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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阳春与酒 ...

  •   真武山位于龙游镇外的最北边,山里终年绿荫华盖,翠竹干霄。
      而这龙游镇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据说是因为曾在这里出现过真龙的踪迹。
      而此时在这游龙镇外的真武山中,来了一位出了凡的修仙大宗师,此人正是修仙界里赫赫有名的珏尘君。
      之所以说他是出凡的大宗师,是因为他已经成功的历过雷劫,可却迟迟不肯飞升,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历劫过后还不肯飞升,只知道他一直留在凡间除魔正道。
      在修仙界中,没有达到大宗师级别是没有仙称的,而珏尘君早在五百年前便达到大宗师级别,更是在三百年前便历劫了,因此大家都淡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的仙称珏尘君。
      更有一些人在他历劫后,会尊称他一声珏尘仙君,只因为他现在的地位,在人间可以算得上的独一无二了。
      而他此次前来真武山的目的,就是因为听闻此处有妖邪作祟,所以才特意来此处除妖的。
      可当他入山以后,却发现这山中并没有任何妖邪的气息,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附近的百姓给的消息出了什么错漏。
      正当他转身想要下山时,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些异动,于是珏尘君便立刻走了过去,当他拨开草丛后,只见有一只奄奄一息的赤色小蛇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只见珏尘君看到这只小蛇后,先是仔细的打量了它一下,然后又伸出手去碰了碰这条小蛇。
      随后他便笑着说道“真是可惜了,我瞧着这伤的可真不轻啊,眼看着是救不活了,当真是可惜了啊,这小蛇颜色还挺好看的,不如我把你泡成药酒吧,这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那小蛇像是听懂了这话似的,立刻动了一下尾巴,仿佛是想证明它还没有死呢,可是因为伤的实在太重,所以它动了一下尾巴后,又安静的趴着了。
      珏尘君见状立刻伸手拿起来小蛇,然后将它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起身便带着这条小蛇离开了这片草丛。
      不过他也没有走太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安置了下来,只见珏尘君伸手从腰间里拿出了一个乾坤袋,从袋子里面取出了一个净白色的酒瓶。
      珏尘君先是对着酒瓶施了个法,然后瓶身便慢慢地变得透明了,他将手上的小蛇取下后,便立刻把它往酒瓶里放去。
      可怜那小蛇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转眼间就被放入了酒瓶当中,当它的周身被酒淹没时,明显能感觉出小蛇有些抗拒但却无可奈何。
      珏尘君掸了掸酒瓶笑着说道“你这小蛇当真是与我有缘的很,既然碰到你了,我也就不着急回去了,便在这洞里陪你住几日,待药酒浸透你的周身后,你可就真成了一条小药蛇了”。
      珏尘君生的面若冠玉,秀目灼灼,剑眉乌发,鼻若悬胆,唇如朱艳,飒姿英挺,周身亦是散发出一种出尘脱俗的气质,看起来便如轻云出釉般令人心向神往。
      可就是这般出尘的人,现在眉眼间却露出了有些狡黠的神态,虽然与他的气质不相符,但却让人觉得很是欢心不置。
      珏尘君在说完这话后,他又故意去晃了一下手里的酒瓶,只见那瓶中的小蛇也随着酒晃动了一下,然后他对着瓶子又施了个法咒,只见那酒瓶的周身立刻被一股金光包围住了。
      而此时瓶子里的小蛇便一动不动了,只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很是幽怨,珏尘君则不断的将自己的修为,注入到酒瓶之中。
      就这样,一人一蛇便在这山洞里住了三日,珏尘君总是时不时的为酒瓶里的小蛇输送修为,总于在三日后,酒瓶里的小蛇突然间躁动了起来,而珏尘君见状便立刻将它放出了瓶外。
      那小蛇出来后,先是在地上游走了好几圈,然后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珏尘君见状便想伸手将它捡起来,可那小蛇突然间吐了一下信子,然后周身泛起了一阵红光。
      在那阵红光过后,原本应该在地上的那条小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赤色蟒袍的少年。
      那少年身上所穿的赤色红袍上,绣着个飞舞的金蟒,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极其的艳丽又华贵。
      可在这华贵的赤色蟒袍上,却顶着一张青涩又稚嫩的脸庞,虽稚嫩却能看出他眉眼清冷,轮廓分明,唇若涂丹,鼻如英挺,不过这一身华丽的衣服却配着一张带着青涩又清俊的脸,那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让珏尘君一下子笑了出来。
      只见那少年此时的脸色微微泛着红,但是目光却极其的锐利,而这目光此刻正盯在着珏尘君看。
      珏尘君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便笑着说道“你这小蛇不会是伤好了就打算忘恩负义吧,莫不是想要活吞了你的救命恩人”?
