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雀食菜

15、第二个世界

　　工作人员眼看现场混乱起来，一个个都满面紧张去劝。

　　“哎哎，别冲动别冲动！”

　　小孩儿哭声掺杂着围观群众的惊呼，再不插手，下一秒就是直播事故。

　　秦野没有要继续下重力道的意思，也就提醒提醒对方别太过。

　　至于熊家长熊金齐，很识相地在工作人员劝阻的时候顺势下了台阶，收起了手。

　　毕竟再继续犯贱强横下去，自己恐怕要被撂地上丢脸，怪不好看的。

　　秦一在一旁站着，朝秦野那抬头望了一眼。

　　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背后空荡荡地方凭空落下一座山，可以靠一靠。

　　被揍倒的小胖还在呜呜哇哇地哭，最后他爹一手拽起，骂骂咧咧拉走了。

　　熊小胖不服，嘴里还在埋怨：“爸爸你怎么不揍他！”

　　熊大胖摸了把脸，没有直白地告诉儿子自己打不过，只是给他一个后脑耳刮子：“以后少挑事听见没？”

　　小胖听了但不懂，只能不懂装懂。

　　在场人员对这个结局表示还算满意，七嘴八舌评论两句，各自散了。

　　“我还以为会被欺负呢，这小孩下手也挺狠的。”

　　“哪儿呢，我可没看见他动手，那小胖子不是自己没站稳倒了？”

　　于静静欣赏全程，对秦一小朋友的滤镜又深一层。

　　长得好看还聪明，比大人都厉害，武力值又高。找个这样的朋友那可太酷了。

　　一旁还有个戴眼镜的小男孩，跟他爸一样，看着像知识分子读书人。

　　此时此刻看着秦一的眼神，满满敬佩。

　　毕竟自己碰上这种事，可能只有吃闷亏的份。

　　这场欺负以反杀结尾，秦一走到一边，捡起了掉下的一个毛绒玩偶，是只灰毛小狼，丑兮兮的。

　　他把自己刚刚游戏的战利品交给秦野，顺带还有剩下的一枚币。

　　“接下来干什么。”他问。

　　秦野：“接下来？”

　　秦野把东西掂起拎手里，往门口位置走，问系统：

　　【问你呢，接下来干什么。】

　　017：【就按着节目继续演父子，刷亲密值。】

　　秦野回头看一眼年仅五岁，对他不屑一顾的小版自己：【刷不动。】

　　秦一跟在他身后，表面乖顺，实则自闭小孩。

　　门口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车票，秦野过去把东西一放，对方随即满面笑容送上车票。

　　“恭喜四号家庭，你们可以选择到休息区等待一下。等所有人完成任务，再一起出发。”

　　秦野并不是很能理解在这里分先后的意义，但能安静会儿也好。

　　节目是个低成本节目，也没什么品牌商赞助商，叫的统统素人，不是明星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主打一个真实淳朴。

　　至于车票是大巴的车票，经费有限，并不怎么支持他们分批走。所谓的休息区也就是游戏厅外面，纯天然商场休息场地。

　　这是个设计成圆弧的白色平台，成年人坐下刚好，但对四五岁大的孩子来说有一定高度。

　　秦野坐在那，一双打趣的眼睛看着秦一。

　　秦一对视回去，眼里的警惕已经消下去几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至少没有害他，教他还手，给他出头。但也没有什么亲热气。

　　他踮起脚，膝盖上去手掌撑力，接着调转方向，双脚悬空跟男人并排而坐。离得不近，中间始终隔一段距离。

　　017：【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陌生人。】

　　秦野：【难道不是吗。】

　　017：【他看你是，你看他怎么会陌生。】

　　秦野：【记不清了，挺陌生的。】

　　五分钟后秦一问：“我们要坐多久？”

　　秦野后靠着，语调懒洋洋：“等他们出来。无聊了？”

　　在那个世界，他每天面对的是高强度的训练，精神高度紧绷，这里相比先前的生活，确实闲了不止一星半点。不习惯也正常。

　　秦一摇头，淡淡的：“没有。”

　　秦野：“如果有什么想玩的自己去。”

　　小孩儿没回话。

　　秦野侧头看了眼，试图想起自己儿时的喜好，然而回忆两分钟只得到一片空白。

　　于是两人一起无言沉默。

　　游戏厅里还很热闹，摄像师们都在里面，对于外面哑巴二人组只粗略地扫了个镜头。

　　没一会儿于静静张张望望探出头看了一圈，随后窜出来，跑过去拉起了秦一的手。

　　“秦一，你能不能帮一下我们？我们都快没币了。”

　　女孩儿圆脸大眼睛，看起来是喜欢玩洋娃娃的那类小女生，但她比较特立独行，对叉车吊车锤子铲子更感兴趣，她爸爸一度想把她往温柔淑女那方面培养，对此于静静做出的唯一让步是颜色，例如把黑色锤子换成粉色锤子。

