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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争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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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惊呆的不仅是陈夫人,还有西门庆和扈三娘。
武松刚刚还跟西门庆较劲,现在难道就帮起了西门庆?
也许是看出众人的疑问,不想让西门庆得意,武松喝了口酒,冷冷道:“西门庆,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看不爽陈家行径。总是派人来捣乱,如今还把那个没用的儿子派过来。要不是你的人去打了,我也想顺手打几下。既然他们来了,我岂能让你一个人做这个功臣?”
“原来你是想跟我争功呢。”西门庆笑道,细长兰花指缓缓端起杯扣,茶液莹莹绿,缓缓流入唇内,手指微动,温润滑泽的指甲,修剪恰当,闪出黄昏色。
扈三娘看到这样的西门庆,忽然想起梦里西门庆被武松打死在狮子楼下,血从他嘴上流到脖子上,再流到他胸口,那凄惨撕心裂肺,扈三娘心里惊了一惊。
这次新店能开张这么顺利,西门庆帮了扈三娘很多,不管怎么样,扈三娘都不会让这个悲剧在西门庆身上重演,至于武松是扈三娘的救命恩人,扈三娘也不会让武松变成阶下囚。
正思索间,武松已经起身,陈家家丁一见武松这个打虎英雄,哪里敢上前?个个都后退了。
可是陈夫人说,能够打死武松和西门庆就给他们黄金万两,有了这样的诱惑,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不顾命的跑过来。
武松轻轻舒展腰肢,就把他们打倒在地。
可是西门庆却忽然拉住武松说:“跟他们动手,你不觉得累吗?”
“我又不玩女人,有什么累的?”武松推开西门庆,“你是胆小鬼,我不是。”
西门庆哈哈大笑起来,“武二哥,什么时候你对我意见那么大呢?我是身边女子环绕,但我并不玩弄女人。对于陈家的人,武二哥这样动手,不是触犯规矩了,你可是捕头呢。”
武松听此停了手说:“可我不能让他们欺负扈姑娘。”
“对付这几个人,扈姑娘一个人就够了。”西门庆把晴天明月刀扔给扈三娘说,“扈姑娘,是你练手的时候了。”
扈三娘接过刀轻轻一笑道:“我的确好久没练功了,你们都一起上吧。”
家丁们一看是女子,刚才被武松打的正好满心都是怨气呢,就打算把气全在扈三娘这里出,一个个露出虎狼之态,扑了上来。
扈三娘轻轻挥舞刀,一拳一脚的,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倒在地上,他们这才哭了,想不到一个女子功夫都那么大!
陈夫人怒了,“你们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我这是白养你们了!”
“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有武功的女子呀。”家丁们个个大叫委屈,“夫人不是说她是不懂武功的吗?”
打不过,骂不过,陈夫人当众撒泼,“快来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武松和西门庆两个恶棍联合打了我儿子,如今还把我家丁打成这样,你们大家都给评评理,如果这样的人做我们青河县的捕头,清河县还有太平之日吗?”
谁知百姓们纷纷对着陈夫人指指点点说,清河县就是因为有陈家才没有太平之日,自打有了武松除暴安良,清河县可就太平多了,以前就算是在大白天都不敢开门,生怕陈家的人闯进来抢东西,现在就是半夜三更也不怕开着门睡觉了,因为武松就是正义的化身,哪里有坏人,哪里就有武松的拳头。
陈夫人见大家都不向着自己,气愤不已,指着武松说:“我一定让你做不成捕头!”
扈三娘走过来大声叫道:“打你的是我,又不是武松,你有本事冲我来。”
可是陈夫人已经跑走了。陈夫人看到扈三娘过来就怕了,哪里还敢再待一会儿?
