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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周周 ...

  •   (看文前,请不要将文中三观上升作者,任何疑惑的地方,都是您自己的见解,你坚持您的,我也有权力坚持我的,男主不完美,女配很绿茶,女主很好。感谢观看)
      葡萄成熟时
      一 远远一棵树
      我和老周结婚的时候我刚好过完二十岁生日没多久,叫他老周其实是因为后来一起生活了八年多,久到觉得那就是一生了。
      其实老周也就比我大两岁,他也只是个刚从二十二岁冒头的年轻小伙子。
      朋友和同事取笑我们刚好在适婚年龄结婚,是响应国家号召的模范夫妻。
      我和老周后来的八年里确实是模范夫妻,模样摆给外人看,随时都保持着自己的范儿,谈不上夫妻不如说像是同居室友在无聊的年岁里凑到一块儿过日子的。
      结婚那天我和老周刚好认识满打满算一个月,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在相亲市场上二十岁和二十二岁几乎是嫩芽一样的年龄,我和老周这两颗嫩芽早早的踏进了围城同外界封闭然后在围城里枝繁叶茂,可最后根茎还是刺破了围墙。
      婚礼上司仪说了一堆美好的词藻来修饰我们的未来,说得我们自己更加怀疑了,怀疑幸福和爱情就是这一大堆甜言蜜语包裹起来的无趣的东西。
      我们甚至没有拥吻,老周只是俯身吻了我的额头,我一生中记得最美的场景就是他俯身亲吻我时灯光投在我们身后,我和他的剪影像是两株树,一株高一株低,高的那一株缓缓的伸展枝叶触碰我。
      在此之前我和老周最亲密的接触无非是一起去挑喜糖的时候手指无意间触碰,然后老周很轻的牵住了,我们都用云淡风轻的态度来让这个意外变得毫无情愫可言。
      到了晚上我们安顿好最后一席亲眷的住宿后我和老周不约而同的躺倒在床上,我解开了头花,他扯开了领带,我和他凑得那样近,就像两颗行星交错一般,暗沉的眼里居然被彼此照亮了一簇。
      “好累啊”我说。
      “彼此彼此。”老周长舒一口气。
      我们就这样躺了半刻钟,白婚纱黑西服泾渭分明的留出距离,我们的心第一次靠得那么近,但还是没有牵手,因为都是他人眼中的乖乖小孩,所以我们告诫自己不要意乱情迷,我把那半刻钟的爱情当成了一个梦境不去触碰。
      最后老周起身脱了外套说让我先去洗漱,我和他擦肩而过时他拉住了我“婚礼好累,所以我这一生只办一次,周周谢谢你帮我完成了这个第一次。”
      一句情话被讲成了客套话,老周就是有这么不解风情的能力。
      婚后前半个月他的父母很上心,寻各种各样的由头来视察我们的夫妻生活,但不久后就一键退出了。
      我读书早所以二十岁的时候大学就毕业了,找了份很一般的实习工作,是那种别人提起来都会说一句这工作适合你,因为我就是普通得像大雨里的一滴水一样,落入别人的世界时已经让人分辨不清我在何处了。
      大三的时候我爸因病过世了,大哥张罗着把妈接到国外,但他们都不放心我又或者说是担心我这样的性格哪怕在国内失踪或者去世都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口信。
      所以他们干脆给我找了门婚事,既然我还小他们放心不下那就用其他形式让我看起来像个成熟的大人,这样他们也就心安理得了。
      老周则是他们家第二个小孩,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是个弟弟,三个男孩儿的家庭里老二就显得并不那么重要,老大要用来栽培,小儿子要用来宠爱,中间的儿子在被忽视中沉默不语的长大了,老周从小也就只有学习能让他的父母对他印象深刻。
      他研究生毕业后就在研究所工作了,父母担心他就这样深居简出早晚成为家里蹲心想给他找个照顾生活起居的人以此来弥补自己对儿子照顾不周的愧疚。
      因为相似的原因我和老周被凑到了一起,我们在父母看来像是赠送给彼此的赔罪礼物一样,一看到我们他们就会觉得安心。
      和老周结婚的第一年我俩在生活习惯上达成了一致,我和老周每天的生活都是三点一线,家和公司还有菜市场。