      只听那少年有些愤恨的说道“你居然敢把老子放进酒里,你是把老子当成了泡药酒的材料吗,真是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泡我了,是谁允许你泡我了”。
      珏尘君见它越说越激动,便无奈的说道“你这小蛇虽然年纪不大,可这脾气倒是不小,我不泡你便救不了你,那药酒里有很多珍贵的药材,所以我只能把你放进去,让药效浸透你的身子,再加上我需用我的修为给你疗伤,你这才能好的”。
      那少年又愤愤的说道“那你也不能把我放进酒里,我看你就是想把我当成泡酒的药材了”。
      珏尘君叹了一口气说到“你这小蛇也太不讲理了,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了,看样子你也不会谢我的,那我俩就此别过吧,我要回去了”。
      那少年一听到这话,立刻有些着急的说道“谁让你走了,我不许你走,咱俩这帐还没算清呢”。
      “哦?怎么你还想杀了我吗,我看还是算了吧,你是打不过我的”。珏尘君对少年说这话的时候是轻笑着说的
      很明显他没有把少年的威胁放在眼里,说完这话后,珏尘君转身便往洞外走去,而那少年见自己拦不住他,便立刻起身跟在了珏尘君的后面。
      珏尘君见那少年跟了上来,也没多说什么,以为他不过是性子执拗了些,只要自己不去搭理他,没几日他也就自动离开了。
      可珏尘君没想到,这少年跟了自己半月有余也不曾离开,少年不会主动说话,我没有做什么为难他的事,就这么默默的跟在他身边。
      一时之间,珏尘君倒是有些弄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也不便带着他,于是珏尘君主动的问他“你这小蛇跟了我这么久,到底要做什么?”
      那少年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要跟着你”。
      珏尘君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总不能这样一直跟着我的,我之前确实没有要戏耍你的意思,做那些更是为了救你”。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你是救了我没错,所以我本来应该是要报恩的,但是你用这种带着些戏耍的方式救我,我又有些不能接受,我也不知道是该报复你还是报答你,所以我要跟着你直到我想到怎么做为止”。
      听了少年的话,珏尘君立刻说道“我不用你的报答,所以你不用为这个跟着我,但你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的话,你说说我怎样做你会痛快些”。
      只见少年没有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盯着珏尘君看,而此刻珏尘君也算是知道了,眼前的少年,是个性子执拗到自己拿他没办法的人。
      好好的劝说是没有用了,于是珏尘君御剑施法想要摆脱他,可让珏尘君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甩不掉这少年,他才发现这少年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身上的修为却不低,而且他刚刚感觉,这个少年的修为还有一部分好似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一样。
      其实珏尘君在救它时,便知道少年不是普通的小蛇,只是当时他以为少年真身只是一条赤色蛟蛇而已,可此时那少年的一身修为让他感知到了,原来他不是蛟蛇,而是一条蛟龙,还是赤色的蛟龙,甚至已经带了一些龙气,只是被封印住了,因此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甩不开他。
      既然知道自己甩不开,珏尘君反倒任由他跟着了,相处几日下来,珏尘君倒是渐渐的摸出了些这少年的脾气秉性了。
      一日晚间,少年和珏尘君在林间烤火,珏尘君如同前几日一样与他闲聊,没过一会儿,珏尘君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跟着我这么些时日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姓名,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只听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名字…是什么?”