西门庆轻轻笑道:“扈姑娘好身手,不过,你刚才如果在转弯的时候,这样练就好了。”西门庆示范了一下,用腿一蹬,蹬在了那树上,碗口大的树就被摇了摇。
扈三娘也跟着打了一下,“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指点。”
武松急了,“扈姑娘,虽然我不懂这些道理,但我想,你若跟着我学武功,也必定差不了哪里去。”
西门庆笑道:“可是武二哥你口才不好,不是说你武功好你就能会教人,你的擅长是在打而不是在教。那我就不一样了,我又会打又会教,扈姑娘跟着我学,自然能够不久就会武功精进不少呢。当然了,这并不全是我的功劳,扈姑娘自己聪明勤奋肯吃苦。”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一见面就吵了。武二哥。今日你为了我们惹了陈家,恐怕今后在衙门会不好受呢。”扈三娘担心地说。
“我不怕,我本来就不想做什么捕头,做不做都无所谓,就算不做捕头,我依旧会行侠仗义。行侠仗义才是我的乐趣。”武松爽朗洒脱地笑道。
西门庆点点头,“好一句行侠仗义才是你的乐趣,你的确配得上我叫你一声二哥,只是我没有你这样的高尚情操,我只要能赚大钱,能守得住自己的娘子,这一生没有就算没有虚度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少在我面前说什么武二哥的,我不是你的二哥。”武松对西门庆真是万年冰山脸。
西门庆笑着摇摇头说:“你对我不满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你会明白,我也不算坏人,但是对于扈姑娘,你喜欢她,但是我更喜欢她。”
“扈姑娘的话,我是跟你抢定了。”一提到扈三娘,武松就超级激动,立马打断了西门庆的话。
“这才是个男人,但是,我也会跟你公平竞争感。情之事,我从不勉强人。尤其我不会勉强女人。”西门庆拿出一把折扇,一摇,折扇就铺展开来,“扈姑娘,今日明月无边,凉风席席,如此良辰美景,理当才子配佳人。我送你回去吧。这一路赏月也很美。”
武松忙说:“扈姑娘,我送你回去。”
扈三娘见二人又要争抢,摇摇头拱手道:“不了,我自己会走,你们不用说了,多谢二位的好意,希望明日还过来和我一同开店,小店刚刚开张,还需要你们关照。”
“扈姑娘,你这样说就客气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难道你不知我们已经……”西门庆正要说扈三娘已经和西门庆算是订婚,可是,扈三娘打断了西门庆的话,“再见。”
西门庆以为扈三娘不想让武松知道扈家已经接受了西门庆的聘礼,有些失落,但是回头看扈三娘的背影,亭亭玉立,却又透着一股英气,目光涌出深情,“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爱人。”
武松把一柄长枪背在身上,把斗笠带好,一股寒气从他脸上逼迫而来,他的声音更是如同浸透着千年冰雪,“西门庆,希望你记得你今日说的话,你要跟我公平竞争,不能以钱财压人,我现在钱财的确不如你,但不代表你赚的每文钱都是干净的。”
“哦?”西门庆发出尾音上扬的“哦”字,凤目微眯打量武松,“我的钱都是靠努力赚来的,如何不干净呢?”
“你的钱有几分干净你自己知道。”武松愤然而挑衅。
西门庆脸上露着似笑非笑,“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仇富呢?会赚钱也是个缺点嘛?你不知道会赚钱有诸多无奈呢,我也想像你这样,每天只要顾得上自己保暖就好了。可我胸怀大志,我不能做一个浪子呀。”可是武松对此话嗤之以鼻,也不屑去听,转身走了。
武松根本就对西门庆不服气,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种不服气就存在了。尤其是感觉到扈三娘对西门庆并没有坏的感觉,甚至还有好感后,武松心中对西门庆的这种不服气就更加明显了,觉得可能是西门庆有钱有势能帮得上扈三娘,扈三娘才对西门庆略有好感吧,这是武松的解释。不过这是武松不愿面对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扈三娘不让武松送,武松就回去了,可不让西门庆送,西门庆却偷偷跟着。
回头看到西门庆的影子,扈三娘叹了口气对白莲说:“这个跟屁虫可不好甩,白莲,回去我们是不是要做点糕点招待人家,毕竟是恩人。”
白莲听不懂,“啊?姑娘?什么跟屁虫?”
身后就传来西门庆爽朗大笑声。
扈三娘摇摇头,快步走了。
西门庆也快步地跟上去,“扈姑娘,你想甩掉我可不容易!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扈三娘没理西门庆,白莲跑的直喘气说:“姑娘,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呀?奴婢快跟不上了。西门大官人不是挺好的,他不在清河县的时候,你还不是总希望他回来,如今他回来,姑娘为什么还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避之不及呢?”
