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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圣米歇尔 ...

  •   喝醉酒的白蓁蓁很安静,不吵不闹不黏人,也不撒酒疯,看过去就像死了一样。弗朗茨抱着她走回酒吧停车场的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好心人特意上前,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打112。

      她的嘴角沾着几点番茄酱。

      问不出她住的地方,他只好把她塞进了车里带回家。后座不好照看,所以他放的是副驾驶,刚扣好安全带白蓁蓁就诈尸了。明亮的黑眼睛忽然睁开,瞪的圆圆的,半天都不眨一下,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给她扣安全带的弗朗茨,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我要去圣米歇尔。”

      圣米歇尔是一座孤岛,位于法国。弗朗茨从它头顶的天穹路过上百次,没有靠近。那是一片朝圣之地,他试探着问,“为什么要去圣米歇尔?你是天主教徒?”

      白蓁蓁摇着头,神神叨叨地说,“是你说过要带我去圣米歇尔的,你还说过要娶我,可是你没回来,你骗我,你还把我忘了,你有别的小宝贝了。”

      “呜……我一辈子都没嫁出去过,一辈子都没有。凭啥啊,我那么好看,又会打扮,又会做饭,会拉二胡,会做假账,还会花钱,怎么就没人娶我呢……”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眼泪鼻涕蹭了一脸,梨花带雨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她哭的狠了老是打嗝。弗朗茨一下一下替她顺着气,说不出心底是好笑还是苦涩,扯着纸巾给她抹眼泪,“我没有忘记,我会带你去圣米歇尔,去看潮汐和城堡,等到天气变好,等你愿意想起我,我就带你去好吗?”

      她似乎哭累了,应了声极小声的好,然后脑袋一歪,落到他肩膀上再次睡着。弗朗茨在她和方向盘之间来回看了看,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叫个代驾。

      *

      十二点整,连星星都已没入了沉默的云端,白蓁蓁还是没有回家。

      夜不归宿还不接电话——这没法忍。

      一个无法证明自己身份的异国黑户,揣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银行卡大晚上在路上瞎逛。她会迷路,会遇上难民,会碰上敲诈勒索,也会因为运气不够,运动神经又格外垃圾的原因再次碰上抢劫。

      以上结果都算好,沃尔纳至少能在柏林警局或是游乐场的走失儿童认领处那里碰上白蓁蓁。

      ——毕竟看她的样子,确实是会循着棉花糖的香气而去,抱着圆圆的粉气球跟七岁的孩子抢同一匹旋转木马,开同一辆电动碰碰车。

      绑架才是最可怕的。某些生性变态的绑匪就喜欢盯着柔柔弱弱的中国女孩,尤其是那些长相娇小可爱,孤身一人,还很有钱的那一类女孩。

      就像白蓁蓁一样,她这人在家跟出门完全两个形象。在家里拖鞋睡衣黑眼圈,一杯可乐喝一天。一涉及到出门,精致到连头发丝都不会放过。沃尔纳翻过她的首饰盒,大致能猜出来她出门时的装扮。

      项链是施华洛世奇的黑天鹅。

      手镯是卡地亚的满天星。

      耳钉是伯爵的玫瑰花。

      光这三样就足以让心怀不轨的人们盯上她了。沃尔纳是真的担心她会不会在月黑风高的晚上被拖进某个无人小巷毁尸灭迹。

      他去警局调了沿街监控,她是上午离开的,去银行里取了钱,坐的公交车方向是大使馆,从大使馆出来以后就一点点不见了踪迹。市区里不是所有地方都会安装监控,沃尔纳也没办法一晚上查完所有录像。找不到她在哪,沃尔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并不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是打过去立刻就被挂断的状态。

      正常情况下她不会随便乱挂熟人电话,她觉得那样不太礼貌,还会引起家人朋友不必要的担心。而今天这一个晚上,她整整挂了沃尔纳五十九次来电。要么是身边有别人,要么是还在为之前的事置气。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断不可能为了吃太撑气到现在。

      已经凌晨了,往常十点钟就上床睡觉的沃尔纳一点困意都没有,也不想回房间。起身把白蓁蓁那每隔一个星期就会搞得一团糟的房间收拾干净,新换上一张地毯,依旧是粉嫩嫩的颜色。

      旧的那张被她洗烂了。

      也不知道她那摆设一样的脑子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出把手工地毯丢进洗衣机里清洗的智障神操作,地毯被搅成烂布,洗衣机也提前报废了。沃尔纳没有把她丢进太平洋里喂鲨鱼,而是一次性买了四五台洗衣机放家里备着。他有预感,只要白蓁蓁还在这里住着,能被她提前送走的电器肯定不止一台洗衣机。