      珏尘君没想到他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但他转念一想也懂了,可能这少年没有在人间游历过,可能都没有去过人间。
      于是珏尘君笑着说道“一开始听你老子老子的叫着,还以为你是脾气大,现在来看你是不知道在哪听到的这话,所以可能只会老子这个称呼吧,名字是一个人称呼,也是起名之人对他的期望”。
      珏尘君想了一下又说道“君子立于世,总该有个姓名才能立身,你若是不介意,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也算圆了你我萍水相见的缘分一场”。
      少年听了这话,没有拒绝珏尘君,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了算。”
      珏尘君想了想,才对少年说道“固封蓄灵待越境,一遇乘风便化龙!虽封但亦遇风而破,那便叫封巽吧!望你有朝一日能破封乘云,御风化龙!”
      蛟蛇和蛟龙是不一样的,蛟蛇不过是普通的灵物而已,而蛟龙是可以历劫飞升化成真龙的灵物,一字之差,差的是云泥之别,这世间有资格历劫变成真龙的,便也只有蛟龙了。
      而赤色的蛟龙更是难得一见,比玄色甚至金色的蛟龙还要珍贵,因为他们若是化龙那便是赤龙。
      在龙族中,以赤龙为尊最是金贵,金龙其次,黑龙为末。
      而这世间也只有两条蛟龙成功化龙过,一条玄色一条金色,其实严格来说并不算两条,因为其中一个在飞升成功后便陨落了,后人知道的其实就只有一条玄龙而已。
      而此刻珏尘君为少年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也是希望他以后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少年虽听不懂珏尘君的话,但是这些时日的相处,早让他对珏尘君更加的依赖了,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跟着他,可能是因为在草丛中第一眼见到就觉得他好看,可能是当他将自己放在手上时又那么温暖。
      无论是因为什么,他知道自从这个人把自己泡进酒里救了自己后,他对自己而言便是与众不同的了。
      尤其在珏尘君给了自己一个名字后,他觉得自己心里怪怪的,但是他却不讨厌这种怪异的感觉,那是种暖暖的悸动。
      少年看着珏尘君,很认真的说道“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但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你”。
      珏尘君听到了这声迟来的谢谢,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是笑了笑,少年有些好奇的问道“我现在有了名字了,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世人都叫我珏尘君,你叫我珏尘或是珏尘君都行”。少年面色很是认真的喊了一声“珏尘”然后轻声地问“珏尘就是你的名字吗”?
      珏尘有些好笑的说“不是,珏尘算是我的字吧,也是世人对我的称呼,我的名字…太久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我忘了”。
      “怎么可能呢,你一定是在骗我,不想告诉我吧”少年一脸不信的说着。
      听到了少年的话,珏尘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回话,而少年也没在说什么,只是这么一直陪着珏尘君。
      而珏尘君虽为少年取了名字,但还是一直小蛇小蛇的叫着他,而珏尘君口中的小蛇这一跟…便在他身边跟了几十年。
      有一日珏尘君笑着问他“你都跟了我这么久了也没离开,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跟我算账吗”。
      此时,只见已经长的比珏尘君还要高大英挺的封巽摇了摇头,然后轻声的说道“我早就想好了,我得跟你一辈子,你既然泡了我,当然就得对我负责到底”。
      珏尘君听到这话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说道“你这小蛇是傻的吗?怎么说的话尽是些傻话呢”。
      封巽听到这话,认真的说道“我这不是傻话,我这是真话,还有…不要在叫我小蛇了,都说了我是蛟龙,以后我还会飞升成为真龙的”。
      珏尘君听到这话,笑着说道“嗯,我们小蛇的志气真大,还想着要飞升成为真龙,真是厉害极了,那我便等着看你飞升的那一日了”。
      封巽用颇为自傲的口气说道“会有那日的,你就等着瞧吧,待我飞升成功后,我便用真身载着你,与你一起游遍这世间所有的山河美景,让你眼中能常见这人间四时的璇霄,只要你想的话,仰望便可见碧空,俯视便能瞧山河”。
      珏尘君听到这些话后,就那样深深的看了他很久,然后便笑着说道“我信你一定会做到的,等真到了那天,我一定会陪你去看尽这人间的四时美景,与你一起看那春花秋月,夏蝉冬雪”。
      珏尘君说完这话后,封巽也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珏尘君会答应他。
      而他也仅仅是愣了一下而已,片刻后只见封巽也对着珏尘君笑了一下,然后认真的说道“一定会的”。
      一千五百年后…
      夜晚的山林里,总是显得有些格外的寂静,除了偶尔的蝉鸣声外,余下的也不过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而在此时,却响起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只听见他说道“你再说一遍…你想要的是什么?”
