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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晚辈陆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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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岑福回了北镇抚司,今夏也不再休沐,每天精神抖擞地去六扇门工作查案。
每天晚上,今夏都能在门口的枣树下见到陆绎。
这天晚上,今夏在枣树下踱了二十个来回才看到陆绎,不过只要看到他,今夏就自然而然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怎么能让你失望呢?”陆绎背着手,从身后抽出来两个闹嚷嚷,“来晚了是因为这个。”
乌金纸做的闹嚷嚷在夜里微微泛着光,一只是鱼形的,另一只是鸟形的,跟他们在杭州时见过的长得很是肖像。
“你不是说你在京城没见过吗?这次见着了。”
“哇,大人,你这是在哪儿找到的啊,我怎么就没见过呢。”
今夏开心地拿起那只鱼形的闹嚷嚷,却被陆绎抽走了,趁着她低头拿的这一下,把闹嚷嚷别到今夏的发髻上。
“另一头的街角,你年时应该是只顾着吃,没往巷子深里走过吧。”陆绎把手里的鸟形闹嚷嚷递到今夏手里,朝着今夏一偏,微微低头。
今夏立马会意,笑嘻嘻地顺手扶着陆绎的肩膀,把闹嚷嚷插进他的发髻里。
“走吧,今天又想吃什么夜宵?”
“嗯……京酱肉丝?”
……(源:冰皮胜负心)
两人头顶着闹嚷嚷这样的小孩子玩意儿,并肩走在京城灯火通明的夜市里。
年时将近,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今夏,六扇门的春节假是除夕才放吗?”
“嗯?可能会早一点儿吧。师傅说提前个两三天?咱们没什么案子了,早点结了早点儿休。”今夏边吃边含含糊糊地说。
“那我年廿八的时候来拜访一下你娘和林大夫吧。我还欠她们一个解释。”
陆绎想了想,又问道:“林大夫……什么态度?”
今夏从食物里抬起头,瞧见陆绎有点紧张的神色,便神气地拍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姨可疼我了。”
陆绎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之前你被关在昭狱里,姨也用行医的钱帮过我,她知道前因后果的……”
“别担心~”今夏笑眯眯地看着陆绎给她碗里又夹了一筷子肉。
……
今夏吃饱喝足,跟陆绎在门口依依惜别才进了小院。
“娘,我回啦。”
“你这毛孩子,又这么晚才死回来。”袁大娘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今夏头上还插着闹嚷嚷,愣了一下:“你这干嘛呢?这顶着个什么玩意儿?”
“啊?嗳,娘,你不懂,这是鲲!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哈哈!”今夏笑着溜进了林菱的房里,把袁大娘的数落丢在背后。
林菱的房间还亮着灯。
“姨,你在干什么呀?还没睡呢?”
今夏凑到林菱身边,看到她在给衣服刺绣,粉红的一朵朵桃花。
“给你做衣服呀。”
“我?”今夏惊喜道,“过年穿的吗?”
“是啊,你也要添置几件新衣裳嘛。”
“姨,你对我真好~”今夏坐到林菱旁边,捧起脸傻笑着。
“姨,你这么会做女红,叔以后可真有福气。”今夏看着林菱一针一线地缝着,嘴上一刻也停不住。
“欸,姨,你打算什么时候同意嫁给叔啊?”今夏八卦地凑近问。
“你啊。”林菱伸手刮了一下今夏的鼻子,“先想想你自己吧。”
“我能想什么……”今夏一歪脑袋,枕在桌子上,伸手玩把着林菱手上的那件衣服角。“我就等着喝你跟叔的喜酒呢。”
“我还不晓得你呢?这些天晚上都是跟谁出去的?”林菱的眼神停在她头顶的闹嚷嚷上,笑着摇摇头。
“啊哈哈哈…”今夏摸了摸头上的鱼形闹嚷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欲言又止。
林菱瞧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绣花。
“他怎么说?”
“嗯?什么?”
“陆绎啊。他怎么说?”林菱继续缝制着手里的衣服,有点漫不经心地问道。
“啊……他说他廿八的时候想来拜访一下,呃嗯,他说有些事情要解释。”今夏绕着手指头,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林菱的神色。
“姨……你还恨他不?”
林菱轻轻叹气,目光从手里的刺绣上挪开。她细细地看着今夏的眉眼……真是和姐姐越来越像了。
“陆绎入狱为的是给夏家平反,他自毁仕途,命也差点搭进去了。现在夏然得以昭雪,是多亏了陆绎的。你也告诉过我陆廷的那份卷宗。所以……这笔账,也算是过了吧。”
“姨,我就知道你明事理!”