“你这个小多嘴。”扈三娘敲了下白莲的头,脸红着跑走了。
“哎呀,难道我又说错话了?”白莲摸不到头脑。
扈三娘回去后,就以太累为原因,没让西门庆进来。
西门庆并不想打搅美人休息,“其实,我只是想护送你回去。”走了。
这日,微风轻抚,竹叶飘香。
竹榭内,扈三娘盘腿微闭,一旁的香炉缓缓的冒着热气。
片刻之后,扈三娘眉头微皱,旋即睁开了眼睛。
这凌波微步第三级的密要还是没有参透,扈三娘不由得心烦意躁。
要是不能练成凌波微步,那手中的清风明月刀就不能充分发挥实力了。
“原来你在这里阿?哈哈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西门庆大笑着从外面大踏步走进来。
“你又是来笑话我的吧。”扈三娘站直了身子,却并没有正脸看西门庆。
只看了一眼桌上的武籍,西门庆就猜到了扈三娘的烦心事。
“我哪会笑话你呢,我可是来帮你的!”西门庆缓缓走到扈三娘身边,顿时,一阵特有的芳香让西门庆的鼻子多耸动了两下。
“休要再说这些风凉话,你要有心,早就教我了。”扈三娘深知西门庆是个人才,武功更是比自己好很多,要是西门庆真的愿意教自己凌波微步,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你瞧瞧,哪有求人还这样凶巴巴的,”西门庆说着又靠进了扈三娘一步,刚才那特有的香味更浓郁了。
“要我教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怕你不愿意。”
扈三娘就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了一下,“那你倒是说说,如何简单?”
西门庆大方地拉起扈三娘的衣袖,“我带你练!”
扈三娘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为了能练成凌波微步,也是默认了西门庆的轻浮之举。
“左脚往前,”西门庆站在扈三娘的侧边,一边口头指导,一边以身带手,拉着扈三娘练习起来。
扈三娘也是放开了手脚,快速的跟着练习。
左转,右转,前跳,后蹲。一连串动作下来,扈三娘已经明显感觉到凌波微步第三级马上要练成了。
“回转。”当扈三娘随着西门庆最后一个指令回身之时,却不慎踩到西门庆的右脚板。
西门庆面不改色,想要帮助扈三娘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可是扈三娘却脚下不稳,又因为回旋太过激烈,整个人扑在了西门庆的怀中。
“哎呀!”扈三娘大惊失色,连忙从西门庆的怀中挣扎了出来。脸上也是绯红一片。
一旁的丫鬟白莲见状,也是连忙跑去扶助了扈三娘。
“你没事吧。”西门庆被撞了个香满怀,却很认真地询问道,眼神里满是怜爱。
“没事,没事!”扈三娘连忙应和,却不敢抬头正眼看西门庆。
二人原本就手贴手在练习,如今又抱在一起,肌肤相碰,都脸红了。
扈三娘脸红不稀奇,可西门庆竟然也脸红了。
“三娘果然天资聪慧,”西门庆心跳加快,感觉说话没有过去利索了,“只要稍加练习,这凌波微步第三级必然能练成。”
“还要多谢你!”扈三娘拱拱手,立马恢复了英雄之气概。
这日,生意没那么好时,送走顾客,扈三娘便准备回屋,看看有没有哪些收纳的柜子被老鼠咬破洞。
这改修的还是得修起来,否则要是再有老鼠随便进出,这收在柜子里的东西,就全要完了。
“这衣裳卖的可真贵阿!”突然,扈三娘的身后传来一陌生男子的声音。
回转一看,眼前却是一个光头男子,敞开着衣裳,身后还跟着两个类似模样的男子。
“你们来干什么!”白莲抢先一步,挡在了扈三娘的前面。
“没干什么,”带头的小混混讥笑道,“都说你们家的衣裳漂亮,我也想弄几件穿穿。”
“你们光天化日,横行霸道,信不信我们马上报官。”白莲自然猜到了几人就是来要钱的。
扈三娘先前也听说过这几个地痞无赖,没想到今天竟然找到自己。
而扈三娘也很清楚,这几人有后台,就是陈家,报官是没用的,要不然这几人也不会如此无法无天。
“如今生意难做,今天店里的布匹又都被老鼠咬破了,损失惨重阿!”扈三娘哭惨道。
“行了,不要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光头无赖大喊一声,“去,全拿走。”
身后两个跟班的直冲柜台过去,“慢着。”武松阴冷的声音响起。
扈三娘一怔,“武二哥,对付他们我足够了。你是捕头,还是不要再惹陈家的人。”
“我已经不是捕头了。”武松一脸无所谓。
扈三娘心里满是愧疚。
武松一过来,他们就跑走了。打虎英雄的名声,不是盖的。
“都是我害了你。”扈三娘眼睛红了。