      另一个略微温和的男声说道“我说我想要你…亲手做一碗阳春面给我吃”。
      过了大暑的夏天,即使是在夜晚,也有一股闷热之气,但眼前这幅画面,总归是会让人觉得浑身凉浸浸的。
      月光只能从天空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身旁是茂密的树林,知了一直在不停的叫着,只见这淡淡的月光下站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偶尔一阵微风吹来,衣摆都被轻轻的吹起来。如果是在白天,这画面还挺美好的,但是现在已过亥时,又是在这诡异的地方。
      除了知了声和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也算是安静的可怕了,那二人的穿着还是一黑一白,从远处看来,更像是黄泉走出来的黑白无常。
      这道黑色的身影,就是被唤出的龛魔封巽,如今的封巽早已褪去了青涩,愈发的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眸光清冷,虽然生的是英朗俊美,可周身却是一股子凛然之气,此时又穿着一身玄色的大衣,身披一件赤龙大氅,看起来及其的不平易近人,而且原本他那白皙的脖颈处,如今竟多了一道鳞片形的疤痕,那疤痕异常的鲜红诡异。
      不过因为月光太暗了,倒也看不清此刻封巽的神情,但估计应该不能太好看。
      没过一会,只听见封巽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知道唤本尊出来实现了你的愿望后,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
      另一个身穿白衣,略微温柔的声音说到“我知道啊,我的魂识嘛”这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而这个温柔的声音就是闻人巳。
      封巽觉得,这个剑修大概是脑子不太好使,于是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就只是一碗阳春面?而不是什么其他的?”
      只见闻人巳没有任何的迟疑道“对啊,就是一碗阳春面而已,不过得是你亲手做的啊”。封巽觉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见过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为了报仇雪恨而交换自己的魂魄,也见过亲人或夫妻为了在意的人,而交换出自己的魂魄。
      甚至于见过一些妖或者魔因为他们的那些执念,而交换自己的魂识。
      说实话封巽见到过的欲念很多,虽然这些都是从身边龛魔那里见到的,但是他却没见过眼前的这种情况。
      封巽总觉得这世上所有人的命数,都最是变化莫测的。
      因为在没做龛魔的时候,他觉得这世间的万物,几乎都可以两极分明的,有正就有反,有善便有恶,有美即有丑,就如同这爻卦亦分阴爻阳爻。
      就像这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
      可在做了龛魔后,他发现又有一些东西确却又不那么分明了,就像人心便是分不清楚个是非善恶和恩怨对错的。
      因为有些人,可能为了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而伤害到无辜的人,那对于他在意的人来说这是在保护,可对于无辜的人来说这却是在伤害。
      保护和伤害本是两个对立的关系,却又有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身上,心里想的是守护自己在意的人,可做的事情又实实在在的伤害到别人。所以一个人的是非善恶有时候又很难区分。
      而能让人做出这种善恶难辨的事情的根源,是在每个人心中那或多或少的欲望。
      修佛会求佛,修道的也会求道,更何况那芸芸的普通众生呢。当欲望强烈到已经变成执念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情。
      因此,龛魔便会让他们用灵魂做交易,这种看似公平但是与其代价相比又算不上公平的存在,那就是龛魔与欲望的交易。
      只要你的执念足够坚定、狠绝,你的欲望足够强烈,无论你是人是魔是妖,甚至是仙,都可以唤出龛魔。
      不过一般人却是很难做到的,它需要你自动献出你的魂识或是魂魄作祭,因为在那些欲望或者执念达成之后,龛魔会取走你的魂识或者魂魄。
      因为凡人与修仙者或是妖魔不同,所以龛魔收取的东西便不一样。
      作为妖、魔、灵还有仙,他们比凡人的三魂七魄是多出一个魂识的。
      只要魂识没有灭,哪怕他们的三魂七魄被毁了,也可以通过魂识修养出新的三魂七魄来,只是需要的时间和精力要困难些。