　　当下小女生略带恳求的语气配上表情，实在很容易叫人生出恻隐之心。

　　秦一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抽回手，从休息位置下去了。

　　017：【宿主，你小时候看起来比你现在热心。】

　　秦野笑回：【你想多了。他只是想早点结束。】

　　一旁于静静小朋友正欢欢喜喜握住秦一的手打晃晃：“哇！你答应了。秦一你真好！”

　　秦一垂着眼，再一次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走吧，不要拉我。”

　　017想了想：【野哥你说得对。】

　　秦一跟于静静进去后，很迅速地帮着于家父女拿到了车票。一旁戴眼镜的男人看了会儿，拉着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郑文华平常看书，算是知识分子。有文化但没有电子游戏的细胞，玩这东西属于短板。

　　秦一没等这对父子说话，已经过去拿了他们那要递不递的币。

　　小郑推推眼镜，小静欣慰自豪。有种朋友的光沾到自己身上的得意。

　　小熊站在后面看，他爸在打了五六次后终于闯关成功，换来了车票。他正拿着票子要去炫耀，看着眼前抱团的，把车票收了回去。

　　秦一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

　　前面一个小男孩，往后半步跟着俩同龄小孩，再后面全是大人。工作人员大包小包玩偶摄像机。

　　有种小孩儿当道做老大的错觉。

　　017评价：【万人迷从小培养。】

　　秦野玩笑着揶揄：【看这架势我得向他学习。】

　　主持人在公布成绩后，把玩偶都奖励给了用时最短的家庭，秦野跟秦一对视一眼。

　　秦野基本能肯定他没兴趣，但还是很尊重儿时的自己，意思意思问了一句：“要吗，喜欢的拿。”

　　秦一：“不要。”

　　秦野：“你挺不给面子的。”

　　小孩儿面无表情抬眼，随后走过去，拿了最开始还手揍人时候掉下的那只灰狼玩偶。

　　秦一还算有礼貌地跟工作人员摆手示意其他不需要，原路折回去站到了秦野身边。

　　小手小脚的孩子拎着娃娃，身体遮住玩偶一大半。

　　秦野没看清，挺好奇自己小时候会喜欢哪个，挑眉问了一句：“拿的什么。”

　　秦一：“你的面子。虽然也是我挣的。”

　　……

　　秦野：要不说是我，五岁就这么能呛人。

　　节目组看小孩一点不贪心，只要一个，打心眼喜欢。恨不能一路镜头怼着拍。

　　剩下那些秦野他们没拿走的意思，节目组也不方便一路带着，就地散财，送给了在商场里玩的孩子。

　　各组家庭都有剩余钱，秦野手里九十，眼镜父子十，另外两对几乎零。

　　节目组表示，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饭资金。

　　熊金齐猛地一站：“不早说？！我们这么点钱吃什么？”

　　节目人员微笑以待，表示早有预见，非常贴心：“我们专门有提供大白馒头，免费的，还有水。”

　　熊金齐怒着又不好发作，想想除了那个不好招惹的以外其他几个也差不多，心里平衡了点。

　　但孩子是不会这种自我安慰的，吃惯好饭好菜的熊浩元看今晚晚餐这么素，哼哼唧唧不情不愿。

　　秦野记不得小时候爱吃什么，长大到现在，也没什么很喜欢的食物，决定就近买点。

　　秦一跟在他身边，秦野问了，答案不出意外：都可以。

　　隔壁是家很常见的汉堡炸鸡店。卖小孩都爱吃的垃圾食品。

　　队伍前面那个点了不少，价格加起来不多不少九十。秦野懒得选，给了四个字：跟他一样。最后喜得儿童套餐。

　　小孩儿拿着有点幼稚的儿童套餐玩具，看着他节目里的“亲人”。心想这样一个奇怪的梦怎么还不醒。

　　他们剩了不少，没打开过，秦野拿回去让秦一分了分。

　　孩子年纪小，好哄，开心很简单，吃了好吃的个个笑眯眯，除了因为记仇没被秦一分到食的熊好圆小朋友。

　　吃饱喝足后所有人统一上车，大巴是普普通通的大巴。

　　天色暗下来，车子开在漫长的直线路上，两边路灯往后滑，秦一坐在靠窗位置看。

　　外面很漂亮，是他以前没见过的漂亮。

　　夜里气温往下降，小孩穿得单薄，在微凉的晚上悄悄搓了一下手。

　　大巴摇摇晃晃，摇得人昏昏沉沉。

　　这一程要开很久，昏暗的环境叫人犯困，突然车突突叫了两声，慢吞吞停了下来。

　　车里有人问：“到了？”

　　“没这么快吧，住的宾馆离这儿挺远的。”

　　驾驶位那传下来一个略显尴尬局促的声音：“不是，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