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长孙皇后》三分淘

7、中秋

　　贞观七年八月十五。中秋

　　这日一早，陛下和我领着孩子们去了大安宫，给太上皇请安，分吃饼食。武德时，大将军李靖征讨匈奴得胜，于八月十五日凯旋而归。

　　当时有经商的吐鲁番人向太上皇献饼祝捷。太上皇接过胡饼，笑指空中明月说：“应将胡饼邀蟾蜍。”说完把饼分给群臣一起品尝，从此就有了中秋吃饼食的习俗。

　　陛下还让人备了中秋宫宴，并邀了宗亲，群臣及许多文人雅士赴宴，赏月斗诗。

　　在大安宫，陛下再次请太上皇一同去，太上皇顿了一下，还是以身子不适为由拒了。玄武门后，太上皇不常出大安宫，更不常赴宫宴，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免与陛下一同在臣子面前出现。

　　这些年，他们父子俩说话总是十分客气，客气得倒像是陌生人般，这个心结怕是难解了。

　　还好，太上皇还是十分疼爱几个孩子的，承乾他们虽大了，不似小时候那般活泼，兕子倒正是处在最好玩的时候。她捧着那块饼饵，自顾自的吃着，也不管爷爷爹爹说着什么，只管眼前吃食。却一时不小心，饼饵掉在了地上，她还要想要拾起来吃，我见了，赶忙示意乳母拦着她。

　　兕子见乳母捡起饼饵却不给她，急了想要去抢，小脸急得红了起来。太上皇见了，唤了兕子过来，把自己那块给了她，兕子毕竟孩子心境，见又有了吃食，脸上止不住的笑。

　　“兕子，不可无礼。这孩子，是该好好教她些规矩了。”兕子坐到了太上皇的腿边，我不禁说了她一句。

　　兕子听到我说她，停了吃，看了看父皇和我，又转头看了看爷爷。太上皇摸了摸兕子的头，示意她没事，让她继续吃，“唉。兕子还小，不过时比其他几个活泼了些，没什么不好的。倒是如今他们大了，都守规矩了，不肯像小时候一般围在爷爷跟前了。再说兕子来爷爷这讨些饼食吃，无伤大雅。朕也是许久没抱过兕子了。”

　　在大安宫那，我们又说了一会家常，一同用了午膳后便回了太极宫。待入了夜，太极殿内业已排开酒宴，君臣一同赏月斗诗。

　　太极殿。夜

　　这是陛下病愈后的第一次宫宴，臣子们见陛下痊愈，身体康健，十分开心，都放开了饮酒。陛下也十分高兴，都多饮了几杯，兴致高了，当众做了《威凤赋》赠予臣下。

　　“幸赖君子，以依以恃。”

　　“俾贤德之流庆，毕万叶而芳传。”

　　字里行间透着自己追思创帝业之艰难和众臣的佐命之功。

　　众人看在眼里，前些日陛下擢升长孙无忌不成，今日又当众做《威凤赋》，虽明言赠予臣下，但言语间无不透着对秦王府旧臣一路襄助的感激，毫不避讳，而秦王府旧臣中又以长孙无忌最得陛下信任。

　　这赋，是做给长孙无忌的，更是做给那些盯着长孙家的人的。

　　我心中自也是明白的。我不肯他授官，他如今兴致正高，若是连一篇赠予众臣的赋都不许，怕是真要动气了。

　　此时，阶下有人喊了一句，“只由心溷溷，所以面团团。”我循声看去，是欧阳询。长孙无忌一听此言，有些气急，加上又饮了酒，脸憋的通红。

　　大家都吃多了酒，多了几句玩笑话，欧阳询一时情急才喊了出来，引得众人注目。

　　“朕为国择贤臣，只论才能，又何必言相貌。卿这诗做得不好。”李世民一出言，方才还推杯换盏的臣子们都停下了，欧阳询闻言一下似乎醒了酒，意识到了不对，整个人僵住了。李世民见他们都不出声，又看了眼我，才开口道，“辅机有辅弼之才，这气量自是不会小的，非得如此身型才能装得下。皇后觉得呢？”

