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变奏曲》庄舟

49、针锋相对

　　不过惹不起赵嘉，不代表惹不起小赵嘉。依照赵老大那狠起来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性格，这小赵嘉既然顶撞了赵老大，那这个时候就是趁机逗逗她，赵老大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的。这于胜明打头阵，先是揉了揉小赵嘉毛茸茸的脑袋，又是捏了捏小赵嘉的脸颊。众人见赵嘉只是倚在墙边没有说话，便一窝蜂地围上来和孩子们闹成了一团。
　　天色已暗，明月高悬如镜，空荡荡的楼里，卷起了一阵阵的风。
　　“想什么呢？”秦天走到赵嘉身旁。
　　赵嘉望着升得越来越高的月亮，没有言语。
　　眼下虽是把孩子们接过来了，若是不能够及时地封住时空，再先一步找到藏在这段时空里和其他相应的时空里的杀手，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点开心的事吧，所谓谋人事，听天命。”
　　何时封锁时空，确实需要等待契机。战场之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是不幸成为被杀的一方，那也要拉上八百个垫背才值当。
　　“姐姐——”
　　“阿姨！”
　　赵嘉觉得声音似乎很近，低头一看，见是一个白胖胖的小肉团，才反应过来刚才竟然有人胆敢叫她阿姨，不可忍，不可忍！
　　小团子丝毫没有察觉眼前之人的怒气，还伸出了裹着厚实的衣服的小爪子，拉着赵嘉的外套，眼睛里汪汪得似一尘不染的清湖：“要抱抱——”
　　不知为什么，这人气极了反而极其容易消解怒气，要是那来得慢的生气，就如身子里有股邪火乱窜，慢慢地积累起来，爆发的时候那是挡也挡不住。倒是这一下子涨成一肚子小气球的火气，若是有人拿跟小针轻轻一扎，这气也就消了。
　　赵嘉看着这小团子圆鼓鼓的脸，也不生气了，忍不住逗起她来：“我为什么要抱你？”
　　小团子歪了歪头，并没有收回爪子，一脸天真道：“因为你有手。”
　　“有手和抱你有什么关系？”
　　小团子收回了手，托着下巴思索道：“我妈妈总夸我可爱，每次带我出去玩的时候，大人们都抢着抱我呢。只有一起，我们去探望一个手臂残疾的老爷爷，他没有抱我。”
　　赵嘉：“……”
　　虽然荒谬，赵嘉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将小团子抱起，没想到手感竟然意外地舒适，圈在手里，舍不得放下了。
　　秦天看着俩人，眉眼间的神气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忍不住伸出手来，左右手分别掐在了一大一小的脸颊上。画面甚是——和谐吉祥。小团子大概是平日里被宠爱惯了，很是以自己肉乎乎的脸蛋为光荣，反而很享受秦天这特别的关照。不过，这赵老大，可就不一样，毕竟这多吃了十几年的米，不涨脾气怎么对得起这大米的能量。
　　眼见着火山又有喷发之势，秦天及时地收了手，一本正经地长辈样儿摸了摸小团子的头，柔声问道：“刚才不是吵着要回去，现在怎么不吵了，还主动投怀送抱，难道是这位姐姐太美，让你无法抵挡住她无与伦比的魅力？”
　　小团子皱了皱眉头，攀着赵嘉的肩膀，凑在秦天面前悄声道：“据说长得像坏人的往往是好人，倒是长得像好人的人需要格外小心。”
　　赵嘉：“……”
　　秦天：“……”
　　“007,007，收到请回答。”小团子听见声音，急忙从赵嘉的怀里钻出来，冲着其他孩子跑过去，嘴里还喊着：“收到。”
　　一群孩子又滚又闹，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短木棍，对着空气瞎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喊着什么消灭恶龙的话。接着，一股脑地冲向了于胜明。小江小帆和小于胜明抱住了他的两条腿，小秦天和小廖雪则是挂在了他的两条手臂上，小赵嘉和小谢岚因为谁先进攻恶龙的命门而起了争执，在一旁扭成一团。
　　赵嘉有些无奈，看了眼原本倚着墙闭目养神的谢岚，这会儿已是睁开了眼睛，无声地说着什么。赵嘉跟着她的唇形念了一遍，原来是“加油”，还真是半点下风都不落。赵嘉没怎么服过谁，但要论无时无刻不忘了占对手便宜这一点，她倒是愿意欣然承认自己的道行和谢岚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别闹了。”
　　孩子们也乏了，折腾了一整天，很快便睡着了。廖雪和崔莹莹安顿好孩子们，见众人都围坐在一个烤火炉旁，也是围了过去。
　　廖雪不解道：“这空屋子里哪里来的电暖炉？”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嘉，心道，该不会又上哪儿把别人家的电暖炉给扯了回来吧？
　　未等廖雪有更多的猜测，于胜明便解释道：“是这样的廖姐，刚才秦兄说天太冷，想要和赵老大——”说及此处，于胜明下意识地瞥了眼赵嘉，见赵嘉只是安静地烤着炉子，并没有使用其威力惊人的眼神杀，于是放心道，“想要和赵老大抱团取暖，结果被赵老大一脚踹飞，而后赵老大就大张旗鼓地开了空间隧道，一个人跑到商店里买了这个炉子回来。”
