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的岛屿》程卓

6、成绩退步

　　接下来的好几天，林童上课都是心不在焉的。

　　她强迫自己在课堂上集中注意力，但课上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苏然坐在她后面，时不时看到林童在写题的时候发呆，小组讨论的时候一声不吭，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旁边人好像只要不说话，她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林童不主动跟苏然说，苏然也苦恼她最近的变化。

　　月考很快就到了，林童对于月考十分的没有信心，上课走神，讲题走神，她明显感觉自己好多题都已经开始接触困难，可她心里还揣着事，没别的心思去向苏然讨教题目。

　　对于月考的复习，林童就单纯的看书，错题也压根不想看它，一页又一页的看，看完一本后林童感觉自己像是走马观花，压根没什么收获，但是她也没管，就这样继续看书。

　　…

　　月考成绩出来了，高一总共六百多人，苏然还是年级段第一，林童排到了四百多名，在一班这样学霸纵生的班级，林童无疑排在了倒数。

　　即使已经有所准备，但成绩差成这样还是让林童无法很好地释然。

　　林童越发的整日愁眉苦脸，眉头在无意识下总会轻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平时坐在前面软软糯糯的小女孩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让苏然十分不适应。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回事，注意力总是被林童这小姑娘牵着走。

　　这不，在篮球场上的苏然一个不留神，被撞倒在地上，手肘蹭到地板上，蹭破了一层皮。

　　郑昊赶忙上前，还未等他关心，一直在一旁喊加油的郑梦便着急的凑上去。

　　“苏然，你没事吧，我有碘伏，我们回教室擦一下吧”

　　听到“碘伏”，苏然眉眼一动，嘴角轻勾，想着“有法子了”后，只一瞬又平淡的对郑梦摆摆手，“不用，我有。”

　　说完，不等郑梦回应，便转身走回教室。

　　回到教室，苏然没有回自己位置，而是在林童座位前停下。

　　林童正低头想数学题，桌前出现一道阴影，下意识抬头，看见苏然定定的站立在自己桌前，受伤的那只手看似无意的搭在桌沿，林童一下子就注意到。

　　苏然生的白，蹭破的那块皮肤在周围白皙皮肤的对比下更为惨烈，红肿一片。

　　“怎么受伤了？我有药水，要给你抹下吗？”林童蹙眉，小心又担忧的看着苏然，害怕他拒绝自己。

　　不等林童后悔多嘴问了这么一句，苏然点点头，走到后面自己位置上坐着，看着林童的眼神带着点委屈说“打篮球被人撞倒了......”

　　一直跟着苏然走到教室的郑昊看到这一幕震惊了，一脸诧异又无语的看着苏然，“然哥什么时候还整暗地里告状这一套了呢”，郑昊觉得自己对然哥的认知在遇到林童后又刷新了。

　　高一正是春心荡漾的时候，班级里男女一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同学们的打趣和八卦。尤其主人公是苏然时，更激起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好奇之心，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打量他们二人，只好坐在位置上偷瞄并不停的跟周围的人捂着嘴窃窃私语。

　　林童看苏然坐回自己座位，从小箱子中拿出碘伏和棉签转过去，放在苏然桌子上。

　　林童由于之前走路经常被不平的路面绊倒，习惯准备一些医用药品放在小收纳箱中，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会因此跟苏然说上话，林童心里窃喜，表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还是安安静静地在等着苏然抹药。

　　苏然拿过药和棉签，用棉签蘸蘸碘伏后，擦涂在伤口上，他眼睛看着伤口，状似无意的问起林童，“最近怎么都没来找我问数学题了？”

　　林童一愣，有些惊讶，“我怕打扰你学习”，她胡乱扯了一个理由。

　　苏然明显知道这是她的借口，他没拆穿，反而主动说:“不打扰啊，我就想你问我。”

　　......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安静下来，大眼看大眼的，谁也没讲话。林童脸颊微红，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咳...我的意思是我最近想提高提高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所以想教你...”苏然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声后，努力组织语言。

　　林童暗恼自己自作多情，真想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让自己清醒点。

　　“哦哦，这样子啊...那我以后课间问你问题可以吗，不占你晚自习写作业的时间。”

　　“没问题。”苏然松了一口气，说着起身将涂好了的棉签扔回垃圾桶。

　　林童见状，将打开了的碘伏盖子盖上，转身放回收纳箱中。

　　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的郑昊一听然哥课间被占了，急了，赶紧凑到苏然身边小声抗议道“然哥，你这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可不行啊，说好课间打球的啊！”

　　苏然瞥了郑昊一眼，没否认他说的话，“自己打去，我有正事。”