      但是凡人却是没有魂识的,只有通过修仙的方法,让自己通过结成爻丹才能让自己的三魂七魄生出魂识来。
      但无论是魂魄或者是魂识一旦被拿走,那便是永远的甄灭与这天地之间了。
      所以,没有几个人肯用魂识或者魂魄做交换,毕竟很少有人的执念会愿意以永不入轮回做代价去唤出龛魔。
      而龛魔之所以不像其他魔物那样行事,是因为他们的根本便与其他的妖魔不同,他们能力强大修为更是在妖魔之上,没人知道他们存在多久了,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忽然存在。
      只因他们在入龛魔之前,往往是具有灵性已经飞升的灵物,或是已然得道飞升却又入魔的佛道之人,其他旁的修炼飞升之人却是入不了龛魔的。
      简而言之龛魔是那种通过自身强大的修为飞升后,却又因为某些原因入了魔的渡劫成功的仙者。
      因此能成龛魔的少之又少,他们比一般魔物强大很多,而且无论他们为何入魔,但却与天生的魔物不同,龛魔没有那些天生魔物的嗜杀和邪恶之性。
      只是无论如何既已入了魔,便也可以靠吸取人的魂魄或是魂识来提升修为,但他们不会像那些妖魔一样滥杀,所以龛魔便用人的执念或者欲望做交换,只取走自愿献出灵魂之人的魂魄或魂识。
      而封巽如今便成为了这样的一个龛魔,他在渡劫飞升成为真龙后,却不知为何入了龛魔。
      他在渡劫成功的当天便立刻入了龛魔,但是他却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以封巽又与别的龛魔不大相同,他天生不爱多管闲事,也不削于靠魂魄来提升修为。
      虽然做了很久的龛魔了,他却不会花时间与人交易,因为他大多的时候都是在自己清修,或是寻找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虽然他从不与人做交易,但也是会从旁的龛魔那见到各种执念,封巽自认为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
      但是今天的这种情况,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此刻的封巽满心疑惑,让一个龛魔亲手做的阳春面,有什么意义?
      更让封巽不解的是,这人是怎么把自己唤出来的,一碗阳春面的执念,难道是因为自己从来不做交易,所以老天爷在逗他玩?
      封巽有些疑惑的问“我们以前认识?”
      闻人巳笑着说道“不认识啊”。
      封巽想着既然不认识,那便更奇怪了,眼前这个修仙之人为什么用自己魂识去换一碗面呢,这大街上的面摊多的是,他却非要用自己魂识来换。
      面对这一场如此诡异的交易,封巽的心里可以说是已经极度不快了,本来对于有人能把他唤出这件事就很费解了,又面对的是一个这样的人,因此封巽此时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阴沉了。
      封巽长的本就是既俊美却又刚毅,再加上他清冷的气质,尤其再穿上那一袭黑衣,更是从周身都散发出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若不说话在你身边面无表情的站着,那感觉就像是大暑的天气里却如同正月的寒冷一般。
      但是有时候他一开口说话,你又觉得此人偶尔嘴毒的很。
      所以当封巽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傻子时,便也就没客气的说道“本尊不与傻子做交易”。
      那人此时却好似看不见封巽的压迫感一样,还能笑着说道“你别误会了我不是傻,我其实就是好奇而已”。
      封巽问道“你好奇什么?”
      闻人巳笑着回答道“我就是好奇龛魔做的阳春面,到底好吃吗?”
      听完这话后封巽顿时觉得他就不该问他这句话,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于是封巽满脸不耐的说道“本尊不论你究竟是傻子还是疯子,也不管为何你会将本尊唤出来,但是本尊既然已经说了这交易我不做,那便就是不会再做了”。
      闻人巳像是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于是他说到“不要着急拒绝我啊,这笔交易你又不吃亏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能白得一个魂识,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吗”。
      封巽听完他的话后,更是觉得无甚话可说了,心里实在不想理这厮但是又忍不住讥讽道“你若真的想死,便出手往自己天灵盖上用力拍一下,等入了轮回后再投个机灵点的胎,少来这里麻烦本尊。
      闻人巳此时看了封巽一眼,然后便笑说道“我们在这里争执也是没有用的,你刚刚不是说不知道为何我能唤你出来吗?”