      老周比我晚下班,但他离家近一些所以买菜的任务就交给他,他在家把菜洗干净分类好后我正好到家,我在厨房忙活他在客厅收拾餐桌。
      我们偶尔视线相交时会生出一种即使很多年后我们也依然会这样过下去的感觉。
      周五晚上我会提前下班,我开车去接老周我们一起去菜市场,周五给人的闲适感有时候远远超过周末,我俩默契的把这一天定为犒赏自己的日子。
      菜市场旁边是花市,每次我和老周都是一人拎菜一人捧花,平凡日子里的风花雪月和柴米油盐极其自然的被我们糅合在一起。
      做好饭菜端上桌,茶色玻璃桌上有个笨拙的小白狗花筒里面的花都随季节变换。
      现在是四月,里面是一大束樱花,熙熙攘攘的粉色花瓣被落地窗外的淡蓝色天空染出一抹寂静来。
      我和老周相对而坐,我夸他花艺好,他夸我厨艺好,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特别亲近的时刻。
      二五月末蔷薇
      结婚后的第四年我们搬家了,换到了偏市中心的位置,楼下不远处不再是菜市场,自然也没花市。
      我们要开半个钟头的车去广场附近的连锁超市买菜。我和老周每次拎着菜出来时,都觉得有些怅然,我和他都快记不得以前在这个月份买的什么花了。
      那天我和他就这事甚至吵了一架我说蔷薇是五月初就开的,他非说是五月末,但我们都没去百度,过了会儿老周进我房间把手机屏幕递给我看,两张去植物园的门票上面的印花像是开到了我心里。
      我们去植物园那天天气不怎么样,一片雾蒙蒙的,老周和我看了对方一眼“咱们拿伞了吗?”
      进了植物园里我们直接到蔷薇花园,正因为雾蒙蒙的,层层白雾轻拂在一簇簇开得喧杂的蔷薇上,绯红淡粉的花一簇簇一团团的像是结伴跳舞的小姑娘,在风里摇曳生姿。
      有的则垂在地上像是一抹水彩融入了宣纸一般。
      蔷薇不同于玫瑰,它开得繁盛却不过火,不会让人联想到热烈的情爱,更想让人把它当成一个穿着繁复裙裾的少女,淡黄的花蕊像是细碎的星光,又像是一双明眸。
      人在雾中走,宛如午夜飞行一般。
      “我们好像在仙境哦。”我对老周说。
      “那我是小仙男吗?”
      “......”不该夸我是小仙女吗?
      植物园本来就处于城郊,来游园的人并不多,我和老周漫无目的看花看叶就是没有看对方。
      结婚四年却是第一次像约会一样的出门,对此我们都很生疏且不善言语。
      蔷薇园里有几幢欧式小屋,进去里面可以看到穹顶上满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西方壁画,琉璃天窗上印着天使。
      我和老周例行公事的拍了几张就出来了,我问老周“你觉得好看吗?”
      老周闻言望向我,他眼尾朝下,目光沉沉像是墨水将将要落下一般的黑要落进我眼里。
      那里太美好了,太适合接吻了。
      老周轻轻靠近我,一只手撩开我细碎的刘海别到耳后,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像是雨水落在草坪上一样。
      轻轻的浅浅的像雾又像梦一样。
      不知何时细密的雨淅淅沥沥的落在花架上,落在蔷薇上,落在我们肩上然后和嘈杂的心跳声混在一起。
      五月是蔷薇的季节,我得到了蔷薇一样的梦。
      我和老周结婚第五年的时候楼下的健身馆倒了,刚开始看房时中介和我们说这个小区非常适合年轻夫妇居住,楼下有大量健身设施非常符合现在推行的低碳生活。
      每个住户都会免费领到一□□身年卡,我和老周去过一次后约好以后健身这种事从日常生活里除名。
      现在看到健身馆倒闭了以后我俩有些安心又有些不舍,那张年卡上面的logo蛮好看的,以后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老周说“我们以后只能被迫成为油腻的中年人了。”
      我看了眼他的身材,因为常年在研究所吃饭饮食很均衡所以清瘦得很匀称。
      我说“你现在是根排骨,老了最多变成腊排骨,和油腻不太搭边。”
      “......”