　　说完，看了一眼前方纤瘦的身影后趴下午睡了，任由郑昊一人在那急眼跳脚。

　　郑梦在林童拿出碘伏后来到教室，看到跟自己说有碘伏的苏然向林童要了碘伏，深深的看了林童一眼后回到座位上生闷气，却也识相的没跑到苏然面前质问他来自取其辱。

　　在苏然午睡的期间，林童跑到一楼电话亭给林母打了个电话，询问她现在是否还好，没想到得知了林母已经在姑姑的规劝下回到了家中的消息，林童压在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又恢复了从前眉眼含笑、嘴角微扬的神情。

　　林父和林母吵吵闹闹十几年。从最初两人的吵架逐渐演变为林父家暴林母，每次被家暴后，林母都会说要离婚，但最后还是心软或者心疼林童生活在单亲家庭而选择原谅。

　　即使林童每次都是站在赞同母亲离婚的那一方，但林母还是固执的认为林童的内心想法是不愿父母离婚的。

　　其实这不过是林母的借口，她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林父，因此借此为理由来坚持自己已经狼狈不堪的婚姻。

　　他们的婚姻就像被林父打碎的玻璃瓶，林母不顾疼痛，将碎片捡起，用名为“为了孩子”的胶水将碎片重新粘起。

　　十几年间，玻璃瓶不断的破碎、粘起，总有一天会无法补救。

　　林父和林母之前也是因为互相看对眼了而结婚的，即使当年林童外婆百般反对，林母还是不听父母的建议，坚持嫁给林父。

　　谁知结婚后没过几年，在婚前对自己百般顺从、甜言蜜语的林父露出了本性，邋遢、脾气暴躁、嗜酒、抽烟，后来甚至对赌博上了瘾，林母才知自己被林父的表面给蒙骗，日日以泪洗面。

　　林母骨子里是传统懦弱的，想着已经嫁给林父了，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在林母二十五岁那年，林童出生了，林父刚开始还按时回家，后来又恢复了老样子，一下班便往小店里跑，与一群中年男人打牌到半夜才回家。

　　林童从小就生活在父母的争吵中，即使十几年过去了，每次父母吵架林童还是会伤心难过，担惊受怕。

　　在遇到苏然后不一样了。他们没有讲过话，从未认识过，但苏然一直以榜样的形象推着林童前进，与其说林童暗恋他，不如说林童把他当做自己空虚灵魂和懦弱自我的一种寄托。

　　在大海上漫无目的的飘荡了很久的小破木船，抵达到一座岛屿，花草丛生。

　　......

　　林童回到教室，看到苏然还趴在桌子上睡觉，轻手轻脚的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中找出月考试卷，准备整理下错题，等苏然醒了向他请教。

　　午休结束铃响起，没睡饱的苏然皱了皱眉头，不满的嗯哼了声，最后眯着眼将手伸进课桌里拿出一瓶纯牛奶，将吸管从塑料中推出，戳中吸管封口后放进嘴里慢慢吸着。

　　坐在前方的林童听着后面窸窸窣窣的响声，知道他醒了，拿着试卷转过身后，愣了一下，心底软成一片。

　　苏然还是有点困，依旧眯着眼，一手托着下巴，一手随意的拿着瓶牛奶吸着，时不时咬下吸管，他的手修长纤细，拿着牛奶的手指像拿着艺术品般高级。

　　也许是睡觉时压着头发了，一撮毛翘起，看起来觉得慵懒可爱极了，想伸手揉揉他那看起来软软的头发，林童捏了捏手指，忍住了。

　　随后拿着黑笔在苏然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见苏然睁眼后，晃晃手中的试卷示意自己来问问题啦。

　　苏然一睁眼就看到林童，心情不自觉地愉悦起来，带着笑说“来啦！”

　　林童的错误很多，许多基础题她也不懂，苏然很有耐心，就这样一题一题慢慢的给她讲解，每次都是看到林童点头后才继续下一题。

　　男生的声音温润纯净，听着十分舒服，讲解的也很清晰。上课铃响了，苏然正好讲完，林童对自己占用了他的全部课间时间感到抱歉，冲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你，班长。”

　　苏然看着林童的笑一脸满足，转头看见郑昊幽怨又委屈的眼神，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撕下张纸在那写。

　　郑昊这个气的，然哥看了一眼自己后竟然神情自若！无动于衷！现在还在那写小纸条！肯定是跟林童在那打情骂俏！他越想越委屈，心中一阵酸涩，感觉好兄弟被人拐跑了似的。

　　正当心中暗自决定跟然哥暂时绝交五分钟时，苏然将纸揉成一团，正好扔在郑昊课桌上，郑昊看着这纸团，将上一秒的决定抛之脑后，兴奋的打开，“周末去文体打篮球”，然哥果真还是想着我的，郑昊就差手舞足蹈，兴冲冲的向然哥比了个大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