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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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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市医院,杨妮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闻着那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四周是嘈杂的喧嚣声,可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孤寂。图谋了这么久想要抓住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到头来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她病入膏肓,身边一个陪着她的都没有,可见做人失败极了。
杨妮试图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眼前走马班花,回顾起这短暂的一生,却发现没什么可留恋的,只因不属于她。原来她还记得这些啊,那些过去的失去的,在其他人那得不到一眼,那为什么不是自己,凭什么不是自己!杨妮心里霎时充满不甘,但渐渐模糊了视线,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呼” 杨妮突然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发黄的天花板上转着的电风扇。这是哪,杨妮转了转眼球,熟悉却感到陌生的房间,老旧的柜子,掉漆的梳妆台和小小但笨重的电视。
勉强的撑着无力的身子起来,杨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房间,又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小了一号的身体。她已经快二十年没回来了,没想到还记得这里,这参杂她童年的回忆的房间,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杨妮提着绵软的双腿,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黑瘦的小姑娘,杂乱的微黄头发,厚重的刘海黏在额头,脸上黑里泛着红。摸了摸发烫的额头,杨妮爬上硬邦邦的床上,靠着床头整理着自己杂乱的思绪。
自己在十六的时候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这个偏远的村庄,逃离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到病重都不曾回来过,已有十八年了。镜子里的自己看着也不超过十二三岁,十二三岁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哦,是了,杨妮扒拉着隐藏在记忆深处的记忆,那时候的自己被同学恶意的玩笑,老师的不看中,家里的重男轻女给压弯了脊梁,唯唯诺诺,连大喘气都不敢,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得到又一顿谩骂。
居然回来了?原来回来了!
“哈” 杨妮心中突然泛起惊喜,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是不是她可以有不一样的选择,活得肆意些,自由些,为了她自己。
杨妮抓了抓空荡的手,会的,会不一样的。她也不再是那个为了他人想法而辗转反侧的少女了。
杨妮爬起来,拉开那紧闭的房门,扶着墙慢慢地下了楼梯,直直的走向挂在墙上的日历。鲜红的标着8月29号,2xx5。果然,缓了缓犯晕的额,那时候的她在9月1号步入小学最后一年,然后开启了那噩梦的一年。
“嘎吱” 那被推开的木门惊醒了沉溺在回忆里的杨妮。
杨母抱着白胖的小男孩从门外走进来,看到站在墙边发愣的杨妮,抄着不标准的官话不悦的嚷嚷:“傻站着干什么,不知道过来接弟弟啊!”
多年未见的杨母比记忆中年轻些,眼角不似记忆中满是细纹。
杨妮拢了拢散发的思绪,抿了抿干裂的唇:“妈,我有点发烧,手软怕摔着弟弟。”
“白养这么大,真是没用。”杨母撇了撇嘴,转头哄着怀里四五岁的小男孩:“妈给宝儿煮饭吃咯,宝儿下来玩会儿好不咯?”
杨宝不乐意的把脸埋在杨母的肩膀,嘟囔着:“那要吃肉!”
杨母犹豫了下,没即刻答应。
“我要吃肉,吃肉!” 杨宝不耐地在杨母的怀里扭动着,耍着泼。
“好好好,给宝儿买肉。” 杨母咬了咬牙,答应了。
杨妮冷眼地看着他们,果然一如记忆中的样子。杨宝一如其名是家里的宝,当初家里困难,一毛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所以六年教育义务结束后,他们立刻要求自己停学打工帮助家里生计,但不论杨宝想要什么,他们都能咬咬牙攒着钱买给他,同时也压着自己对他言听计从。
可凭什么呢,她既然重来一会,就不会再这么窝囊地受气重复着先前的人生。
杨母放下杨宝,急步走到柜子前翻弄着抽屉,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堆中翻出一团皱巴巴的钱,摊开数了数,二十块四块八,他们家接下来两周的饭菜钱。
杨母抓起零碎的四块八递给杨妮:“去二爷那买四两猪肉,走快些,二爷快关门了晓得吧”
杨妮接过钱,紧紧攒在手里,另一只手拨了拨粘在额头的刘海,胡乱应着:“晓得了妈。”
抬步走着迈出了大门,看着天边将要下沉的夕阳,从刚醒来到现在澎湃乱跳的心脏也渐渐恢复正常。
真好,杨妮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