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安芫》十七组

3、#3

　　郑安芫清醒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作为一个长达三年按时起床从不迟到的人来说，她确实被墙上的时钟吓到了。头有点晕，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手机，手机，郑安芫低头在床上找着手机。啊，在这！她从床底下捞起没电关机的手机，赶紧充上电，一想到自己今天和肖丞约了九点见面，她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先和主任请几个小时假吧，她不认为自己这副样子可以见人，身上还穿着沾满酒味的睡衣，先去洗个澡。这么想着打开了刚开机的手机，连接上信号后，她收到了陈玉的微信。她来不及多想，应该是律所的事，赶紧点开两个小时前的消息—“安芫，今天九点约的肖先生临时有事，可能要推迟到下午了”一条语音播完，安芫松了口气，还好真是巧，自己差点就要扣全勤了。偶像还真是给力。下一条语音是二十分钟前发的，“安芫，你怎么还没来上班，徐主任说一会要见你，你赶紧来吧！”

　　郑安芫觉得有必要先请个假，刚想发个语音过去，一条新的消息弹跳出来，是徐阳，“安芫，要是身体不舒服上午就在家呆着吧，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要先把自己照顾好了。”

　　她鼻子有点酸，徐阳总是这样，给了她很多父亲的爱。“不用了，我昨天晚上喝酒有点晕，手机忘记充电了，一会儿就到。”他给徐阳发了一条消息后，就开始洗漱，换衣服。抓起床头柜上充了一半的手机，冲出了门。

　　坐上车后郑安芫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想起来。明明很重要，但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是什么事情？感觉脑子里空空的，缺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把这归功于昨天晚上醉酒的后遗症。一想到晚上的酒，脑子又突突地疼。算了，还是不想了。郑安芫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踩到底，她冲向了公司。

　　九点半的时钟刚过。她到达了办公室。陈玉刚刚被叫走开会了。办公室里没有人，郑安芫放下东西就去找了徐阳。“徐主任，徐主任？”她敲敲门没有人理她。是不在吗？

　　郑安芫推门进去，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徐阳，茶几上放着一个卷宗。郑安芫觉得有点眼熟，拿起卷宗。扯开封闭袋，果然是肖丞的案子。她默默地开始边看边等徐阳。里面有一支录音笔，郑安芫想着自己也是肖丞今后的代理律师了，这些东西应该也是可以看的，就按下了播放键。

　　先传出来的是徐阳的声音。

　　“肖先生，现在我们说的话是在录音的，你要清楚。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证据，也有可能。会推你向深渊，你明白吗。”

　　“嗯。”肖丞的声音冷静沉着，是他平时的样子。

　　“肖先生，我想你应该很明白。目前我们手上没有证据可以完全证明你的清白。”

　　“是。所以，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徐阳顿了顿，继续说，“找到证据。请你，回忆下那头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你能想起的，所有细节都要告诉我。你要对我毫无隐瞒，我才可以帮助你。”

　　“好。”没有多余的话，办公室安静下来了。

　　大概是肖丞开始回忆了，有长达五分钟的安静时间，他的声音开始响起来：“那天是个慈善晚会。小林本来和我在一起的。我们按公司的计划在二楼休息，大概六点多下的楼，同行的小林，还有同一个公司的后辈，对，电梯里还有一个人，是…后辈的经纪人。打算是露个面再走。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后来，有一个服务员，给我们递了酒。那天，我心情不太好，也就没有想这么多。感觉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就喝了。”他突然安静了，经验告诉她，肖丞在斟酌，再次开口她知道肖丞最后选择了隐瞒，“后来，小林临时被公司叫走了。”

　　徐阳没有打断他。但是，郑安芫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发现了漏洞。“那天也没有喝多少酒。想着，就在会场等着小林回来。可是。脑子突然就不清醒了。等我意识到自己被人下了药以后，已经迟了。本想着。安静找地方给小林打电话，让他来救自己。可是，找不到手机了……可是，我明明记得那天手机是一直在身上的。”

　　肖丞安静了一会儿。郑安芫知道他在想，“突然有人告诉我，我的手机在128房间。那个房间是我的休息室。我也没有多想。就去了，当时，确实没有想这么多。…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有一个服务员。是女的。看上去。有40多吧。电梯？没坐电梯。那天，电梯好像是在维修，对走的楼梯。二楼，好像还因为喝了酒开了好几次门才打开。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女孩，我就是很自然的开了门，想要找我的手机。甚至都没有关注床上有人。我。真的不记得了。后来好像进去了，打开了灯。脑子就乱了。我好像晕过去了，晕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很久了，是。有人给我打电话。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录音暂停了。徐阳还没有回来。郑安芫找了一张纸。再次播放了录音。边听边记下了几个可疑的地方。

