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目标今天犯病了吗？》临墟里烟

26、困在高塔里的“公主”（3）

　　刑策翻遍了全身的口袋，找出来几个金币。他拿着去小镇上的杂货店买了些东西，想了想，又去裁缝铺买了两套衣物和一双厚实的毛皮靴子。

　　那个少年短时间里似乎没有落脚之处，总不能一直裹着破布条。

　　他拎着包好的衣物和一些杂物，手里还有他用了一个金币勉强换来的冻伤药。

　　推开门时，少年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些什么，听见声音便扭头过来，看见他后，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干净的笑来。刑策愣了一瞬，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但是想想却好像又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是衣服，你去换上吧。”刑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少年的脸上带了些迷茫，他接了东西却又没有动作，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刑策又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刑策，你可以叫我刑。”

　　少年木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几句字：“艾……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刑策抬眼看他，又重复一遍：“你可以去换下这身衣服了。”

　　艾利克斯点头，他手指轻微地动了下，蹭了蹭那件厚实的冬装，嘴角的梨涡更加明显。

　　艾利克斯去房间换衣服去了，刑策往厨房走的时候顺带看了一眼艾利克斯刚才蹲的地方。那儿刚好是早上他砸死那只老鼠的地方，此时椅子已经被摆放回原地，老鼠尸体也不见了，连沾染了些鲜血的地面都被擦干净了。

　　他不是很怕老鼠吗？刑策想。

　　他将买回来的一些吃食简单收拾了下。这个小镇冬季物资极度匮乏，稍微新鲜点儿的食物只有土豆这些储存时间较长的，他切了些洋葱和土豆，准备煮个汤。结果东西全准备齐全了，去换衣服的艾利克斯还没有出来。

　　刑策拧了眉，艾利克斯身体瘦弱，看起来并不是很健壮，昨晚又是在野外昏倒，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决定去看看。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艾利克斯扯着胸口的衣物，别别扭扭地对上他的眼，脸“刷”地一下就全红了。

　　刑策给他买的是件男装，买的时候倒没注意衬衫和长裤上都有着繁琐的系带，连配套的皮靴是绑带的。

　　艾利克斯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复杂的衣物，眼下胸口处正大敞着，裤子也松松垮垮地搭在腰胯，皮靴更不用说了，绑带完全散落在一旁。刑策看他的眼神里带了些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会穿衣服？”就算再复杂也就是件衣服而已，不至于连这都不会吧？

　　艾利克斯很是局促的样子，他垂着眼睛，嗫嚅道：“对……对不起，穿过……没有这种。”刑策花了一番功夫才明白他说的是没有穿过这种衣服的意思，他又想到昨天见他时身上的打扮，那件女士长裙虽说已经破烂不堪，但是还是能从材质上看出是价值不菲的样子。刑策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他是没穿过这种衣服，还是没穿过男装。

　　刑策凑近了点，伸手帮他把衬衫和裤子上的系带绑好，最后又干脆蹲下身来，将他散落的皮靴带子利落地系了个蝴蝶结。

　　艾利克斯从他凑近时就浑身僵硬，一直呆呆地看着刑策修长的手指帮他一点点整理好乱七八糟的衣物，连那个他怎么都弄不好的鞋子绑带都像是施了魔法一样被系得精致又漂亮。

　　刑策系好之后起身说道：“好了，去吃饭吧。”

　　他率先转身离开。

　　艾利克斯低头看了看皮靴上立起来的蝴蝶结，悄悄动脚甩了甩它，结扣仍好好地待在那里。他抿着嘴笑，突然又在原地蹦了蹦，像个孩子似的，鞋上的蝴蝶结在他的动作之下蹁跹欲飞。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幼稚，红着耳廓追着刑策的背影跑出去了。

　　厨房里已经传出来食物的香味，热气腾腾的浓汤在这种极度严寒的天气里实在是再受欢迎不过。

　　刑策从破烂的橱柜里翻出两只碗来，一只上面还带了缺口。他随便冲洗了下，盛了两碗汤端到桌边。艾利克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好多次都试图偷偷探头去看他手上的动作，像是看什么有意思的把戏似的。

　　刑策把那只完好的碗放到他面前。艾利克斯坐得笔直，腰背挺得跟直尺一样，眼睛明明一直在盯着那碗汤，却不动手，等着刑策也落座，才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舀着。他动作很优雅，一举一动都像是受过训练，教养极严苛的样子，但又饿急了，勺子送进口中的频率不断加快，嘴唇都被烫红了也不肯停下来。刑策余光看他动作，在心中暗自估摸着他的来历和身世，也是默不作声。

