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娱之永不坠落的童星》抱月惊风

3、曾经的美人，现在的烂人

　　梅洛迪一家今天看了一整集由贝拉·班纳特主演的《单身公寓》。

　　大概9点左右，巴里催促孩子们洗澡睡觉。

　　伊桑对一些新式电子器物还很陌生，格温担心他烫到自己，耐心的教他，还给他推荐了好几种护发素来保养头发。

　　伊桑很用心的洗完澡，穿着贝拉改良过的睡衣，回到房间。

　　巴里在这个时候进来，给他上药。

　　伊桑除了脸，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大小的淤青。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身上又没什么肉，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巴里心疼，可听着伊桑一声不吭，他也就没问。等伊桑穿好衣服睡下后，他在床边坐下。

　　“我们让你感觉还好吗？”

　　伊桑看着他，眉目中带着天生的柔和：“你们是最棒的一家人，梅洛迪先生。”

　　巴里帮他掖好被子：“不要太有压力了，好吗？我们都很喜欢你，我也希望你能这样喜欢我们。”

　　伊桑眨了眨眼睛，问：“先生，你以前是不是见过贝拉？在她拍《单身公寓》的时候。我有在那集的片尾看到你的名字。”

　　巴里惊讶于他的敏锐：“对，我是这部戏的编剧之一，我也见过贝拉，因为那几年她正当红。”

　　伊桑忙问：“她看起来比现在好吗？”

　　巴里斟酌着说了一个还不算太差的形容词：“她……有些傲慢。”

　　“她长得漂亮，却不聪明。”伊桑很清楚他老妈是什么样子：“看来她的性格一直这样不讨人喜欢。”

　　“但是这不妨碍你爱她对吗？”贝里笑了笑，起身：“好了，闲话时间结束，快睡吧。”

　　他到门口时，看到伊桑已经闭上了眼睛，才关灯关门。

　　伊桑在他离开的第一时间，抱着被子挪到了飘窗上。

　　还是这儿好。

　　在过道里和安顿好伊蒂丝与瑞秋的格温会合，梅洛迪夫妻二人又回到了楼下的客厅。

　　他们依偎在沙发上，任由电视放着，说着话。

　　“今天罗杰还给了我伊桑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说是已经预约了星期四，那天可能要辛苦你带他过去了。”

　　“需要付钱吗？我该准备什么？”

　　“什么都不用。罗杰说那位医生是免费给伊桑治疗，用作社会慈善。”

　　“这孩子其实很乖，伊蒂丝也说他很友好，就是觉得他不像想象中那样好看。”

　　“哦，女孩儿们都这样。伊桑会长好看的，他现在只是太瘦了，都有些脱相了。你看他的妈妈就知道，他以后也一定会是个大帅哥。”

　　“伊桑确实是个新教徒？”

　　“社工说他信的是浸礼宗，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大，我们也不需要带他去做礼拜之类。”

　　“我只怕我们的无神论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不会的，他看起来挺有主意的。你注意到昨天吃饭他都没有做祷告吗？我想，他确实是自由的。”

　　“巴里，我们的家，这会真的圆满了。听话的儿子，可爱的女儿——伊桑他很乖巧对吗？”

　　“是的。”

　　第二天早上，巴里在七点半的时候叫几个孩子起床。

　　他先去敲了伊蒂丝的房门，然后是伊桑，并且他顺手把房门打开了。

　　看到伊桑在飘窗上缩成一团，他也没说什么，反而把门带上，重新敲了一遍：“伊桑，起来吃早饭了。”

　　伊桑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环境被吓得一个激灵。

　　他坐起来，心里像是被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发了会儿愣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这是在哪儿。

　　身上有些发凉，伊桑摸了摸脖子，一手的汗。

　　他看到墙上的时钟，赶紧滑下飘窗把被子抱回去。这一夜他照样睡得不好，脚踩在地上都没什么实感。

　　整理好飘窗和床，伊桑抱着和昨天差不多的衣服出门。

　　伊蒂丝在走廊尽头招呼他：“伊桑，过来刷牙。”

　　伊桑走过去，问：“我待会儿能洗个澡吗？”

　　伊蒂丝看着他的头发都被汗湿了，连忙问：“你做噩梦了吗？”

　　伊桑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流了很多汗而已。”

　　伊蒂丝叼着牙刷，懵懂的点了点头。

　　格温给他准备了一个皮卡丘柄的牙刷，不过伊桑没有看过宠物小精灵，没认出来。

　　洗脸的时候，伊蒂丝看伊桑的长头发有些碍事，借了一个自己的橡皮筋给他：“扎起来吗？”

　　伊桑扎起头发后露出的五官轮廓秀气极了。

　　他的脸长得像贝拉，气质却同她天差地别。贝拉没读过什么书，去了好莱坞之后又成天厮混于派对中间，她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内涵，且轻浮的美国姑娘；或许是父系基因的缘故？她生的伊桑反而不苟言笑，内敛含蓄，更像是一个英国人。

