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如梦鸟空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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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夜羽不解地看着极力挣扎的小天狗，问。
“别抱我！”小天狗的声音惊慌得有些颤抖。
“为什么？”
“因为他受不了冰蚕丝的寒气。”
一旁的酒吞童子懒洋洋地斜睨了挣扎中的小天狗一眼，没有起伏的语调和冰冷的金色瞳仁让小天狗猛地打了个寒颤，袭人的凉意瞬间贯穿全身。
小天狗用惊恐的神色畏惧地看着一袭红衣的酒吞童子，生生地咽了口唾沫。
他、他在生气？！......
“你别吓他啊！”夜羽摸着浑身发抖的小天狗，狠瞪了酒吞童子一眼。
不过被瞪的酒吞童子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浑身颤抖着的小天狗在一旁杞人忧天地惊慌起来——
居然敢拿那么凶恶的眼神狠瞪鬼王，这女人不要命了吗？
可、可是，为什么鬼王看起来会连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她刚刚还毫不留情地掐了天狐之子，也是自己目前的主人、阴阳师安倍晴明的脸......
连他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两人可是令鬼怪们闻风丧胆的厉害人物啊！尤其是经过月夜那一次的交手，鬼怪们对他们二人的畏惧程度简直达到了光是提起他们二人的名字，就惊得鸟作群散，四下逃窜的这种惊弓之鸟的地步。
为什么这女人可以这么放肆......
眼前的这两人，真的是传闻中厉害得可以颠乾坤、倒阴阳，颠覆万物平衡的人吗，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
“别想那么多，脑袋会坏掉的。”夜羽伸手戳了戳小天狗的额头，轻轻地将他放下。继而用胳膊肘撞了撞酒吞童子，问：“你刚刚说什么冰蚕丝？”
“就是你身上穿着的这件黑袍子的料子啊——”酒吞童子笑了笑，手仍在不停地摆弄着盛着梅子酒的酒壶，淡淡的芳香从壶内不断地溢出：“这件袍子与你在大江山的时候，我命飞缘魔给你最初换上的那件袍子，是一摸一样的，可惜那件衣服不知道为何缘故毁了——”说到这里，酒吞童子的声音顿了顿，饶有深意地看了看有意将视线移开的夜羽，再瞥了对面白衣如雪的晴明一眼，笑意深了一层，继续道：“两者皆是用处在伊川深处的冰山内、终年都没有受阳光照耀过的，传说中以阴暗寒冷为食的至寒之蚕所吐的丝线编织而成。如此说来，可谓是至阴至寒之物呢，所以，并非一般人能承受得起其非凡的阴气呢。”
“天照大御神将灵力与这衣裳给予我时，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至寒之物所织就的衣裳啊......
记得当初天照大御神将从晴明和酒吞童子他们二人身上剥夺下来的一半灵力给予自己代为‘看管’时，就将这件黑色的袍子一并给予了自己，并再三叮嘱自己，每逢到了月夜的物忌之时，定要穿上这件衣裳。
而夜羽自己当初也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所以并没有觉得这安排有什么不妥，想在回想起来，的确有些许异常之处——
似乎经过了那一次的月夜后，物忌的日子全都固定在每个月的满月夜了。
为什么非得要穿上这衣服？而且将那两份剥夺回来的强大灵力交于自己保管，真的不要紧吗？
而今日，也恰是自己的物忌日。
“她当然不希望你知道这个。”谈起天照大御神，酒吞童子的语气立即冷淡了下来，一股寒气自他的体内逸散，无声地蔓延，周遭立即像是突然坠入冰窖：“物尽其用，她可真是一位了不得的神呢。”
“那你说说，她为什么这么做？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说‘物尽其用’？”天照大御神，是日本神话中高天原的统治者与太阳女神。她被奉为今日日本天皇的始祖，也是神道教最高神袛。而夜羽从小长大的地方——伊势神宫，正是主侍供奉这位众神之神的重要领域，所以夜羽对于这位大神并不感到陌生。但面对酒吞童子的那‘物尽其用’一词，傻子也知道在影射自己，所以怎么听也觉得别扭。
“若她将那被夺去的力量给予他人，而非你。你觉得我会就此轻易罢手么？”酒吞童子呵呵地笑着，笑容有着惯有的魅惑。突然抬首面向思衬棋局的晴明，慢悠悠地道：“恐怕连你也不会轻易服从。”
晴明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笑。
但这也代表了回答。
因为知道他们二人是绝不会去伤害夜羽，强行夺回自己的力量。更何况夜羽她有着‘傀儡’的特殊身份，所以交于她保管是最恰当不过......