　　刚写完，还没来得及收拾。门突然被打开。刚开完会的徐阳走进来，他看向桌上的录音笔和牛皮袋。还有郑安芫手上握着的笔，合记的满满当当的白纸。他没有说什么，径直走进来。

　　“看来你已经听过了。有什么想法？”郑安芫意识到徐阳没有生气自己的举动。也就没有多想。“破绽很多。”她平静地陈述着自己观点。

　　徐阳：“对，破绽很多。今天下午，肖丞会来。把这些疑点都搞清楚，从这方面入手，弄清楚事情的真正经过，才有可能胜诉，明白吗？”

　　“明白了。”郑安芫清楚了，徐阳一大早叫自己来办公室的原因。

　　她点了点头准备离开了。

　　徐阳突然开口：“桌上。”郑安芫有些诧异，她没有明白徐阳的意思。低头看向茶几。注意到了。角落上放着一瓶醒酒的。她讪讪一笑。徐阳表面上不关心。其实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的。她感激地对徐阳笑笑，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来，便离开了。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一点。四个小时郑安芫都没有离开律所，不停的听着录音找线索，看着卷宗她迫切的想要找到突破口。毕竟自己没有经验。她去找顾言霄。顾言霄其实是她的学长，也是程湘院律所的头排。大学的时候顾言霄就很照顾她。他主要负责刑侦案件这一方面。顾言霄告诉她，有些事情要亲眼见到，才会有想法。郑安芫觉得很有道理，她看一眼手表，已经一点半了自昨天醉酒后到现在，她一直没有进食，胃突然开始抽搐，有点儿疼。

　　一点半刚过。肖丞出现在律所，郑安芫让陈玉去接他，陈玉看到带着墨镜口罩的肖丞十分不屑，倒没有说什么出去倒茶了。

　　“肖先生，请坐”郑安芫指了指沙发。

　　肖丞墨镜底下的眼睛闪了闪，并没有多说什么，坐下，仍一直盯着郑安芫。

　　“你…”郑安芫察觉到了目光，回望向他，肖丞今天穿了一身休闲套装，白色的是boss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chanel的，外套，“咳”她咽了口口水，移开目光，穿成这样真的不是在诱惑她吗？

　　肖丞好笑的看着他，他有些想笑，自打自己一进来，这女人就没敢看他。好不容易看向他，现在又露出这样害羞的表情。真是，有点好笑，看她的样子，是不记得昨天的事了？突然想要逗逗她，“安芫律师，你这是—”门突然被打开，陈玉端着茶走进来。肖丞正色一下，摘下墨镜，对着陈玉说了一声谢谢。陈玉看着他突然摘下墨镜的脸，失声尖叫“啊！肖、肖丞？！

　　两人显然都被开口的陈玉吓到了，郑安芫猛然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有告诉陈玉，她口中的肖先生就是肖丞。来不及细讲了，“玉，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肖先生讲。”陈玉带着被震飞的神智默默退下。

　　郑安芫有些尴尬，她其实听见了肖丞叫她，之前不是都叫她郑律师的吗，虽然安芫律师也没什么，但她总感觉从肖丞口中说出来有些怪怪的，就好像他在取笑调侃她一样。

　　郑安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甩甩脑袋，在肖丞对面坐了下来。

　　“可以开始了吗？”郑安芫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可以”肖丞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就好像刚才的两人都消失了。

　　郑安芫拿出录音笔，歪头看向肖丞，寻求他的同意。看到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郑安芫按下了开始，放在了一边。

　　“肖先生，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按真实的情况一字不差的告诉我。”她一开口，又回到了那个沉着冷静的她。

　　“好”肖丞还是没有多余的话。

　　“第一个问题，公司的后辈你很熟悉吗？”

　　“恩，是认识了三四年的后辈，”肖丞顿了顿，“不会是他。”

　　“那他的经纪人呢？也认识？”郑安芫没有理会他，继续问。

　　“不熟，是新人”

　　郑安芫点点头，默默圈起纸上标着的经纪人。

　　“我需要你细想一下，手机是什么时候丢的，休息室？电梯上？会场里？喝酒后？”

　　“不太清楚了，从休息室出来后就没在看了。”

　　“…恩”她在手机后写上休息室后。

　　“有一个问题，电梯，你下去的时候是正常的，上来后就不正常了，你有想过吗？”

　　肖丞静默了一下“恩，想过，我觉得也许是不能让监控拍到我被下药后失控的样子吧。”

　　“……”郑安芫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声音变得不一样了，“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她看向肖丞，目光灵动又带着好奇。

　　肖丞挑眉，回视她，带着笑意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一切。

　　“……”

　　郑安芫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好吧她承认她有私心。

　　“呃…我，开玩笑…”

　　肖丞忽的笑了，“安眠药。”他回答了郑安芫的问题，带着笑意的声音富有磁性，轰的郑安芫脸忽地变红。她竟然有种带着耳机的感觉，就好像肖丞附在她耳边耳语一般。

　　“……”

　　她想再次开口，视线旁观却看见对面的男人站起来。郑安芫抬头，一声不吭。

　　肖丞俯下身，双手撑在郑安芫两边，把她禁锢在自己的圈里，看着她的眼睛，笑问她：“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