　　恰好，在整理伊桑户籍资料的时候，格温就发现他同时拥有美英两国国籍。

　　趁着早餐时间，她很感兴趣的去问这是怎么回事。

　　伊桑估计被很多人这样问过，回答起来也驾轻就熟：“贝拉说我出生的时候，刚好在阿拉斯加湾的一艘英国客轮上。”

　　巴里拿勺子敲着鸡蛋壳，笑了：“出生地主义的典型案例。”

　　“这样不是挺好的？”格温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说：“你上回不是说国王影业正在筹备《奥德赛传奇》，而原作者琼斯的代理人规定剧组只招英国演员吗？要是伊蒂丝是伊桑这种情况，我就能带她去面试了。”

　　巴里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亲爱的，你要知道，《奥德赛传奇》不仅只招英国演员，而且会去多国进行拍摄。伊蒂丝就算够条件，这样子跑来跑去也很累的。”

　　格温端起碗给瑞秋喂奶糊：“她现在累一点，以后就能省很多力气呢。如果她能被选上，我愿意放弃工作跟着她。”

　　注定只能被两位大佬安排的伊蒂丝全程没有说话。这是梅洛迪家的规矩：饭桌上，除非父母询问，小孩儿不准主动插嘴。

　　格温似乎已经有些上头了，她嘀嘀咕咕的说：“不过伊蒂丝的年纪好像不大符合。需要的主演小演员们是不是规定了10~12岁？哦，我得去看看那本书，找找有没有还有后续的一些角色。这种系列电影一拍就是几年，有原著粉丝支撑，票房肯定不会差。伊蒂丝就算只是在里面露个脸，以后都能成为不错的履历。”

　　巴里翻着报纸，突然想到：“好像现在主要的角色都没招齐。”

　　他看着安安静静吃饭的伊桑，问：“伊桑，你想演戏吗？你的年纪好像挺合适的。”

　　伊桑抬了抬头，停下手里的动作说：“我没有面对过镜头，先生。”

　　巴里听出他说“夫人”，“先生”的时候都有一点奇怪，像是……“伊桑，你是不是会英国口音？”

　　“是的，先生。”

　　“有点意思，”巴里坐起来靠近了一些问：“你妈妈教的？”

　　伊桑又点了点头，只不过这回没再说话。

　　巴里突然觉得他今天去看望贝拉的行程肯定会带给他许多惊喜。

　　时间差不多了，把伊蒂丝送上校车后，巴里开车出门。

　　在路上堵了两个小时的车之后，巴里来到了伊桑曾经的家——一个离洛杉矶市中心只有三站的贫民窟，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底层工作的人。

　　时间已经快11点了。

　　这比离约好的时间要晚一点，可巴里确实累得够呛。他顶着太阳，穿着看起来面料就不错的西装，受着街边行人的注视敲响了有些破旧的门。

　　旁边的玻璃窗有一个消瘦的金发女人掀起了帘子，巴里为了证明自己的来意，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你好，贝拉，我是巴里·梅洛迪。”

　　贝拉这才开门让他进去。

　　屋子里很暗，也没什么家具，贝拉指着角落里一个有些破旧的绿沙发让巴里坐下：“伊桑还好吗？”

　　“他有在正常的用食和睡眠。”巴里谨慎的用着词句，同时看到了桌子上被翻旧了的《莎士比亚戏剧全集》。

　　贝拉背着他点了根烟，声音沙沙的，给人的感觉很不好：“那孩子从小就不哭不闹，乖得很，你们可以放心养。”

　　巴里觉得她这句话未免太冷酷了，“他到今天还穿着你的衣服不肯换，你难道就不想他吗？”

　　“法律现在可不允许我见他。说起来，没有了孩子监护权的母亲还称得上母亲吗？”贝拉轻嗤一声，转过头来在他对面坐下，一手撑着手抓着枯草般的金发说：“你看起来不错，以后就让伊桑跟你们姓吧，那个混蛋不配做伊桑的父亲。你从哪儿来？”

　　“比弗利山。”

　　“哦，富人区。看来你家有点底子，真是羡慕伊桑的运气，我曾经也在那里有过一套房子。”

　　巴里这才看清楚贝拉的脸。与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大美人大相庭径，现在的贝拉消瘦如柴，明明只有三十出头看起来却像四十岁。色斑，皱纹，黑眼圈……这些毒品带给她的勋章另说，最骇人的是占了她左脸一半的淤青。

　　想到她年轻时的风光和曾经见过的那几面，巴里心里挺不是滋味：“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贝拉没理他，她猛吸了口烟，说：“你能够为了伊桑跑来见我一次说明你人不错，那么我也愿意告诉你一些事。伊桑吃的不多，也没什么爱好，你要是觉得承担不起他了，别把他送走，花点时间送他去跑几场电影试镜吧。”