      封巽也知道这根本算不上执念的欲望是不可能唤他出来的,要是这样的欲望就能变成执念唤出龛魔,那他们龛魔就算是忙死也是顾不过来的。
      见封巽低头不语,闻人巳便猜到他是在想这其中的原因。
      于是闻人巳便好心的解释“我小时候也算是个道士吧,只是后来才改的剑修,所以做一个能召唤出龛魔的阵法虽然困难,但也不是没有的。
      在下虽不才但天资还算是不错,所以这些年还真是让我创造了一个能唤出龛魔的阵法,我又在阵法里做了点手脚。
      如今你在我这阵法里待了也有一刻钟了吧,也就算自动签订了契约,因此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所以…”
      闻人巳看着封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闻人巳却没有害怕,反而笑着接上刚才的话道“所以你打算几时做面给我吃呢?”
      封巽听见这话,当时脸色更沉了几分,恨不得当场就拍死眼前这个人。
      但是封巽还是忍了下来,虽然他没看得起过凡人,可他毕竟他从来不会轻易去伤人的性命。
      而且,封巽眼下倒是觉得此人颇有些胆识,面对龛魔敢做这种手脚,刚才却又丝毫没有被自己吓到,所以封巽忍不住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虽然此时月光还是很微弱,但是封巽的眼睛本就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实物。
      此时的封巽才发现这人眼睛生的当真好看,就这样看着你笑时,可真算得上是顾盼生辉了,那灼灼的目光仿佛能将你看到骨子里,而且他的五官也长的极为俊雅,明眸皓齿,眉清目秀,在加上这一身白衣,还真穿出了几分洒脱出尘的感觉。
      就因如此所以封巽就更想不明白了,长成这样的人,怎地做事却忒气人了!
      闻人巳看着封巽,笑着说道“在下复姓闻人,单名一个巳,字濯清,还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呢,毕竟以后我的魂识是你的了,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我们既然已经签订了契约,那你就得做面给我吃才能拿走我的魂识,不然你无法再跟别人签订契约收取他人魂魄,换句话说,你必须得要我了”
      说完这话后,闻人巳又冲着封巽笑了一下,而封巽的脸色当时就阴沉了好几分。
      这天下还没有他封巽说不要,对方却必须让他收的道理。
      从来没人能威胁得了封巽,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凡人而已。
      封巽仔细想了一下,就这么杀了这个人的话,实在是不能平复心口的怨气,既然此人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他便偏偏不顺他的意收他的魂识,岂不是会让他生气。
      闻人巳见眼前人思量了一下后,便满不在意的说道“你大概是不太了解本尊,你这魂识本尊要或是不要都不大重要,本尊活了多少年头了自己都懒得数,这期间本尊从没与人做过交易,所以你觉得…本尊会被你威胁住?
      就算再也不能收取魂识了,与本尊而言也没有任何的影响,所以本尊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这魂识,本尊…不…要”。
      封巽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便对闻人巳说道“你记住了,你应该感谢本尊大度没有要了你的性命,因为没有人敢威胁本尊,对了好心提醒你一下,本尊确实是不能收取别人魂识了,但是你的魂识同样也不会被别的龛魔收走”。
      说完这些话后,封巽顿时觉得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于是转身便想离开。
      而闻人巳见封巽要走,便立刻对封巽喊道“喂…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先别着急走啊,不然你会后悔的”。
      封巽心里这个人的脸可真够大的,胆子也是够大,居然敢说出让一个龛魔后悔的这种话。
      因此封巽也没把他这话放在心里,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闻人巳看着封巽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着自己召唤出来的这位龛魔,好像脾气不大好。
      不过闻人巳转念又想到,大约所有龛魔脾气应该都不好,毕竟龛魔都有些很好的修为,所以脾气差一点很正常。
      但是闻人巳觉得他唤出的龛魔,一定是性子最急的,怎么就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都说了不听完自己后面的话他就一定会后悔,可这魔头居然还不信,所以闻人巳想着看来这位龛魔不仅脾气大性子急,还着实很自负啊。
      好歹也让自己把所有问题问完啊,他是真的很好奇,这天气又不热,他穿个大氅不会热吗?
      没过多久,闻人巳也转身往山下走去,他心里想着,没关系,今日你不听我的劝,那我便回去等着他日你亲自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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