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长孙皇后》三分淘

16、李渊去世

　　贞观八年六月底

　　长安传来密奏，太上皇不豫，请陛下速回长安。

　　李世民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不顾劝说，就带着几个亲兵，连夜赶回了长安。李世民特意嘱咐了卫威留在九成宫，等天亮了再告诉我这个消息。

　　第二日一早，山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用完早膳才接到消息，想去拦他，卫威说陛下昨晚就走了。
　　山路难行，又何况是晚上，他这样子，怎么让我放心。现在又下起了雨，更是难行了许多。

　　“卫威，吩咐下去，备车，回长安。”

　　卫威不敢从命，跪了下去。这时，李泰进来了。“青雀，你来的正好，快去备车，回长安。”

　　李泰扶我坐了下去，“娘，恕儿子不能从命。山道艰险，雨天更是难行，等天好些了。儿子再护送娘回长安。”

　　“你爷爷病了，我未能侍奉在侧已是不孝，现在到了病危的时候，又怎能不去。”

　　“娘娘、殿下，长安那边传信回来，陛下一切安好，请娘娘回途一路小心。”卫威呈上来了刚刚到的飞鸽传书，我细细看了，才算安心。

　　“禾儿，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先准备着，天一好，咱们就出发，其他人缓缓跟上就是。”

　　山上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就停了，差不多到午时的时候连太阳也出来了。李泰带着一队人马护着我回了长安，车马太慢，下午出发，等第二日早上才到了长安。未曾停歇，直往大安宫去了。

　　大安宫

　　李世民似乎是一夜没睡，眼睛都凹进去了。一夜的颠簸，我头发都乱了，胡乱理了一下我才进了内室。李世民见我来了，立马起身拉我到一边，轻声说话，“不是让你路上小心吗？这么快就到了，一定是赶了一夜的路。你身子才刚好了些，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保重自己呢？”

　　“父皇有疾，臣妾理应侍奉。”我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不过两个月时间，李渊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再没有往日的神气。

　　“嗯～嗯。”我们正说着话，却听见躺着的人有了些动静。李渊这两日总是昏昏沉沉的，一天清醒着的不过一个时辰，难得才清醒过来。

　　我们听到动静赶紧围了上去，李世民忙喊着太医过来看看。“别···别，别叫太医。”李渊缓缓地睁开了眼。从贞观六年开始，他的身体就大不如前，整日地吃着汤药，到现在也有两年了。“二郎，说说话吧。”李渊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示意他们下去。整个内室里就留下了我们三个。

　　“二郎，我刚刚梦见了你母亲，她呀还是原来的模样。她的命好，走得早，没看到你们兄弟相残，她有福气啊。”李渊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有些话不说就再没机会了，“你母亲总是多偏疼些你的，她看了许许多多家才相中了小纾。当然，你这个媳妇也是她最最满意的，你们两个也没辜负她。”

　　“是儿子对不住娘。”李世民哭了。

　　“真不知道见了面怎么跟她说。是我对不住她，她在时我总忙着，顾不上她，她走了，我也没看护好你们。二郎啊，少时夫妻老来伴，别到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句话啊。”李渊一下子咳了起来，呼吸不顺，喘不过气来，我们一下慌了神。突然李渊一下握紧了我们俩的手，他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有一句话，你们记着，别学我，大唐经不起折腾了。”说完，他一下松了手，倒了下去。

　　“父亲！父亲！”

　　贞观八年，李渊于长安大安宫病逝，谥号太武皇帝，庙号高祖，葬于献陵。李渊病逝，居丧期间，李世民下旨令太子李承乾监国权知军国大事。

　　立政殿

　　大唐初建时，礼制典章大多是在前隋的基础上进行修改的。太上皇病逝，虽说有章可循，可这毕竟是大唐第一次经历帝丧，免不了有些人一时乱了手脚。前朝礼部的大臣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出了差错，若在这个时候恼了陛下，不说官位，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前朝如此，内廷日常供奉在陛下身边，更是容易出错。

　　我半倚在座上，听着尚宫局的人禀报关于丧礼的事，事情又杂又细，我也不放心放手让他们去做，只好自己看着。好容易才了了，尚宫局的人刚走，禾儿就告诉我，陛下在大安宫生了大气，还传廷杖，打了好些人。

　　“怎么还传了杖？也没人去劝劝。”李世民的脾气虽说不算很好，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当众传廷杖打这么些人的。

　　“听卫威说，陛下在守丧，一个小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添长明灯油时撒了一些，陛下瞧见就训了几句。好巧不巧，外头送茶的宫女摔了茶碗，一顿吵闹。若不是几位殿下劝着，只怕就不是杖责能了的了。”

　　“也不算冤枉了他们。你去请医官瞧瞧，太上皇大丧，别出了人命。”我感觉整个身子都没什么力气，这些日子连着的出事，劳心劳力。

　　李世民连着守了几日，整个人累极了，有些撑不住，回来歇了会。我睡得很轻，他刚过来我就醒了，“我吵着你了？”

　　我摇了摇头，“没，我睡得轻。”我挪了挪，给他让了个位置，“躺一会，这几天累坏了吧。”

　　李世民躺了上来，过了一会儿，我以为他已经睡了，侧身一看却发现他还醒着。“我刚刚去了玄武门那，在城楼上站了好久，就······就好像是回到了那时候。”李世民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的颤抖了起来。

　　我听着，鼻子不自觉的酸了，“都过去了。”

　　“纾儿，我一直在想，如果母亲还在，我还会做这个皇帝吗？”

　　“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如果的。这都是命，李世民就是天生要做皇帝，谁也拦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