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变奏曲》庄舟

53、两个阵营

　　午后的阳光将窗台上的花衬得更是娇艳，宋开元倚在窗前，折下一支花，转过身来将花放进了身后的高个子男子胸前的口袋中，笑道：“老二，你觉得这花如何？”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将那花从口袋里摘出来，往旁边一扔，恰好有人推门而入，接住了那朵花。来人身形肥胖，他笑吟吟地接过花，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珠：“这花当然不错。”
　　高个男子斜了斜眉眼：“为何？怕是这花过于肥嫩，让你想到了火锅里的火腿不成？”
　　老三将花举到了与脸平齐之处，小胖脸也是笑出了花：“还是老二了解我。”
　　“别叫我老二。”
　　“阿德，你匆匆前来，可是异时空有什么动静？”宋开元收起了笑意。
　　“今天早上，我照常跟踪异时空的情况，发现了有很多异常的信号。虽然还不能确定具体情况，但是和我们的预期有较大出入，所以我这才来和你商量。”
　　“看来，还是有聪明人的。”宋开元又折了一枝花，“不过也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傻愣愣地钻进我们的套子里的。有聪明人，反而有意思许多。”
　　“我们不是已经留了后手了吗？”
　　高个男子仍是一声冷哼：“就那几个虾兵蟹将，要是碰上真正的高手，还不够被人割韭菜呢，也配称为后手？”
　　“阿奕说的是。本来我也没指望他们什么。”宋开元将手中的花捏碎，把零落的花瓣往窗外一丢，“看来，我们得去会会他们了。”
　　“记得叫上我的乖女儿。”
　　同是艳阳之下，可空屋的诡异之感，仍是丝毫未减。所谓撞鬼并不可怕，白日撞鬼那才叫可怕。一个个黑漆漆的窗口挂在墙上，像睁着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靠近屋子的人，惹人心里瘆得慌。
　　小宝原本被于胜明找到的时候还一阵欣喜，算是在这飘零的异时空有了同道之人，这会儿却觉得这地阴森森得不像话，战战兢兢地问：“大家当真都在这儿了？你不是骗我的吧？”
　　饶是于胜明这般能耍宝，也被小宝一路缠烦了，只送了他一个自行参悟的眼神，就甩了甩袖子进了屋。屋里除了赵嘉她们以外，还聚集了二三十个人。这二三十个就是目前能够搜索到的同样被强制丢进异时空的还幸存的人。
　　一个身壮如钟的大汉见小宝进来，不屑道：“就这么个小屁孩，也值得让我们在这等上一天？”
　　“兄台，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想当初，我们也是等了你一整天啊。”另一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轻轻晃着手里的茶杯，斜了那人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汉手中的迷你棍已经瞬间撑长了，往地上一杵。
　　“尊老爱幼可是传统美德，怎么能区别对待呢？”男子收起了茶杯，背手而立，和那大汉对望着。
　　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时空局和猎户联盟本就有些间隙，刚才这么一闹，眼前的人迅速分立两派，均是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各种各样的武器也是接连蹦了出来，鞭子、链子、棍子等等。
　　当赵嘉看到竟然连铁锹和铁锅这类武器都相继登场的时候，终于摆着笑脸劝道：“各位前辈，你们都有伤在身，不如就放下武器，心平气和地论道切磋可好？这样既能分出输赢，又不会在我们共同的敌人面前失了面子。”
　　大汉和男子互相打量了对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刚才的冲劲也冷了下来，冷哼了一声以后就坐了下来。众人冷静下来以后，将目光集中在了赵嘉一行人身上。大汉也是有些狐疑地打量了赵嘉一番，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就是P6组的赵嘉？”
　　赵嘉点了点头，未来得及说话，脸上一束光打过来，亮得她睁不开眼睛，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秦天、于胜明和廖雪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十几盏灯，将她团团围住。于胜明款款走到被灯光包围的宛若一座水晶雕塑的赵嘉前面，清了清嗓子，介绍道：“不错，正是我们赵老大。”
　　众人：“……”
　　秦天也是站在一圈灯光之外，冲着赵嘉眨了眨眼睛。赵嘉心下无奈，完全不能领会这浮夸而中二的排场之用意何在，又转头望了眼廖雪，没想到廖雪也是一脸欣慰与骄傲并存地打量着她。
　　好吧，权当给众人一个面子，就在这老实地站上几分钟吧。