      反正他不差钱,造翻天了都没事。

      收拾完房间无事可做的他又打了个电话,又一次被熟练地挂断,开了阳台的门透气,对面那栋粉红小别墅也亮着灯。

      真稀罕。

      今天他这位不知名的邻居没有在半夜回来。住了五年对门,沃尔纳和他的邻居一次照面都没打过。

      以这个粉腻腻娘了吧唧的别墅外表和对方五年来混乱诡异的作息,沃尔纳相信自己一定无法跟这位邻居保持友好的相处关系。

      弗朗茨熟练地挂断了白蓁蓁手机上的第六十个备注为短期饭票的人的来电,跟之前的五十九次不同的是,这次他顺便摁了关机。太烦了,真的。从六点打到现在,他没有见过这么闲的人。他肯定是白蓁蓁认识的人,他要是接了,白蓁蓁肯定就要被带走了,这不能忍。

      他不想让白蓁蓁回家。他都替她卸好了妆,照顾了她将近五个小时,今天晚上她必须待在他身边。

      -

      醒来是没见过的天花板,没见过的房间摆设,没闻过的花香。梳妆台上有面镜子,走近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脸上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是谁替她卸的妆,卸的还挺干净。她出门下楼,在客厅里看见了弗朗茨。

      “这是你的房子?”她倚着楼梯扶手问。

      “是的。”侍弄花瓶的弗朗茨抬起头,看见了她那一头乱翘的黑发,“我记得我给你准备了梳子。”

      白蓁蓁随手捋了捋,“懒。”

      环望一遍四周,“你的房子很漂亮,经常带女孩子回家吗?”

      温柔优雅的莫兰迪色系和挂满各种小饰品的格子装饰都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搭配,而她刚才醒来的那个房间,粉纱帷幔蕾丝窗帘,北欧公主风的完美体现——这能是男人住的地方?

      但是弗朗茨说,“你是第一个在这里过夜的女孩子。”

      白蓁蓁的眼神产生了变化,重新审视起他。帅是真的帅,还是少年感很足的那种英俊帅气,穿的是浅黄色的T恤和黑色裤子,金发软软地覆在前额,浑身上下透着奶狗般温柔干净的气质。

      ——说是0也毫不违和。

      她的眼神寓意明显,弗朗茨秒懂,“我是直的。”

      “可那个房间……”

      “是给未来的妻子准备的。”

      “要是你未来的妻子不喜欢呢?”

      他低头,手里是新摘的一束玫瑰,露水盈盈发亮,“她不会不喜欢的。”

      你倒是信心十足。白蓁蓁打着哈欠来到他身边,“看见我手机了吗?”

      弗朗茨转身,从充电器上拔下她的手机交还,“昨天没电了。”

      “谢谢。”

      开机后的白蓁蓁首先查了通话记录,意料之外看到了从昨晚到现在的一片空白,不禁发问,“昨天没有电话打来吗?”

      弗朗茨扯起谎来面色如常,“没有。”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啧。

      她就这么不重要吗?

      昨天那六十个来电,被弗朗茨拿着白蓁蓁的指纹解了锁以后删掉了。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单纯是看着太碍眼。

      “你是在期待什么吗?”

      “在期待有人能稍微担心一下我。”

      白蓁蓁的心情很郁闷。以前在家,夜不归宿的时候父母都会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外人跟父母果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沃尔纳本来就跟她不熟,态度暧昧不代表着他有义务特意来关心她的下落。这种没有人在乎她的感觉真让人窒息。

      弗朗茨思索一二,而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笑的灿烂,“我可以成为这个人吗?我说过我想认识你。“

      “当然可以啊。”白蓁蓁也笑着把手机递给了他。她的性格其实是掺杂着某些病态的,总担心自己没有依靠,没人牵挂,没人担忧。所以从不拒绝,从不主动,从不上前,习惯性地在四周寻找可以依赖的人。小的时候爱朝父母撒娇,只希望他们对自己百依百顺,长大后就不计手段地向朋友或是向更亲密的恋人索求怀抱,三分感情能演出七分由衷。

      弗朗茨把手机交还给她,问她,“你知道圣米歇尔吗?”

      “那是什么?听起来像个地名。”

      白蓁蓁头也没抬,正低着头划开联系人界面看他上面的备注。弗朗茨备注的是他自己的英文拼写名,而她在心下思量等会儿是要改成短期饭票2.0还是短期饭票Ⅱ。

      果然,她不记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修个标点符号)
    看过隔壁二战的读者,我也不造你们看没看出来女主的依赖型人格是团灭结局的最大原因,没看出来可能是我写的辣□□,这篇我尽量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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