林菱当年见证了夏家和林家的覆灭,仇恨当然埋得也更深。如今她说这笔账不再计了,也是这段家仇就此作罢了。
对她来说,放下是件很艰难的事情吧。
今夏紧紧挽住林菱的手。
“而且,姐姐也会希望你幸福啊。”林菱微笑着看着今夏,她也希望,今夏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姨你真好!”今夏笑嘻嘻地蹭到林菱的肩膀上。
暖黄色的烛光下,两人欢声笑语的。刺绣的桃花一针针地被绘出,灼灼动人。
……(冰皮胜负心)
腊月二十八。
袁今夏住的小院已经贴上了红对联。
待客的小房间里,袁大娘和林菱坐在小方桌两侧,一左一右地看着今夏和陆绎。
此情此景是如此熟悉。
陆绎今天金色束冠束发,整整齐齐,一袭茶白斜襟长袍,外披蟹壳青色的提花罩衫,看起来温文尔雅,一点也不见那个血腥锦衣卫的影子,说起话来平缓温柔,能硬生生把“锦衣卫”说出柔弱文官的感觉。
“伯母、林大夫,晚辈陆绎。”
“这个,娘、姨,他是来……”今夏磕磕巴巴地还没说完,就被袁大娘打断了。
“这就是你今天休沐不卖豆腐的原因是吧?”
今夏尬笑。
“你别多嘴,去去,你出去。”袁大娘跟林菱使了个眼色,挥手赶今夏出去。
“欸?我为什么要出去??”
“今夏,我们出去吧。”林菱起身挽住今夏,拉着她往房门外走,向陆绎微微点了下头。
陆绎会意,也向她点头致意。
林大夫这是放下了吧。
“欸!姨?……”今夏还在被林菱拖出门去。
“走吧走吧。”
今夏莫名其妙地被林菱拉出房里,不放心地回头看着陆绎。
大人今天装得也太乖了,感觉他会被我娘欺负啊?
“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啊?”今夏出了房,急急地问道。
“你呀,就一心向着他。你娘跟我说好了要考验考验他。”
“考验?”
……
房里,袁大娘看着陆绎目送着今夏出了房门目光才收回来,心里觉得满意,嘴上还是另一套准备好的说辞。
“伯母请讲。”陆绎恭敬有礼地鞠了个躬。
“陆绎,之前你也经历了挺多,我不好说什么。不过你应该知道,今夏等你出来这三年耗费了多少心力。”
是,他怎么会不知道。徐敬为自己求情,昭狱里谁也没有为难他,还有中秋节的月饼……
“她念你,我也拦不住她。”
那句“我等你”,他潸然泪下。
“她为你赔了很多进去,你不是不知道。”
三年。三年时间,三年韶华,三年心力,三年俸银。三年里,他在暗无天日的昭狱里,每天想象着今夏又在外面做什么……他希望她不要那么累。
“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她的好归宿——如果你只是因为欠了她的恩情娶她……以后不见得能好好待她。何况你们是有身世的纠葛。”
陆绎抬起头。
“如果你委屈我闺女,那我就是让她现在短痛,也不能嫁给你长痛。你明白吗?”
明白。只是……
陆绎坚定地开口:“伯母,我陆绎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就是袁今夏。无关她救不救我,只是……”
“我爱她。”陆绎一字一字地说,斩钉截铁,又温柔深情。
“今夏嫁给我,就是陆家唯一的夫人,当家主母。”
“她就是规矩。”
“我断然不会委屈她。”
袁大娘瞧陆绎的神情诚恳坚定,心中了然,不过还是多嘴了一句:“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要今夏伤心那么长时间的事儿了?”
“……记得,是晚辈考虑不周的错,让今夏难过受伤……”
让今夏以为自己错付真心,伤心伤情,还有爱别离……现在想想真是做了个混账决定。
“你说你啊,年轻人,有什么事情不应该一起面对吗?你一个人担着,落了什么好处吗?”袁大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陆绎当然从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心下一喜,道:“伯母教训得是。”
“行了行了。那就这样。你们的亲事依然是定下的,你自己择良日吧。”
“谢过伯母!”
……
“姨,你们到底要考验什么啊?”今夏拗不过林菱,只好在院子里坐下。
“你还不知道你娘刀子嘴豆腐心么,就是想确认确认陆绎的态度罢了。”
“唔……”今夏在石桌子上玩把着手指头,“这可是唯一能不要嫁妆就把我嫁出去的机会咯。”
“你娘还不是疼你呢吗?”
“我知道嘛,娘亲待我极好的!就是……”
“诶,大人!娘!”今夏看见陆绎和袁大娘一起出了房门,眉开眼笑地喊道。
“这孩子,嗨。”袁大娘看着今夏一脸的愁云变灿烂,忍不住摇了摇头。
“伯母、林大夫,那过完年,晚辈就正式下聘礼,择吉日成亲。”陆绎彬彬有礼地向袁大娘和林菱致意,眼神里满满是对今夏的宠溺。
今夏听着,笑得眼睛弯成了两道闪闪的月亮。
“娘,不用嫁妆我也可以把自己嫁出去哦!”
{注明:史实是明穆宗时才平反夏然案,剧里和小说的设定好像都是三年后陆绎出狱,夏然也被平反。所以这里就当陆绎出狱同时夏然平反,仍是明世宗在位,不久之后明穆宗再即位。明穆宗即位的时候陆绎也还年轻,也可以少受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磕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