　　近年来，时空局里有许多后起之秀，赵嘉当之无愧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一举带领她的团队坐上了P6执行组的位置。江湖传言，赵嘉的团队那可是各个皆非凡人。且说这赵老大，那可是敬业界的楷模，据说曾在大冬天的，为了追上一个目标人物，徒手在河里游了十几公里，不畏艰险地完成了任务，后由于感染了风寒，休整好长一阵子，局里还给了抚慰金，那可谓是闹得人尽皆知。要说赵嘉等人不知道那日冬泳比赛的乌龙竟然被传成如此荒谬之说，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他们说出事实，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虽说同为时空局之人，但是平时一般极少有机会相见，任务单也都是各组单独对接，可以说，在座的不管是时空局的人还是猎户联盟的人，有许多今日都是第一次见到赵嘉本人，不免有些好奇这位传说中的赵老大的庐山真面目。
　　方才时空局为首的蓄着长须的男子眼里带着对眼前这位年纪尚轻的女子的欣赏，竟是起身微微欠了身，颔首示意：“果然是后生可畏。身为前辈有些惭愧了，在下是P51组的组长张庭。”
　　赵嘉连忙冲着张庭鞠了鞠躬：“前辈言重了。接下来的行动只会更凶险，还得倚仗各位前辈。”
　　“哼，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罢了，我倒想领教一下。”大汉从进了这屋子的第一秒起，就有意无意地观察起在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赵老大，可这观察了一天下来，赵嘉除了和队员们打闹，还是和队员们打闹。倒是江小帆要沉稳许多，和他们知会了目前的情况，还告诉了他们关于这一异时空的骗局的来龙去脉，引导他们合手将附近时空的隐藏人都解决了，把孩子们也妥当安置了。说着，大汉已经从椅子上腾立而起。
　　秦天察觉了大汉的动静：“楚石开伯伯，这里可不是个切磋的好地方。”
　　楚石开圆瞪着双眼，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秦天伸出手，在脸上比划了一阵：“白眉毛，长胡须，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头，你应该见过的。你还找我修过你的装备呢。”
　　楚石开不可思议地望着秦天：“秦天？你……怎么可能？”
　　“是易容术吧。”张庭扶着茶壶，大笑道，“在场的各位果然不是吃素的。长江后浪推前浪，此言不虚啊。”
　　之前秦天扮老头的时候，在楚石开面前摔了一跤，楚石开还一阵惊慌地一口一个老人家地叫着，完完全全地被秦天那小子唬过去了。许是秦天也想到了这一段，他和楚石开的脸色皆是一变。秦天快速瞥了一眼赵嘉，一下退了十几步，从赵嘉身边擦过的时候，道了句：“保重。”
　　“简直是岂有此理。”楚石开一跃而起，踢碎了赵嘉跟前的好几盏灯，腰间别着的铁棒撑开来，直抵赵嘉的腰部。赵嘉往左一闪，可惜已经晚了，腰部受了重击，仓皇之下，她将脚边的灯纷纷踢向楚石开，楚石开铁棒一转，尽数将这些灯击碎。赵嘉趁着空档就往角落躲去，楚石开哪里会轻易罢手，直直地追过去，抡起铁棒，冲着赵嘉的脑袋就是一砸，他本以为再不济，以赵嘉那江湖传言的身手，怎么样也能躲过这对于常人来说致命的一击，没想到赵嘉愣是没躲过这一击，头上留着鲜血，就这么顺着墙，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倒下了。
　　望着满头是血的赵嘉，楚石开不可置信地颤着声道：“这……这怎么可能？我杀了她？”
　　赵嘉蜷在墙角，垂着手，脸色苍白。
　　“楚兄弟，楚兄弟——”
　　张庭有些担忧地望着楚石开。方才，楚石开突然发狂一般冲上前去，对着灯一阵乱砸，紧接着又对着墙壁奋力地砸出了一个大坑，这会儿又不知为何缘故，久久凝望着墙上的大坑，黯然神伤，嘴里不知嘟囔这些什么。
　　楚石开闻声回过头来，只见不远处众人脸上，皆是担忧的神色。而立在张庭旁边的，竟是刚才明明已经倒在墙边的赵嘉，他再一回头，墙边的赵嘉早已没了踪影，只有墙上一个大坑。他心下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片刻后，他逐渐意识到这一切并不简单，问张庭：“我刚才都做了什么？”
　　张庭回忆道：“不知怎么的，你就突然冲上去对着灯啊、空气啊、墙啊，一阵乱砸。我们还以为你中邪了。”
　　趁楚石开还没有显露出杀意，赵嘉连忙笑着凑上前去：“我自知身手远不及前辈，才使出这一雕虫小技，想必这障眼法早已被前辈识破了，多谢前辈配合我演出，也请前辈勿怪。”
　　原来方才见楚石开神色不对的时候，赵嘉已经料定了楚石开会动手，她便趁着楚石开近身的时候，在他周围布上了一圈薄膜，这薄膜就如360度的单向影屏一般。赵嘉又在其中植入了自己的影像，因此，在楚石开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被自己打得节节败退的赵嘉。而众人眼里，看不多影屏里的景象，只能见到楚石开对着空气胡乱地挥着棒子。
　　高下已分。
　　楚石开收起了棒子，就算刚才还对赵嘉存疑，这会儿也是心服口服，他自然也明白方才赵嘉在影象里故意让步的用意，是希望他能放下成见，一致对外。众人也是后知后觉，弄明白事由之后，方才同楚石开一样怀疑赵嘉能力者也是改变了看法。
　　于胜明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赵老大这幅模样给骗了，到头来都被秒得连渣都不剩。”
　　廖雪也是无奈：“不仅如此，她还是个懒惰的主儿。对手很是吃亏啊，光是刚才那几下，楚石开前辈可是用了全力的。”
　　两人还在嗟叹之中，白铭铭突然喊道：“动了！他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