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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初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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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和美国的时差是六个小时,白蓁蓁至少需要花三天才能把时差倒完。在第三天白天醒来的时候她脸上还是带着黑眼圈,精神颓靡地坐在餐桌前吃生煎包。
视线看向左边,是慢吞吞吃煎蛋的弗朗茨。金色长睫半垂着,眼神专注地划着平放在桌面上的ipad,察觉到她的凝视后,抬眸向她微笑,有岁月静好的味道。
视线看向右边,是端起冰美式抿了一小口的沃尔纳,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起起伏伏的红线绿线是今日的股票走势。笔记本没接鼠标,他屈着指尖在触摸板上轻划,一副高岭之花只配凡人远观的冷漠样子。
视线回到中间,是一份外卖送来的生煎包,起因是白蓁蓁不想吃果酱抹面包。
这份生煎包是她从唐人街那边的华人早餐店里点外卖送过来的。除了外表撒了点芝麻看着跟生煎包挺像,其他部分跟上海本土基本毫无关系。
白蓁蓁抓着筷子一根根挑出了里面奇奇怪怪的萝卜丝和粉丝,大半天都下不去嘴。
沃尔纳抽空撇了一眼她盘子里被戳的四分五裂的包子,“有那么难吃吗?”
“它不是难不难吃的问题,它根本就不是我要的东西。我要的是生煎包而不是水煎包。”
热心市民弗朗茨提议道:“如果你需要,我愿意同你一起分享我可爱的太阳花煎蛋。”
“比起你可爱的太阳花煎蛋,我更希望你同我分享一下迅速适应异国时差的方法。”
说完她稍加思索,在弗朗茨即将开口的一霎那制止了他,叹气,“算了,你们开飞机的,体质本来就比正常人好。”
然后向沃尔纳投去了饱含求知欲的眼神,“为什么你也不受影响?难道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需要倒时差?”
沃尔纳手里的咖啡就是答案,他问,“需要给你买褪黑素吗?”
戳包子的动作顿了顿,白蓁蓁低下头,“我不能吃褪黑素。”
“过敏?”
“……嗯。”她撒了谎。
午睡一觉睡到黄昏。
起床时照了下镜子,黑眼圈消失了!
房间的桌面上有张黑卡,是留给她的。白蓁蓁兴冲冲地找了件好看的衣服换上,还化了个妆想马上出门。结果沃尔纳的房间空着,弗朗茨的房间空着,阳台也空着,连女仆都不在,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出门。
上东区里豪宅豪车遍地,绿化治安都是顶尖,迎面走来的人们不是腕上带着百达翡丽就是手里提着路易威登。
年轻单身又优质的钻石王老五真没多少,个个手上都戴着明晃晃的金戒指,身边陪着的人看着倒是普遍都挺小。
出了上东区到上西区,独属于年轻人的蓬勃朝气就扑面而来了。上西区矗立着好几座著名高校,交通更为便利,路面上来来往往的人更多,有挺多提倡轻奢主义的年轻人住在这儿,大部分人的工作在华尔街,因此并不想上东区那样安静。
作为一个标准的年轻人,白蓁蓁对上西区的适应性显然更好一些,不过适应性最好的应该是繁华喧闹的曼哈顿中城。
纽约是座很繁华的城市,很容易让白蓁蓁想起上海,但纽约的包容性远比上海高。每天都有数以万计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抵达这里,不论是碌碌无为的流浪汉还是西装革履的华尔街精英,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或是处事圆滑的小商人,都能在这座遍地机遇的世界中心寻到一席之地。纽约从上个世纪高速发展到现在,其实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本地人,所有人都是异乡人,而曼哈顿中城就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一个人出来玩实在是没啥意思,连买衣服都没人帮着参考。
白蓁蓁在大街上兴致缺缺地逛了半天,路过一家灯光还算温和的清吧时,门口挂着的捕梦网被风一吹叮叮响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下店名,还算合心意,便推门走了进去。清吧的空气比夜店要清爽很多,台上有个姑娘在唱民谣,细细一看居然还是个亚洲人,白蓁蓁看了一眼,麻花辫,背带裤,木吉他,很标准的中式文艺少女。她口中软软哼着歌,眼睛却频频朝下望着,唇角笑意甜甜的。
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坐着一桌与她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很明显是互相认识的,在女生逐渐绯红的脸颊里连声起着哄,而女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中间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身上。男生长相干净清秀,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还带卧蚕,笑起来特别可爱,被身边同伴调侃地有点害羞,连耳朵都红彤彤的。
回旋在耳边的歌词里有一句是all the sun can never shine as bright as you。
所有的太阳都不会像你一样明亮。
