动，两者的温热的鼻息匆短急促，王戎藏的右臂搂住洛天笑的肩膀，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刻都不想分离。
　　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竭的两人才缓缓停止，粗糙的喘息在两者之间游走，王戎藏看着洛天笑茫然的脸庞，微微为他拂去泛红的眼角上的泪珠，轻声说道：
　　“我好喜欢洛天笑啊。”
　　“从高二分班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感情是什么？心动吗？还是一见钟情？我根本分辨不清，我只知道，我这辈子，就他了，根本不用跑了。”
　　“洛天笑，我本来是打算读完高二就辍学去当网管的，都是因为你呀，哥。”
　　“所以不要这么沮丧了好嘛？咱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是躲在黑暗里面舔舐伤口的落水狗。”
　　“所以啊，我们可能无法迎接新时代的黎明，但我只求和你在旧时代的夜幕里一起颂唱黎明的诗歌。”
　　“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一起渡过暴风雨，迎来破晓的彩虹。”
　　“拉勾好吗？嗯？咱们一定要去蜀都大学！一起去口腔医学！”
　　“你没有撒谎？”洛天笑停止落泪，看着王戎藏。
　　少年露出如同阳光一般温柔的微笑，轻轻点头：
　　“嗯！”
　　“谢谢……”
　　洛天笑抹去眼泪，他破涕为笑，露出一个不太娴熟，但足够真实的笑容。
　　两人的小拇指勾搭在一起，形成了今夜大道上最佳优美的景色。
　　“妈的，年轻真好啊……”躲在暗处的游梦生目送着他们逐渐走远，才暗暗感叹一句。
　　未老先衰的游老师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空虚，一阵恋爱的酸臭味也在空气之间弥漫开来，他撇撇嘴，推了推眼镜，继续朝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