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雨》沁莹

9、第九章

　　翌日，我早早起了床，自己梳洗完毕后就悄悄溜了出去。
　　清早，很多商贩还未出门，路上空空的，我犹记起那天寒泽倚在门上等我的情景，顿然心中起了期待，会不会今天他依旧等着我呢？
　　不过到药仙居时，我却有些失望，因为我并没有在门外看见寒泽。我在门上轻叩了两下，等了会儿，寒泽才来开门。
　　“怎么这么早？”他看上去一脸疲倦的样子。
　　“有件重要的事想问问你。”
　　“哦，进来吧。”
　　我跟着他进去，他今天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你没事吧，看起来好像很累。”我问道。
　　“没事。”我看出来，他是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你要问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不是我所想的，那么我要怎么回去面对秋蝉呢？还有，在宣紫烟身边的人会不会加害于她？
　　他见我欲言又止，道：“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你一定告诉你。”
　　“其实我是想问秋蝉的事情。”我抿了抿嘴唇，“你知道她的身世吗？”
　　他一手撑着头，凝视着我，开口道：“如你心里所怀疑的，秋蝉是妖，她就是你那天救回来的兔子。”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很平静，好像这是平平常常的小事。我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向他，他继续说，“不过，她到你身边服侍你只是为了报恩，不会伤害到你的。那天攻击她的姝夜，他们氏族是世世代代捉妖的，所以对妖气很敏感。”
　　“为什么，”我只觉得喉咙发干，“为什么你会知道？”
　　他依旧温和地笑着：“我讲给故事给你听吧。我小时候因为犯了过错所以师父经常会惩罚我。这一日，我偷食祭品，被师父罚在菩提树下面壁思过。”
　　菩提树……难道是……
　　“我正睡午觉时，有一个姑娘将拴着我的细绳割断，害得我后来又受了重罚。”他止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跟前，微微蹲下来，看着震惊不已的我。
　　“你是那时候咬我的猫？！”我颤抖地问道。
　　他点了点头：“不过这几年你倒是带给我不少的乐趣。”
　　“啊？什么？”
　　“咬了你之后，我竟然可以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不管我们相距多远。还有你看到的事物，关于你这几年经历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说实话，我大部分的情绪是恐惧，但却有一小部分的幸福感。恐惧的是他曾经给我留下的伤疤，还有他今后可能对我的报复；幸福的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悲伤、愤怒、快乐都和眼前这个人一同体会过。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多想，他必然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那么，你想怎么样？”我平静地问。
　　“你说呢，雨然？”他反问道。
　　“我……”他会让我怎么样回报？其实我真的欠他一些人情，我也从没想过要一直这么欠着。
　　“雨然，我并没有因为你让我经受重罚而恨你。”他声音变得轻柔，眼睛里也清澈无比，“那之后，我只想来见见你，看看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
　　我微微一怔，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与他见面的次数是二次还是三次，总之是少得可怜，但他见我的次数大概是数也数不清了。这种情感是怎么样的呢，我想我是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他见我整个人呆在那，转而道：“不过见你过得不错那就好。好了，你这么早溜出来会让家里人担心的，赶快回去吧。”
　　这是他第一次下逐客令，我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却百感交集。原来神话故事里的妖魔鬼怪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身边就有两个，还有我之前的生活竟然还被一个漂亮的妖怪窥探着，这算什么！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现在是在做梦，这个时间我应该还睡在床上。
　　我认真的走着路，试着把刚才听到的那些荒谬故事忘记。我低头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石板路，原来它们也都是有生命的，它们有自己的形态，我差不多听到了它们在说话。正在此时，我忽然抬起头，眼前的那个黄衫丽人眉间忧色。
　　“小姐……”她还是幽声道，“其实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我扬手想拍拍她的脑袋，她大约是以为我要打她，紧紧地闭上眼睛。我突觉她可爱便放下了手，看她什么时候会睁开眼。过了会儿，我看见她小心地睁开眼睛，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挽起她的手道：“秋蝉，今天早上吃什么？我现在肚子饿死了。”
　　“啊！我以为小姐会在外面吃，都没准备。回去之后，我马上准备。”我感觉到她不像刚才这么紧张了，这才放心。
　　这件事本就没有错误，秋蝉又没有伤害我，反倒一直服侍我帮了不少忙，知道真相也只不过是不想再看她这么难做人，坦诚相待不是很好么！
　　我欢欢喜喜地跟秋蝉回到府上，幸好爹爹不知道我偷溜出去，否则又要训我了。秋蝉给我做了点心，今日却是种类最多的一次，我算是饱了口福。下午，我便在房里练字，爹爹无意经过院子见我这般刻苦，也不禁感叹起来。我与秋蝉相视一笑，这一日也真是太奇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