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六十六度》紫**梦

26、归宿

　　等到逐渐清晰地疼痛感蔓延到四周的时候，年佳颖的意识渐渐清晰。后背是冰凉的大理石，眼睛在黑暗中逐渐找到焦距。
　　突然的停电，让年佳颖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放在水池旁边的手机，怎么说，也可以照出一些光亮。却由于情急，没多注意，一只手摸上手机的同时脚下一滑，“啊”还没有来及喊出口，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腿部有温热的液体，年佳颖有些莫名的心慌。手机由于滑到的时候不知道甩到哪个角落了。手渐渐握紧，却使不出多余的力气。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冒出个男主角破门而入拯救女主角么。年佳颖自嘲，看来八点档永远是八点档。倦意渐渐袭来，生死由命吧，这是年佳颖在陷入混沌中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念头。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已经真的算是必然了。
　　年佳颖有些好笑，看着映入眼帘的一片白色，刺眼。右手插着输液针。再往左边看，看见孙锡麟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缩了缩脑袋。年佳颖咂舌了一下，哟，还真是八点档。
　　这时候喻言攸跟着医生推门进来，看见年佳颖醒了立刻蹭蹭的跑过来，指着年佳颖的鼻子开始愤愤，“你说你！那么大的人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在家洗个澡还能出那么多事故……要不是……要不是……你说你要真……出……事……”说到后来竟然带了哭腔，眼泪刷的就下来，惊得年佳颖立刻坐起来。
　　“小攸……”年佳颖拉住喻言攸的手，“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呢嘛。”
　　喻言攸红着眼睛继续瞪，“你说你！这次几天！又进医院！这次还直接是躺着进来的！你要不要再躺着出来啊！”
　　年佳颖故作委屈，“小攸，躺着就直接去太平间了。”
　　喻言攸手一伸腰拍年佳颖脑袋，“你胡说什么呢？！”
　　年佳颖躲着顺势躺回床上，“小攸，我可是病人，你不要那么暴力的对待我。”脸一偏，又正巧对上了孙锡麟的目光。有些不自然。“额……还惊动你跑了这一趟，我没什么事了，你要是忙的话……”
　　孙锡麟定定的目光有很多的含义的复杂，低低的语气，带着妥协与无奈，“小颖……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么？”
　　年佳颖鼻子一酸，别过脑袋，不说话。
　　喻言攸顺势挡在年佳颖和孙锡麟中间，下巴一昂，“你现在还凭什么让小颖愿意见到你？”
　　孙锡麟眉头微微皱起，起身，立刻给了喻言攸强大的压迫感，但是喻言攸仍然不示弱的看过去。怎样怎样，气势还是不能输下去的。
　　“小颖……她，怎么说还是我的妻子”
　　喻言攸冷笑一声，“法律意义上的而已。这个法律效益随时可以消失。”
　　孙锡麟的目光变得凌厉，“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喻言攸虽然被这个目光恐吓了一下，但是闺蜜的经历她是知道的，这时候满腔热血不顾一切，“你说你自从和小颖结婚，你尽过什么作为丈夫的责任么？且不说什么结婚典礼，婚纱照，你俩登记了才多久你就拍拍屁股不见了，当时听说一个飞机被劫持的消息你知道小颖急成什么样子了么！五年哎！一点消息都没有。再拖上那个可能是你女儿的妞。小颖在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几个月大的一个婴儿！白天在学校应付难缠的老师，晚上在家里应付你难缠的女儿！为什么小颖现在身体不如以前，因为都是那时候作息不正常！五年后，你说回来就回来，一点解释也不给，没关系，小颖不计较我也不好说什么，可是你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家里住着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不说，你还把小颖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进医院，你当来度假啊！你知不知道这次小产差点……”喻言攸惊觉失语立刻住口，有懊恼的神色。
　　年佳颖和孙锡麟是多么敏锐的人，立刻抓住关键词，同时把目光锁向喻言攸。
　　孙锡麟有点不可置信，语气中带着颤抖，抓住喻言攸的双肩，“你刚才说什么？小产？”
　　喻言攸瞥了一眼年佳颖，头歪向一边，不说话。
　　孙锡麟明白了什么，颓然的放下手臂，失魂落魄又坐了下去。
　　年佳颖神色有些黯然，垂下眼帘，左手覆上小腹，好吧，她应该早点察觉到的。只不过由于最近那么多事情措手不及，实在是没在意生理期的推迟。其实，她并没有期望一个孩子的到来，所以，上帝又残忍的带走他了么。
　　“孙锡麟。”年佳颖躺在床上，双眼无神，语气默然。“我们离婚吧。”
　　孙锡麟没有说话，要不是喻言攸看着他的睫毛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她甚至以为没有听到。他咬了咬下唇，“我不同意。我们现在不能离婚。”
　　年佳颖轻笑，“现在不能离婚。”眼角有泪滑出。“现在以后有区别么。不用觉得我现在可怜，我什么都不要，咱们把婚离了吧，趁现在我还没反悔。”
　　孙锡麟猛的站起来，“那你就反悔吧！”说着直接大步迈向门口。
　　身后有一阵嘈杂。
　　就听见喻言攸惊呼了一声，“小颖你想干嘛？！”
　　蓦然回头，发现年佳颖拔了针头，挣扎的下床却因为四肢无力即将倒向地板。孙锡麟一惊，立刻几步跨上前扶住，正好接住年佳颖柔软的身子。“年佳颖，你到底想怎么样？！”
　　年佳颖看进孙锡麟的眼眸深处，一字一顿，“我要离婚。”
　　孙锡麟的瞳孔骤然缩了缩，脸色僵硬，双臂收紧，肌肉轻微的颤抖。把年佳颖往自己的怀里压了压，立刻得到微弱的抗拒。苦笑，头埋进年佳颖的脖子里。忍不住肩膀轻微的抖动。
　　年佳颖突然不动了，任眼前的人强势的抱着，她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颈部往下流，心里的某处也开始被强烈的拉扯着。痛，可是又似乎感觉不到痛。
　　许久，孙锡麟把年佳颖放开，小心翼翼的放回在病床上。
　　喻言攸去喊护士重新给年佳颖输液。
　　年佳颖坐在床上，不去看旁边站着的孙锡麟的表情，双手在面前交叉泛出苍白。孙锡麟的手覆上她的，似乎想抚平她的不安，最后无可奈何，低低的说了一句，“好，我们离婚。”
　　喻言攸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年佳颖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孙锡麟已经走了。叹了口气，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年佳颖轻轻地开口，不带着任何表情，“小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归宿。有时候，一个人，也是一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