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扈三娘》木施

8、到清河县

　　月光下，扈三娘柔美的身段微微转过来，银盘一样的脸目光闪闪，照亮着武松的心。

　　武松长而浓密的睫毛颤抖了下，吃力地坐了起来。

　　潘金莲此时看到武松醒了，反而拘束了，低着头坐在一边。

　　武松的目光定格在扈三娘身上，并不知道身边还坐了个女孩。

　　扈三娘走过去扶住武松，武松闻着扈三娘芳香的气息，脸红了，忙说：“扈姑娘，你没事就好。这个令牌，我一直带在身边，我已经处理好事情了，你曾说让我去扈家拜访你，我就过来了，想不到会在路上碰到你。”

　　“那是我随口一说的，你还真当真了，不过，也幸亏你来，要不然，我就陨命在虎口了。”扈三娘豪爽地扶起武松，笑容明媚，“对了，是这位潘姑娘救了你。”

　　至于怎么救的，扈三娘实在难以启齿，还是留给潘金莲自己说吧！

　　武松这才把目光投向了潘金莲。

　　潘金莲锁着双手在胸前，脸颊飘着红云，在月光里美得娇媚，温柔，好像月色里的郁金香，美得摇曳生姿，美得让人心生荡漾。

　　“哦，多谢这位姑娘。”可是武松只是淡淡撇了一眼潘金莲，又把目光转向了扈三娘。

　　在武松心里，扈三娘已经扎了根。武松虽然也觉得潘金莲长得好看，也很感激潘金莲的救命之恩，可却没有别的感觉了。

　　潘金莲吃醋了，“谢我，你为什么还看她呢？”

　　扈三娘一怔，“潘姑娘，你这话说的……我看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吧？”

　　武松低了头说：“潘姑娘，你不知道，我跟这位扈姑娘认识在先，这次也是专程要去拜访她，我相信除了你就是扈姑娘救了我，你们二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武大哥你不要这样客气，是你不顾生命危险救了我，你这个人情日后我一定会回报你的。”扈三娘感动地说。

　　“扈姑娘我救你根本不要你回报的，我想你这样的女孩子，换了任何男子都不会见死不救的。”武松说着就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潘金莲连忙扶住武松。

　　武松却轻轻把潘金莲推开，用一只手撑住地，一只手抚摸胸口说：“我没事，可能还没完全复原。”

　　扈三娘连忙过去给武松把了把脉，把脉难免有肌肤相触，武松又脸红了，潘金莲看到这样的武松，回过身去默默流泪。

　　感情的事就是这么奇妙，潘金莲看到武松第一眼就爱上了武松，就好像冥冥中注定的缘分，逃也逃不开。

　　“你没事，就是体质很虚弱。我这里有一些干粮，你先将就吃一点，待会儿我的丫鬟就要搬救兵过来了，到了山下就好了。”扈三娘安慰道。

　　“嗯。”武松坐下来，偷偷看了扈三娘一眼，又连忙转开，“扈姑娘，那么晚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扈三娘叹了口气说：“扈家遇上点了麻烦事，我这回要去清河县搬救兵呢，谁知走小路遇上了老虎，差点陨命了，幸好有兄台相救。”

　　武松浓眉蹙了下，“扈姑娘，扈家有难吗？你可以找我的。”

　　扈三娘甜甜一笑，“知道，武二哥。”

　　武松眨了眨眼，“为何叫我二哥？”

　　“我知道你家里还有一个大哥吗。”扈三娘笑容很甜美，虽然脸上沾了不少泥巴，但看起来还是英气逼人，有一股俊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晶亮晶亮的，就好像两块宝石，可以和星辰相媲美。

　　武松看得痴了，“想不到扈姑娘还知道我家里的事。”内心很高兴很高兴。

　　扈三娘尴尬一笑，“你忘了？是你之前告诉我的。”

　　其实武松根本没说过，扈三娘只是不想让潘金莲误会。

　　武松摸摸后脑勺笑道：“瞧我，多么健忘！”

　　潘金莲在一边撅着嘴很不高兴，扈三娘和武松在潘金莲看来就是在打情骂俏。可扈三娘是小家碧玉，潘金莲只是个丫鬟，潘金莲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竟然也不敢搭话了。

　　这时，白莲带着几个抬牛车的男子过来了，于是，几个人都坐上牛车，连夜下了山。

　　当第一缕朝霞照在扈三娘脸上时，扈三娘雀跃得像只小鹿，“终于下山了，刚才离死亡是那么近，那么可怕，如今终于逃离了那种困境。太好了！”

