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变奏曲》庄舟

33、防不胜防

　　于胜明一脸苦相，垂丧着脑袋，宛若一只斗败的公鸡，委屈巴巴地走到赵嘉旁边，一边默默地吃蛋糕，一边拿着眼直瞄着崔莹莹的方向。
　　赵嘉想不注意到他都难，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于胜明立马上手扒住赵嘉的胳膊，楚楚可怜：“老大，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刚才遇到莹莹那奇奇怪怪的朋友，然后我们就吵起来。再然后——我竟然吵不过她们。看看她们那春风得意的样儿，老大你就稍显功力，挫挫她们的锐气如何？”
　　赵嘉略一思索，点头答应了，于胜明立马欢天喜地地迎着赵老大出征一般，恨不得八抬大轿地把她给抬到敌方阵营。
　　近了一看，赵嘉又看到刚才的奇葩二人组，突然有些后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上。
　　皮肤少女见于胜明和赵嘉一起走过来，哼着声道：“哟，搬救兵了，不过你这救兵看起来不怎么样？”
　　千层少女也是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连声音都懒得发出。
　　赵嘉笑得十分真诚：“哪里哪里，我这是要带他来见识见识什么叫属于青春的魅力。看看你这衣服和你这吹弹可破的肌肤状态，简直是不能再般配了，看看这手臂、这腿，稍带骨感而不至于弱不禁风，再看看这衣服，毫不掩饰地突显你的优点，岂不妙也？”
　　皮肤少女乐开了花，连忙摆了摆手：“过奖过奖。想不到你的眼光还算不赖。”
　　于胜明一脸懵圈，说好的猛烈开战呢？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赵嘉，只见赵嘉笑得那是一个僵，堪比瞬间打了十支玻尿酸而吸收不良了一般，明显是嫌弃的表情无疑，再回头看那皮肤少女笑得花枝乱颤，也是无奈。
　　千层少女原本立在一旁没有说话，这会儿倒是往赵嘉和于胜明这儿凑。于胜明看着千层少女脸上热切的表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明摆着也要夸奖的吗？
　　于胜明突然就不计较赵嘉的阵营倒戈，他仔细打量了千层少女，这身装扮明显比皮肤少女更是一言难尽，他就想看看赵老大如何夸得出嘴。
　　不过赵老大是何许人也，她不负所望，云淡风轻地继续笑道：“这位朋友的衣装，那也是可圈可点的。看这千百层的褶皱装点，远看若雾萦西子，尽显朦胧之美，这近看，又能看出这褶皱与褶皱之间的万千种变化，妙哉妙哉。”
　　千层少女如皮肤少女一般，露出了同款娇羞。这不一会儿，赵嘉就完美地融入到了二人之中，于胜明感叹赵老大道行之高之余，默默退场了。
　　赵嘉有意无意地问：“你俩和莹莹经常打交道吗？”
　　皮肤少女托着尖尖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这倒也算不上。有时尚活动的时候，或者推广宣传的时候，偶尔碰个面而已。”
　　赵嘉点了点头：“想必你们的家力财力应该不输给莹莹吧。”
　　千层少女一脸骄傲地昂了昂头：“那是。有好几个合作项目，我家算得上是东家了，就是莹莹她爸爸出席了活动，那也是没办法坐到首席的位置的，还不得看我爸爸的心情。”
　　赵嘉饶有兴趣地问：“你们见过莹莹的爸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千层少女想了许久：“这个，不太好说，毕竟我也就见过一两次，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不过我记得她爸爸长得还挺帅的，但这一下子我也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
　　赵嘉有些遗憾，但还是继续抛出问题：“莹莹平时和她爸爸见面多吗？”
　　皮肤少女生出一丝怀疑来，审视地打量了一番赵嘉：“你不是莹莹特意请来的朋友吗？我看你好像对她一无所知呢。”
　　赵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们估计也能看出来，我和你们相比呢，那简直就是平民窟出世的嘛。”
　　皮肤少女和千层少女对视了一眼，倒是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赵嘉继续道：“我和莹莹平时只是工作上有一些交集，私下里甚少有交流。我平生第一次进这堪比宫殿的别墅，我这才好奇起莹莹的家世。你们也知道，我这人穷得，就只剩下八卦的好奇心了，这不趁此机会，赶紧八卦一下有没有那种网络上流行的豪门世家的恩恩怨怨。”
　　正所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皮肤少女和千层少女闻此言，立马环顾了四周一番，见这四下无人，立马和赵嘉一般激动地搓着小手手，一股八卦的小火苗，即将在三人的鬼头鬼脑之中，掀起燎原之势。