　　廖雪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崔莹莹也正要坐下，却发现谢岚和江小帆正盯着她，使得她有些不自在地问：“怎么了嘛？我脸上粘了东西？”
　　此言一出，引起了于胜明的注意。他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为什么，这会儿见到崔莹莹，他才反应过来究竟是缺了些什么：“老大，我们是不是忘了把小崔莹莹给接过来了？”
　　于胜明急忙从地上撑着站了起来，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焦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给忘了呢？小帆，你和我一起去找找她吧。”于胜明拉着江小帆，可是江小帆却丝毫没有要行动的意思，他将于胜明的手轻轻挣开了。
　　“你们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不动？快去找人啊！” 于胜明颤着声喊道，“老大，你说话啊。”他看着赵嘉，过了一会儿，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把崔莹莹给排除在外了，你连谢岚都救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没有等到赵嘉的回答，谢岚先道：“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得明白，你还不明白吗？因为她是——”
　　江小帆沉声道：“她是安插在我们身边的耳目。”
　　于胜明看了看江小帆，又看了看崔莹莹，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就她身手，连个匕首都拿不好。”
　　“那你怎么解释之前在廖雪身上的追踪器，位置能够选的如此巧妙，怎么看都是亲近之人所为。难道是我、你，还是赵嘉放了这么个追踪器在廖雪身上？”江小帆不顾于胜明的几近崩溃的神情，“还有我们时空隧道恰好被封锁的那一次，究竟是有人原本就封锁了区域，还是因为某些人的通风报信，对方才决定临时封了隧道，好让我们自生自灭呢？”
　　“或许这都是巧合呢？”于胜明仍是咬着牙。
　　“那我们再说去崔莹莹的别墅那一次，廖雪又是碰巧被掳走的吗？之前我也只是心存怀疑而已，想必赵嘉一直没有告诉我们也是因为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不想让我们心生间隙。一直到刚才，赵嘉让我们去找这些孩子，却唯独没有提到小崔莹莹，我料想应该是在坠入异时空之前，赵嘉确实掌握了证据。”
　　于胜明捂着头，蹲下来，嘴里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仍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没有大喊大叫，没有质问崔莹莹，也没有质问赵嘉，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如涨潮时汹涌的巨浪不留情面地涌进了他的脑海里。过了良久，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走到了崔莹莹身旁。
　　一向沉稳的江小帆看到于胜明的举动，自然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道：“于胜明，你！”
　　于胜明眼神里的意思，赵嘉自然读懂了。她垂了垂眉眼，而后道：“于胜明，坐下。”
　　于胜明将信将疑地盯着赵嘉，并没有松劲。赵嘉叹了口气：“要是我想动手的话，根本不会等到现在。再说，你站着又能如何，站着就能打过我？”听闻赵嘉此言，有情有理，于胜明才坐了下来，不过，他是挨着崔莹莹身旁坐着的。
　　崔莹莹望了一眼在身边坐下来的于胜明，而后将目光转向赵嘉，笑道：“你等这一刻想必等了很久吧？”
　　赵嘉也望着她：“恰恰相反，我并不希望会有这一刻发生。”
　　崔莹莹将厚重的黑框眼镜摘了下来，放到了一边：“让我猜猜，你是想要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呢？以赵老大的宅心仁厚，估计是舍不得杀我的，那剩下的路大概就是想要收买我？”
　　“自古以来，人心易变，不是吗？”赵嘉也是笑，“你也是个矛盾的人呢。情景复制那一次，刻意模仿的王明翰的死的那一天，不就是为了给我们敲个警钟吗？虽然后来情景发生了暴动，但那提前警告，也是给了我们一些缓和的时间。”
　　崔莹莹摸着手上的戒指，说来这还是之前赵嘉送她的防身袖珍弩：“看来赵老大不仅是名不虚传的心慈手软之人，还很喜欢妄加揣测敌人的心思。别怪我没警告你，这可是很危险的。”
　　“真不巧，我还就是不听劝的人，之前在你的别墅有人绑走廖雪一事，我估计你事先并不知情吧。看来你主子对你也不过尔尔嘛。”
　　崔莹莹手上的动作随着赵嘉的话音顿住了，幽幽道：“我说过了。妄言是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