结合女生的模样和男生的反应,白蓁蓁真心实意地撑住下巴,另一只手叩了叩桌,对吧台里擦杯子的调酒师说,“请给我一杯柠檬水,不用加糖。谢谢。”
“那需要替您加一支玫瑰吗?”调酒师小哥放下杯子,眨了眨棕褐色的眼眸。
白蓁蓁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虽然她拒绝了,但柠檬水在端上来的时候,她依旧在杯子里找到了一片鲜红干净的玫瑰花瓣。
台上的女生唱完了那首温柔舒缓暗含表白的英文歌,下场以后没人再上去,店里便放起了卡农。在卡农轻快的变奏里,女生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钢笔盒子递给那个白衬衫男生,用中文一字一顿地说——
江其叶,祝你生日快乐。
江其叶。
捏着吸管的手无意识一动,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当啷一声轻响。白蓁蓁愣愣地看了过去,对方也恰好抬起头,清亮的瞳孔倒映出她,蓦地也愣在了当场。
距离也不过短短几十米,却硬生生隔却了所有年少的夏蝉冬雪。
——如果你愿意将悲伤的过去彻底放弃。
——未来就会在新的地方遇见新的爱人。
——那个人是最合适与你共度一生的人。
占卜师的声音突然响彻在心间。
白蓁蓁低头,从包里掏出钱往桌上一放,推开椅子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刚一拉开玻璃门,头顶的捕梦网铃声阵阵,她的右手被人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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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其叶的外表看起来就是纤细白净温柔和善的衬衣美少年,说话的声音也清清润润,和人相处像春风一样舒适,算是名副其实的校园男神。虽然家境不好,但人很聪明,高中是跳级上完的,本科是上交大,研究生考的哥伦比亚。
他性格好,身边朋友很多,可是就是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表现出过喜欢的情绪。问起的时候要么推脱说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要么找借口说自己有喜欢的人,长大以后要回南方找她。
在旁人的想象中,那一定是个温婉秀气,蓄着长发爱穿长裙,像白月光一样惊艳过数十年光阴的女神级人物。
可现在研究生都毕业了,甭说月光了,江其叶身边愣是连个女人影子都没见过。室友一度怀疑他是个深柜,白月光只是他虚伪的借口!
而今天,在即将回国的前一个星期,他们真正见到了江其叶口中那位据说从初中起就喜欢的女孩子,长大后必须要回南方找的女孩子。
——小红裙长卷发,肤白貌美高跟鞋,一身轻奢看起来就很容易被骗钱的傻白甜富婆。
江其叶是白蓁蓁的初恋,初次喜欢上的人,也等于初中早恋的对象。
当年一中的新生大会,豆芽菜一样的她在满学校的豆芽菜田里看到了一朵鹤立鸡群的白玉兰。
玉兰在一班,她在三班。
年幼的她智商虽然不高,但是对自己shi一样的成绩心知肚明,早早意识到了靠自己的努力是绝对没办法冲到重点班一班的,当机立断回家找妈,哀求了三天表明自己诚心求学的立场,靠走后门分进了一班当上了白玉兰的同桌。
当然,一个月以后的月考,她又被踹出来了。
人得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才行。
她本来以为这场初恋会伴随着她被踹出一班的悲惨命运以失败告终。万万没想到,白玉兰跟着她出来了,她到三班,他就到三班,她到四班,他也跟着到四班。
于是他们两个顶着老师和家长的双重压力,偷偷摸摸早恋到了初三。
初一初二都是纯纯的小可爱,两个人的接触仅限于放学后一起去小卖部以及江其叶每天骑自行车载她回家的那一段路。
有时候课上摸橡皮,两个人不知不觉蹭到手都会脸红一整天。青涩的欢喜持续到初三,白蓁蓁发育了,江其叶比她早一步意识到,因为每天载她回家的时候她都会揽着他的腰。
在中国,老师和家长们禁止早恋的教育方针从来都只有一句话——早恋耽误学习。
这句话当学生的时候听着不以为然,但往后回想起来才会发现这他妈的就是人间真理啊!
那时候距离中考只剩一个月,白蓁蓁的成绩向来在年级中下游的位置持续下降,而江其叶则永远占据着年级第一。
可是某次模拟考试突然一落千丈,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引起了老师家长们的密切关注,两人的早恋当场暴露。
最后都被揪着耳朵提回家教训了一番,再回学校时,白蓁蓁就听到了江其叶要转学的消息。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后门,后门经常有卖糖葫芦的叔叔出没,白蓁蓁喜欢吃,江其叶就经常给她买。他年纪不大,但是早早就意识到了要是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要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让她开心。
他告诉她,长大以后一定会回来找她。然而在当时的白蓁蓁听来,那就是一句听起很美好但绝对没办法实现的flag。
她没有相信,但想的其实跟江其叶一样,也想长大以后去找他。她知道江其叶是北方人,高考时她的志愿就填在北方,可她不知道江其叶的志愿是填在南方的,最后考上了上交大。
有时候错过就是一辈子——这话说的一点不差。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真的在东北扒过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