真不愧是众神之神。
“至于我我为什么说她‘物尽其用’，那是因为，你是——”
“你话太多了。”就在酒吞童子欲将所得知的事实告知于夜羽时，晴明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什么意思？想必你也知道天照大御神她的用意吧？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告诉她？
——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
——但我认为她有权知道真相。
——你忘了那天夜照大御神的忠告了？
——那又如何？
——如何？呵呵，你说得倒轻巧，这么说，难道你想夜羽她一辈子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吗？！那一夜发生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说得好像你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似的，要不是你的天狐之力，她会看不见吗？
——你也给了她阴阳妖铃中的阴铃，天狐与阴阳妖铃之间相生相克的道理，你没理由不懂！
......
两人的目光再次在空中激烈地碰撞，怒气也随着对话内容的深入愈演愈烈，似乎再过一秒，两人便会失去控制，像月夜那晚一般大打出手。
突然——
“晴明——”
“什么？”
“你该不会趁我说话分神的时候换子了吧？”夜羽伸手指了指棋盘，懊恼地鼓起了腮帮，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晴明的神色。
“扑哧——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晴明被夜羽这始料未及的举动给逗笑了，原本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整个人恢复成以往的淡然状态：“你认为呢？”
“很难说。”夜羽毫不客气地回应。
原本处于守势的白子，不知何时开始转为进攻了。整个棋盘都被两子稳当地占据着一方势力，棋局呈现出一种旗鼓相当的状态。
“呵呵，那么，要认输吗？”但接下来的话，局势可不是那么明朗呢。
“才不要。”夜羽挽起衣袖，快速地从棋壶中执起一子，毫不犹豫地搁在了棋盘下方的白子所形成的‘虎口’上。
“送羊入虎口。你下这一子，该不会是为了赌气吧？”晴明见状轩眉一挑，指着夜羽落下的那一子，戏谑道。
“不对！是送羊入‘狐’口。”
“哦？这么大牺牲啊——”晴明眯起了狭长的凤眸，红艳的唇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可惜我不喜欢吃羊。”然后毫不犹豫地从棋壶中执起一子，从容地在夜羽那颗自杀性的棋子隔壁用了‘跳’，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犹豫。这样一子落下，既可以不断了陷入‘虎口’边缘的黑子最后一口‘气’，还能与自己其余的棋子形成了‘夹’的包围之势。如今，整个棋盘的下方，便都是自己的白子所占有的领地了。
果然狐狸就是狐狸，看来真是一刻不能松懈啊！
......
就在晴明和夜羽二人的对局进入白热化阶段时，一旁的小天狗终于按捺不住了，但又惧于晴明和酒吞童子二人，只得小声地问夜羽：“月夜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因为那一夜，在场亲眼目睹全过程的鬼怪几乎全死光了，剩下的零星鬼怪也全是神经失常，疯疯癫癫地在口中念着那一百零八个字的口诀，渐渐地鬼怪们就将他们口中所说的编成歌谣，并喻为‘百鬼忆月夜’。
但是方才听他们的对话，好像不止如此，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连天照大御神也干预了。
可惜他们的谈话每每是在关键的中途就停下来，弄得自己的心痒痒的。
被剥夺的力量，他们二人争执的焦点，都源于自己眼前的这女人。
所以，她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吧......
“真是可惜，你问错人了，我并不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事呢，小天狗。还有啊，你不要在心里‘女人女人’地称呼我！很没礼貌你知不知道！”
“不可能！”小天狗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怎么可能，她会不知道？
“真是的，你好吵！我都说了不知道了！”夜羽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眼见晴明和酒吞童子二人的注意力就要被吸引过来了，小天狗连忙住口，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用水汪汪的葡萄般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夜羽。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啊，小天狗——”夜羽看着小天狗那渴望的神情，清亮的眸子不经意地黯淡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小天狗的头，用轻得像羽毛一般的声音幽幽地道：
“因为在那个满月夜，我的眼睛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如梦鸟空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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