“和你无关,是我自己不想做啊。这样也挺好的,无官一身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了,听说你酿了上等桃花酿,可不可以过来招待我呀?”武松笑起来时,就像个孩子。
“当然可以。”扈三娘亲自把桃花酿搬出来,把店铺交给白莲,自己和武松喝酒去了。
武松这日就醉倒在扈三娘店铺里,扈三娘没让自己喝醉,把店铺打扫了一下,让武松就睡在店铺里。还特意为了武松把店门关了,第二日等武松睡醒了才开。
“怎么回事,这块布怎么破了一个洞?”当扈三娘准备要拿一块布料做衣裳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布料上竟然有个拇指头大小的洞,洞的边缘粗糙,不像是用剪刀什么的割破的,到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破了。
扈三娘很心疼,这可是一块上好的布料,原本可以做一件很漂亮的衣裳。
“我昨日听见屋内有碎碎的声音,怕不是有老鼠在咬东西吧。”丫鬟在旁附和道。
扈三娘一听,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这要果真是老鼠咬的,那可赶紧的想办法把老鼠给抓起来,要不然恐怕会损失惨重,“这可不行,白莲,你赶紧去买点老鼠药回来。”
西门庆知道武松醉在扈三娘店里,立马放下生意过来了。看到扈三娘脸色紧绷。
“三娘心情不好,要不要本官人陪三娘出去走走散散心?”西门庆脸带笑意。
“不劳烦西门大人了,”扈三娘婉拒道,“虽不能做衣裳,但店里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打理呢。”
“三娘真是贤惠,”西门庆感慨道,“可是武松他……”
“西门大人不要误会,武二哥已经回去了。”扈三娘主动解释。
看扈三娘自己解释了,西门庆高兴起来。他的未婚妻,怎么能让别的男人关心?
“三娘,今日怎么一个人在店里啊?”此时,西门庆的手上,还提着一包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白莲出去买东西了。不知今日光临,有何贵干啊?”扈三娘客气说道。
“今日街上新开个一家烧饼铺子,特意买了一些给三娘送来。”说罢,西门庆便把包裹放在了台面上。
“多谢。”扈三娘微笑致谢,却并没有着急去打开。
“怎么,三娘不喜欢烧饼?”西门庆见扈三娘似乎不太开心,随口问道。
“你误会了,只是今日发现店铺里有老鼠,还咬坏了上好的布匹,小女子心情不是很好。”扈三娘如实说道。
“这可恶的老鼠,今日看我如何收拾你。”西门庆眉头微皱,“三娘放心,我今日必定帮你将老鼠给捉出来。”
话音刚落,西门庆便拆开了刚拿来的包裹。顿时,房间内满是烧瓶的香味。
西门庆取出一块,用手指捏碎了之后,便放在了一张纸上。
停顿片刻,西门庆又取出几块,同样捏碎之后,也放在纸上。
“也不知道有几只老鼠,我多弄几份,一定把所有老鼠都给弄干净。”西门庆笑着对扈三娘说。
白莲回来了。
西门庆一看白莲手里拿的东西,就踩到了白莲买的是老鼠药,“快把老鼠药给我。”
白莲有些诧异的看着扈三娘。
扈三娘点点头,“照西门大官人的话去做吧。”
西门庆将老鼠药外纸对折,然后将老鼠药沿着尖角倒出,均匀的分成了几份。
“好了,这么香的烧饼,我看老鼠能撑多久。”
西门庆信心十足,和白莲一起将掺了老鼠药的烧饼末放满了店铺的各个角落。
扈三娘自然很感激西门庆,西门庆笑道:“只要你不要再……”可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来,其实是想说不要再跟武松喝酒,不要再让武松睡在你的店铺,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可西门庆没有说出来,只因他不想勉强女人,并且他相信扈三娘跟武松之间没有什么。
“什么?”扈三娘仰着脸问,脸上毫毛纤细可见,“你想说什么?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了?”
“没有什么,”西门庆深吸了口气,无比认真地说,“你只要记得,我,只要你开心,你开心,我便开心。”
“嗯。”扈三娘正色望着西门庆,目光没有躲闪。
四目相对,彼此之间,似乎都已明白。
西门庆伸手要去摸扈三娘的脸,扈三娘偏偏头避开了,西门庆笑了一声,没有勉强,“我明日再来看你。”转身走了。
扈三娘内心情感翻涌。
所谓患难见真情,这些日子,孤苦无依,多亏了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扈三娘只觉得在心里,越来越多有了二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