      这一年我二十五老周二十七,我们身边大部分朋友和同事都走进了婚礼殿堂,也有几个孩子都满岁了。
      健身馆被改建成了幼儿园,每天我们上班时间小区门口都有大量家长护送孩子来上学,与我们差不多的年龄。
      但我和老周都没提过要个孩子这件事,但我知道老周是想要个孩子的。
      他是家里老二在家并不受到重视,我和他参加朋友孩子周岁宴时他喝多了酒抱着婴儿说我以前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和重视,以后一定会把所有的爱都给属于自己的孩子。
      然后他回头和我对上视线“周周,是我喝醉了。”
      我和老周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都缺爱,但正因如此才想对彼此倾注爱,抱团取暖。
      可是自己都没有爱又要怎么分给别人呢?
      与其说在爱里感到自卑,不如说是对爱有敬畏心。
      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缺陷的凡人,谁又会配不上谁?只是爱这个东西太好了,我们总会觉得自己配不上爱。
      我们都不确定对彼此的爱,又要怎么来承担一个一生的牵绊呢。
      我们结婚第六年的时候老周的哥哥生了个女儿,因为工作忙只好送到我们小区上幼儿园,我和老周每天就负责孩子的早饭。
      一般我们去超市买东西都是各买各的,但有了小侄女后我们开始一起买东西了。
      饭菜方面我们口味差不多,只是家里准备的牛奶不一样,我喝伊利,老周和小侄女喜欢喝光明。
      老周说“我们周家人行事光明磊落,就好光明牛奶这一口。”
      “我也姓周。”
      “对哦。”
      结账的时候老周让我把我的袋子给他“周太太给我个面子。”
      或许是家里多了一份温情,老周笑的次数变多了。
      下班回家后没有直接钻进书房了,第二天去上班也要拉着我陪小侄女进教室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去研究所。
      他越来越像个小孩,我也欢喜,但我们都知道这份快乐是借来的。
      情人节的时候大哥把小侄女接回去了,当时我和老周正在超市里给她买零食,接到电话后我让老周不用选了。
      老周沉吟片刻说“周周,今天是情人节。”
      我们结婚后一直选择性忽视这些节日,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彼此的距离,若即若离的感情反而给了我们安全感。
      我点头“情人节快乐。”
      到小区门口时老周说要去花店买花给我,我被他眼里傻乎乎的真诚打动了,坐在长椅上等他,过了会老周耷拉着眉眼回来了。
      “周周我去晚了,没有玫瑰花了。”
      我想了想摸出了超市开的发|票说“你已经送过我花了,特别好看而且实用。”
      我指着西蓝花那一行笑着说,老周后来说“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飘着萤光一样,忽闪忽闪的,像夏天。”
      老周和我都好笨拙,我们的爱情一直都在琐事里一直没被重视,但它构成了我们平凡的生活。
      爱是平凡生活里的英雄梦。
      那天晚上我和老周躺在沙发上看完电影后老周问我“周周你有回礼吗?”
      说完他握着我的手,很轻的凑近我然后亲了一下我的眼睛,接着是脸颊。
      他说”周周,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推开我。”
      我抱住了老周埋在他肩头,心底的感情像一团云一样发酵惹得眼角发酸于是我哭了。
      老周一下子怔住了,他捧着我的脸不停道歉,我揉了揉眼睛说“就一朵西蓝花也太不值得了,以后你必须重视起来!”
      老周拿纸的手悬在我头顶,呆呆地望着我,像只笨笨的土拨鼠一样发出“啊?”的一声。
      然后很欢喜的抱住我也哭了。
      第二天清晨老周紧紧的牵着我的手说对不起,然后又说我爱你。
      我说我也是。
      这一句话我们都等了太久,还好没错过
      后来我想离婚的因素到底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希望落空呢?