　　“咳咳……唔”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艾利克斯口中传出来，汤还是太烫了，他不小心呛到了。刑策迅速递了手帕给他，顺手在他背后轻拍。艾利克斯却一时间面色惨白。

　　都说咳嗽和喷嚏是一个人怎么都无法掩盖的身体本能行为，然而从第一声咳声出来之后，艾利克斯便试图闭着嘴阻止剩余的咳嗽声，他憋着呼吸，用手帕狠狠的捂住嘴，喉结上下滚动，眼眶里含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刑策见他憋得快要透不过来气，直接从他手里抢走手帕，左手迅速捏住他的脸颊，强制性地逼他张开了嘴，另一只手不断地帮他顺气。艾利克斯眼睛睁得极大，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刑策，泪水不断地滚落下来，砸在刑策的手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刑策像被人用烧开的热水烫了似的。他控制不住想拿开手，但是又强忍着没有放开。艾利克斯不停剧烈地咳嗽，胸口大幅度起伏，好一会儿之后，才渐渐缓和下来。

　　刑策见他恢复平静，迅速收回手。艾利克斯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脸颊上甚至还留有被刑策左手留下的红痕。他有些尴尬，起身去拿了汲水的毛巾递给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接过，用毛巾盖住面部，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出来：“谢谢你，刑。”

　　吃过饭后，刑策去刷碗，艾利克斯看着很是局促。他一副想要去帮忙的样子，但又觉得自己好像做不好，只好尴尬地待在刑策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收拾桌子，将洗好的碗放回碗橱……

　　刑策拿毛巾擦了擦手，正要转身，一直在他身后探头探脑面色紧张的艾利克斯一头撞在他身上。刑策叹了口气，这是跟他的胸口杠上了，一个上午都撞几回了。

　　“你如果累了可以去休息，不用一直在这里看我做事。”刑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

　　艾利克斯猛地抬头：“我不累！”他说话还是很不利索，一句话连打手势带结结巴巴地还没说完整：“可以，帮你，什么？我想！”

　　“你想帮我做事？”刑策反问。

　　他急急地点头，清亮的眼睛里还藏了几分期待。

　　刑策“唔”了一声，他又看了看艾利克斯手上红肿的冻伤。“你先去涂一下冻伤药吧。”想了想又接了句：“要做的事情很多，现在不着急。”

　　艾利克斯老老实实去抹药了，说是抹药，实际上还是刑策给他涂的。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儿。刑策便替他涂药边想，他会不会是哪家的贵族少爷偷偷离家出走，最后才不小心流落荒野，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艾利克斯涂完药之后被刑策告诫不要乱碰，他本来还因为冻伤药黏腻的质地试图揉搓手指，一听立刻就不动了，支棱着十根手指坐在壁炉边儿，眼睛滴溜溜地跟着刑策转。

　　其实说实话，刑策确实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他在原来的世界常常忙到脚不沾地，后来穿越了，莫名其妙又多了些任务要去做。儿现在来到这个世界，系统突然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只是暂时的故障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他现在连自己需要去完成的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唯一对这个世界和原身的了解还是从第三方乔治那里打听出来的。

　　莱恩公爵，玫瑰城堡，赏金猎人还有传闻中的公主。每一个都似乎在透露些什么信息，但是混杂在一起却又没有任何头绪。现在还收留了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疑似贵族小少爷，他实在是有些头大。

　　他伸手握了握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小小的玫瑰吊坠。

　　他隐约记起来上一个世界的任务是找出杀害任务目标的凶手，但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便因为故障被临时休眠，继而就进入了这个世界。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不是和之前的一样，同样拥有一个明确的任务目标。现在看来，不论系统还会不会出现，突破口应该都是半个月后玫瑰城堡举行的那一场宴会。

　　至于任务目标……

　　“刑！”艾利克斯仍旧十分沙哑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唤醒，他把吊坠重新放回领口，扭头疑惑看他。

　　“门……敲门……有人！”艾利克斯站在门边，他的手还在支棱着，严格遵守了刑策的告诫，即使站在不断被人敲响的门边，也没有贸然伸手去拉，而是去叫了刑策。

　　刑策看着他略带些恼怒的模样，不自觉笑了一下。

　　他过去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