　　我看了看哥哥的身型，欧阳询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到，这些年哥哥是比之前胖了一圈，又面扁脸圆的，确实好比，好比面团团。想到这，我竟忍不住笑了出来，“陛下说的自然是。不过，被欧阳学士这么一说，臣妾瞧着，哥哥倒确实有些像那面团团。”

　　李世民听到我这话笑了，众臣见陛下笑了，也跟着一同笑了。

　　欧阳询连连敬酒赔不是，此事也算如此一笑而过了。

　　大家又一同斗诗，众人诗性大发，好不热闹。

　　立政殿

　　今天他们都喝了许多，有几个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是被内侍抬着回去的。陛下被几个宫人扶着回了立政殿，一进内室直接倒在了榻上，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听得不十分清楚。

　　禾儿要去拿醒酒汤，被我拦下了，就让他好好睡一下吧。又让卫威传了话，明日闭了早朝，大家都喝多了，明日怕是都没什么精神。

　　吃醉了酒的人，比平时要重了许多，挪都挪不动，好容易给他脱去朝服换了寝衣，又盖好了被子。虽未入冬，但毕竟也是八月里，马虎不得。

　　我安顿好他，刚转身想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腕，不肯放开。我极力地安抚着他，他这才渐渐松开了手。今日我也确实是乏极了，在宴上坐得太久，腰酸背疼的，实在是没精力守着他了。

　　禾儿领着人收拾出了偏殿，今儿我也只能在那歇着了，临走前，我吩咐了宫人好好照看陛下。

　　只是临睡前我仍觉得不安心，让禾儿亲自去看着了。禾儿细心，有她在，我才放心些。烛火有些晃眼，又灭了几盏灯后我才浅浅睡去。

　　翌日清晨，我醒来的时候，陛下还在睡着，怕是昨夜的酒劲还没褪去。我听府里来人说，欧阳询一大早就带了许多书画藏品去给哥哥赔不是了。长孙无忌酒也醒了，觉察昨日自己言行有失，是过了一些，如今欧阳询特地给了一个台阶，自然也就顺着下去了。

　　“你该不会是念着这事念了一整夜吧。还特地派人去府里打探。”我正在听人回禀，听到李世民说话，循声看去，他只穿着寝衣就出来了，我赶忙拉了件外裳给她披着。

　　“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保重身子，八月里的风可不是说笑的。”

　　“都是要做爷爷的人了。”我看着他一脸的幸福，止不住的笑，“昨儿我看越王妃肚子好似有些显怀了，算算日子，该是有，有4个月大了吧。”

　　“这才4个月，哪里就显肚子了。”他扶着我坐了下来，我不觉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咱们都是要做祖父祖母的人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老了。”

　　“哪就老了。我倒瞧着，姑娘芳龄十四。”李世民这话一出，侍立的宫女忍不住憋着笑了，我看着她们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十分有趣。

　　“我从前怎么不知，李二公子竟这么会哄姑娘开心。”

　　似乎，贞观以来，我们从未在宫人面前说过这些，都是一板一眼的端着。

　　李世民笑了，“就像我从前也不知纾儿‘刁蛮’。听辅机说，你小时候整日的欺负他，抢他吃食书画，他又不敢还手。一与你说些重话，就免不了父亲的一顿打骂。”

　　“并非我‘刁蛮’。许是天下父亲都偏疼些女儿的，每回，每回爹爹都是帮着我的。二哥。不也是这样，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女儿们。”

　　“女孩乖巧，我一瞧见那几个，就没什么好脾气。”

　　“二哥还说别人。当年你与我成婚后，母亲可是亲口说，你是最不让她省心的那个，要我好好看着你，别一天到晚出去惹事的。”

　　确实，李世民是李家这些孩子里最让人操心的那个，可他也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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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断更，这不是坑，只是更的慢了些，又有些舍不得写。不知不觉点击破百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