      我们都以为可以把一份感情交付出去了结果最后归于虚无了。
      我二十六岁生日刚过一周多,医院的产检报告出来了说我怀孕了。
      我和老周站在长廊里,看了看报告书,又看看了我的肚子。
      老周突然就抱着我嚎啕大哭了,他的头发软软的蹭在我的眼旁,痒痒的,然后我也哭了。
      为一个生命的到来感到喜悦,然后流下眼泪这一点也不丢人,这是人性里的善,每一次喜极而泣都是人生的一次开箱惊喜。
      老周擦干眼泪后对医生说。
      母亲得知我怀孕后不远千里赶赴到我身边,老周的妈妈也放弃了棋牌室娱乐每天两位老人守着我,变着法儿的给我弄养生套餐。
      老周笑眯眯的跟着我蹭喝各种滋补汤,揶揄说慈禧太后才能有周周你这待遇。
      我看着他圆润了一圈的脸说“沾光的可是你。”
      老周那时候每天要给我打十几通电话,让我把手机放到肚子上美其名曰给孩子做早教。
      我和老周心想孩子如果出生了,那么这将是很长很好的一生。
      三坠入深海
      但是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
      医生说“自然流产的原因很复杂,胚胎自身就存在自然淘汰的问题,存在异常的胚胎在前三个月里是最容易流产的,还有工作较劳累,长期出差都容易导致这些问题。”
      这一次我们本该哭,却没有哭。
      上学的时候学过一句话现在才领悟“真正的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那天晚上老周没有回家,他去喝酒了。
      老周凌晨三点多,给我打电话说“周周你是不是怪我,但我真的不想改变你,我没有资格让你放弃工作来为我全身心的生育一个孩子,可我是不是错得很彻底。”
      他的声音潮湿,低哑,像雨水里湿漉漉的枯枝。
      怀孕后家里人说让我放弃工作,婆婆说“你那份工作工资也不怎么高,还老是出差你一个孕妇哪里承受得住。”
      老周没说话,晚上他问我怎么想的,我说“我没那么脆弱。”
      他揉了揉我的头说“对,周周很坚强的。”
      之后家里再没人提过要我辞职的事了,老周从来没有改变过我的意志。
      流产后我和老周都避开了孩子这个话题,母亲说“你们还年轻,以后会有的。”
      我和老周都没应声,在孩子离开之前我们说了太多以后。
      以后不再是我们的希望,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
      流产后我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在家休养。
      婆婆说我可算懂事了,她说“我们之庭在研究所上班工作体面工资又高,你在家安心相夫教子才能让之庭觉得放心啊。”
      晚上我问老周“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老周侧身望我,手臂搭在我的头发旁边,像一个未完成的的拥抱一样的姿势。
      他说“你只要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了。”
      我换了一份工作成了名编剧,这份工作累的地方挺多的,我选择它的主要原因是需要跟组,一进剧组我就与外界隔绝了,这让我觉得安心。
      我和老周都开始频繁加班。
      我们的生活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变化,心里告诉自己大部分人在我们这个时候都是投身事业的。
      只有我知道老周每次路过幼儿园的时候都会凝望一会儿。
      这一年他二十九岁了,身边同龄的朋友都已经在给孩子张罗找小学的事了。
      他的背影像是深海里的一株树,被海浪一遍遍冲刷然后变得愈发孤独寂寥。
      工作忙成了我们的挡箭牌,隔绝家里人的叨扰,但也在我和老周之间再一次划出分界线。
      因为工作原因我被调到了邻市,老周送我到车站,早上七点半的车。
      天空是黎青色,像他的眼一样,让人觉得悲伤。
      老周说“好好照顾自己。”
      我点头。
      老周在我过安检时攥住我的手说“我可以来看你吗?”
      我也回握住他的手“当然啊,我们是夫妻。”
      我说完后没回头看老周,但我知道他哭了,我也是。
      因为这是一场真正的告别。
      你没问归期,我也没说再见,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老周每周六都会过来看我,买一大堆水果和营养品,我们像情侣一样去预定好的餐厅吃完饭,然后去看电影,但我们不牵手也很少说话。
      我们总是沉默着。
      分居一年后家里人都懒得管我们了,老周说研究所很忙不能每周来看我了,我说好。
      这一年里我每个月都去做身体检查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周小姐您的身体可能不适合生育。”
      第一胎让我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我没有告诉老周这件事,我不想看到他眼里的光逐渐黯淡。
      我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老周亲自为我下厨做了一桌子菜,甚至还制作了一个diy蛋糕。
      他说是他研究所里新来的一个实习研究生教他做蛋糕的。
      “珍珠是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这个词从来没有出现在我和老周的聊天记录中,现在伴随着珍珠这个人出现了。
      有次老周来我这儿,我莫名其妙开始打喷嚏,鼻子都红了,我们赶紧开车去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是猫毛过敏了。
      我对猫过敏老周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养宠物,回去的路上老周提着药不说话。
      “是珍珠的猫吗?”我问。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位张先生到底是谁,为啥被屏蔽了,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
    发|票也是,只好加个杠杠,证明我努力改文了。
    谢谢切切!!!
    微博kinen包包鱼,欢迎关注,豆瓣阅读id包包鱼,也有很多文,感谢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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