　　武松看扈三娘眯着眼睛，神采飞扬，眉目如画，远山升起淡淡白岚，衬托得扈三娘仙子一般，心里的那根，扎的更深了些。

　　“实不相瞒，其实我就是清河县人，原本是想去扈家拜访扈姑娘，既然扈姑娘也要去清河县，不如一同往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武松提出来，认真而期待地看着扈三娘。

　　扈三娘端庄一笑，“好啊。”

　　潘金莲低头敛眸道：“可我要走了。二位后会有期。”

　　扈三娘点点头笑道：“潘姑娘，不要这么没精打采嘛。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潘金莲却哭着跑走了。

　　“喂，潘姑娘！”扈三娘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你不要走啊，你的身体还那么虚弱，不如……”

　　“不用你管。前面就是我主人的客栈。”潘金莲投过来复杂的一瞥，飞快跑走了。

　　武松缓缓走近，“扈姑娘，该启程了。”

　　时有秋风拂起一空黄叶，漫天忽萧瑟之感，扈三娘眼睛微红，苦笑道：“是，该走的路，终究还是要走完的。”

　　武松一怔，只觉得这话怪怪的，扈三娘那年轻的脸庞，却盖上了和她年纪，极其不相称的沧桑感。

　　武松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可以触动人心的，黑玛瑙一般的眼睛。

　　在深秋的黎明，散发着淡淡的，却是入了骨的伤感，直浸入人的五脏六腑。就如同喝了一盏凉茶，通体沁冷。

　　看到武松打了个激灵，扈三娘回过神来，笑容又带上了天真稚气，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我颊上有画？”

　　“不，不是。”武松立在扈三娘三尺距离，就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走吧。”扈三娘拍了下武松的肩膀。

　　可没多久，武松打虎的事迹就传了开来。

　　乃是白莲带上山的那几个车夫，听说了武松打虎，还特意引了村民去看，果然那只吊睛白额大虎，之前咬伤了很多人，也咬死几个路人的老虎，真的死在了那里。

　　于是，扈三娘和武松还没到达清河县，就有清河县的一大堆官兵带着红绸布包裹的锦盒，和一匹马，簇拥着一大队来，到了武松面前说武松是打虎英雄，应该穿上锦服，坐上白马，风风光光地回清河县。

　　武松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住了，武松打虎只是出于自卫和救人，想不到会引来这么大的“风波”，于是他拱拱手说：“各位对不住了，你们的东西我不能收。我只是一平凡人，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我哥哥，你们不要这样对我。”

　　众人议论纷纷，“打虎英雄，你太谦虚了。”

　　扈三娘笑道：“我的打虎英雄，这是你应得的，你不要再推辞了，要不然乡里乡亲的，反而心生过意不去呢。”

　　“这真是我应得的吗？”武松信任地凝望扈三娘。

　　扈三娘点点头，笑了。

　　武松很听扈三娘的话，于是接过锦旗，但他不愿意骑上白马，而是看着扈三娘说：“这马应该由你来坐着，我来牵着马绳。”

　　可是扈三娘摆摆手说：“你是打虎英雄，我若是和你走在一起太显眼，不如你先去看望你哥哥，打点好之后我会再来找你。”

　　武松气恼说：“早知道就不要这什么英雄了，如今就连跟你走在一起你都不愿了。”

　　“你莫要这样想，这只是暂时的。你过去只是无所事事之人，如今有了价值，搞不齐还能在清河县做个铺头呢，这是好事情，你怎么反而沮丧了呢？至于我和你，我们有缘自会再见，这一路上承蒙你多多关照，我也是很感激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再来找你。”扈三娘豪爽地说，“我的话，你信不过？”

　　“可是你们两位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先在我哥哥家住一会儿吧。”武松依依不舍。

　　“这倒不用，我们有钱，有客栈可以住的。”扈三娘甜甜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清河县那么正规的地方，不是穷乡僻壤出恶徒的地方，我们就住客栈，没事的。”

　　武松眼睛红了，“既如此，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扈三娘和武松挥了挥手，就拉着白莲大步走了。

　　武松一直看着扈三娘的背影消失。

　　清河县果然是个兴旺热闹的好地方。

　　扈三娘和白莲在万户客栈住下。这客栈是清河县最有势力的陈老爷家开的，这潘金莲如今也在陈老爷府上做丫鬟。

　　陈老爷花钱买了官，祖业是药材生意，原本一直居于垄断地位，谁知出来个西门庆。

　　西门庆年轻有为，又会做生意，才短短三年，就抢占了清河县大部分药材生意，害得陈老爷只能凭借官场打点，逼西门庆退出清河县生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