　　巴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贝拉叼着烟，把那本《莎士比亚戏剧全集》推到他面前：“他得过自闭症，后来病好了，就把这一大本书背了下来。他是个天才，要不是年纪差点，我甚至觉得他的罗密欧会比戏剧院里的演员演得更好。当然，这个拿出来说可能没什么分量，不过做童星肯定是够了。我本来是想脱离那个混蛋之后就和伊桑靠这个谋生的，现在只能便宜你们了。”

　　巴里被她一连串轻浮的用词气得不行：“你把伊桑当成什么？赚钱的工具？”

　　贝拉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我曾经也是一个赚钱的工具。只是出卖自己就能让生活过得好一点，为什么不呢？”

　　在对待孩子方面有着完全与她不同看法的巴里在这里忍不住暴躁的爆了粗：“你他妈的都现在这个鬼样子了，还没有反省吗？你还想把你的孩子带成烂人？”

　　贝拉耸了耸肩，毫无诚意的道歉：“不好意思，确实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带孩子。”

　　贝里撑着脑袋，他脑仁儿有些疼。

　　稍作冷静后，两人重新开始正常的交流。

　　“伊桑的英伦腔是你教的？”

　　“算是我唯一会的技能，我还记得当时的口音老师说这是西伦敦腔，也就是所谓的贵族口音。”

　　巴里讽刺了一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没办法，家里没电视，我也不会给伊桑去捡别人丢弃的玩具，所以总得给孩子找个乐子。”

　　“……你要是会生活，他本来不用吃这些苦的。”

　　贝拉不在意的笑笑：“社工告诉过你我做过演员吧？其实伊桑的父亲也是演员。还记得伊桑·斯图尔特吗，那个最年轻的金球奖影帝？伊桑就是他的种，他说不定就遗传了斯图尔特在电影方面的天赋。只不过我和这孩子的运气都不好，斯图尔特在他出生前就出车祸死了，他甚至没给我们娘俩拿到一分钱，就跑去上帝那里逍遥快活了。”

　　巴里倒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得缓缓，这个料太劲爆了。

　　他当然记得被媒体称为“世纪末坠落的星”的伊桑·斯图尔特，因为他是一个少见的，金发碧眼面若北欧的犹太裔。

　　那可是曾经好莱坞最受人欢迎的，时代催生出来的宠儿啊！很多人都说，斯图尔特要是现在还活着，影业史上就会多一位巨星，因为细数近三十年出生的男星，就没有一个比他更能轻易获得观众的眼缘。

　　巴里有些怀疑这句话里真实的分量，他开始试探：“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贝拉至今仍旧不改昔日的傲慢：“说出去又怎样？现在的好莱坞，除非必要的电影公关，谁会去关注一个死鬼和过气演员？”

　　只不过……她把手里的烟掐了，“这件事你别告诉伊桑，他已经习惯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了，我也一直跟他说的他是我跟一堆人乱搞生下来的。”

　　巴里有些搞不懂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为什么？他的父亲可没做什么令人羞愧的事。”

　　“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个正经人后心里就会有一种落差感。他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会怨恨我，甚至会怨恨老天对他不公，而这根本改变不了现实。”贝拉又点了根烟，极有气势的爆粗：“那么多为什么，你作为一个成年人，难道还不知道这该死的老天本来就对每一个人很不公平？”

　　巴里对她彻底失望了：“至少老天爷曾经对你很公平。他给了美貌，给了你运气，是你自己……”

　　贝拉歪了歪头，很轻挑的笑了：“这种语气……你以前见过我？我跟你睡过？”

　　巴里摇头：“我可没有那种桃花运。”

　　贝拉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起来：“哈哈哈，好莱坞啊，花花世界……”

　　巴里看到她眼里的忧伤，又因此对她生出了一丝希望：“你要是现在开始改好，说不定在伊桑成年之前，你就能见到他。”

　　贝拉摇头：“我只希望他离我远远的，你说的没错，那孩子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她说完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又补充一句：“你得做一个称职的监护人，让伊桑远离像我这种烂人，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

　　巴里彻底被她弄得没了脾气。

　　不过好在，他也知道了其实贝拉是爱着伊桑的，尽管她这种爱有点奇葩。

　　他又说起伊桑的健康状况：“伊桑的自闭症治好，跟教会有关系吗？”

　　“没有。你不用担心伊桑是什么异端，至少教会给他的东西都是好的。他本人坚定的教义只有一个：众生平等和人人平等。”

　　巴里这才放下心。

　　走之前，贝拉一改态度祈求他：“让伊桑去演戏好吗？求你了，我想见他，真的。我保证我会改掉坏习惯，努力工作，攒钱买电视，又或者电影票之类的。我会戒du，活着等他成年，我还想看他结婚呢。”

　　她或许可能觉得因为自己糟糕的表现，巴里以后都不会来了。

　　巴里没有答应她，而是叹了口气。

　　其实对于美人来说，最可惜的根本就不是岁月带来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