　　皮肤少女看了眼赵嘉，一脸神秘地小声道：“我听说，莹莹并不是亲生女儿，只是那人领养的。但说来也奇怪，那人自己并无家室。”
　　千层少女点了点头，补充道：“按理说，这孩子都领养了，可是除了公开的一些上层交流晚宴，他们俩才会出现，平时的话，两人给人的感觉连陌生人都不如，这不是很奇怪吗？”
　　皮肤少女深以为然：“是啊，真不知道那人怎么想的，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要养。”
　　千层少女再一次环顾四周，对着皮肤少女和赵嘉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们凑近点，道：“我还听说过一个版本，说是那人有一天路过孤儿院，相中了还是少女的崔莹莹的美貌，然后一见钟情，本想着发展一下关系，结果崔莹莹拒绝了，可一方面又舍不下那人的钱财，于是退而求其次，这才有了养父养女的关系。”
　　赵嘉挑了挑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来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于是干笑两声，道了句有朋友找她，就先行撤离了八卦场。
　　话说这八卦场的场力确实极强，强行退出只觉得头晕脑胀，赵嘉扶额，晃了晃脑袋，道：“秦天，你给我讲个笑话吧。我被刚才那神奇的言论给震傻了。”
　　耳机里传来一阵狂笑：“让你八卦。你也不想想，就问那些个小姑娘，能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赵嘉试图挽回面子：“至少那人还不至于行踪不定，而且他似乎很看中钱。至于他和莹莹的关系，好像并不如何。”
　　耳机里又是一阵狂笑：“推理得精彩，太精彩了。谁不爱钱呢？正所谓爱钱之心，人皆有之。这笔钱没准正是用来收买一些人的，他不出席活动，怎么聚财呢？至于他和莹莹的关系，无非是利用关系，何必情真意切呢？”
　　赵嘉咬牙切齿：“推论往往需要实证的支撑，我这是在收集证据，你明白吗？明白的话，你最好马上给我讲一个笑话。”
　　秦天笑够了，也就借坡下驴了：“很久很久以前，蛋糕不叫蛋糕，叫发霉的馒头。怎么样，好不好笑？”
　　赵嘉冷笑一声：“挺好笑的，我也给你讲一个笑话。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给另一个人讲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叫做发霉的馒头，几千年以后，有一个小孩抱着祖先的坟头唱起了一首叫做从前有个发霉的馒头的丧歌。怎么样，好不好笑？”
　　耳机里的声响消失了很久，而后是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哼。
　　赵嘉心底一紧：“秦天？你还在吗？”
　　秦天揉了揉刚才突然一疼的太阳穴，缓了缓神：“没事，你刚才说的话，我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我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只是莫名熟悉。可是当我想再回忆的时候，就像是想强行撞开一道门，却进不去。”
　　赵嘉有些惊疑不定：“莫非，你的记忆也只是从孤儿院开始的？”
　　秦天也是面色凝重：“看起来是这样。这之前的记忆好像被丢掉了。”
　　赵嘉的脑海里浮现过许许多多的场景。落雨的窗前，廖雪数着雨滴有些伤神地歪了歪头，对赵嘉说，她是不是太绝情，为什么连亲生父母的样子都不记得，然后她的泪和那些雨混在一起，埋在那个夜里，从此闭口不提。灯红酒绿的街头，于胜明仍旧和往常一样，皮着嘴，赵嘉见江小帆笑他，说他老是长不大，于胜明一脸轻松，他说，这话说得可不对，他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江小帆又怎么会知道呢……
　　“老大，老大——”
　　赵嘉觉得身子有些晃，有人握住她的肩，正使劲摇晃。是谁？
　　涣散的视线逐渐聚焦，再聚焦，直到她看清了于胜明的脸上一脸惊慌，江小帆站在他身后，神情严肃，意外地，连崔莹莹也在他身后，崔莹莹此刻早已不是那身闪亮亮的黑色长裙的行头，而是换上了简单的便服。
　　赵嘉心里涌上了不安的预感。她没有看于胜明，也没有看江小帆，独独走到了崔莹莹跟前，颤着声问：“怎么了？”
　　崔莹莹低着头，咬了咬牙道：“廖姐不见了。我找不到她，我们都找不到她了。”
　　晚上七点整，头顶上的钟响了七下，这声音就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荡着、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