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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番外六 寻常当初 ...

  •   “轻容,我觉得我有点紧张。”镜子里的徐晓筠妆容精致,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带了点迷茫和怯弱,脸颊一片红晕。
      “别紧张,一会仪式的时候你就跟着司仪的指示做,不会出错的。”轻容柔声安抚,想着自己出嫁那天心里也曾忐忑不安,实属人之常情。
      “不光是仪式,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好慌乱。”
      “我懂,别担心,轻尘会一直陪着你的。”轻容伏下身,轻轻握住晓筠的手。
      “轻容,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好羡慕你,你总是可以那么淡定,做什么都不会出差错。”
      轻容一怔,随即温柔解意地笑笑,“我也会一直在的,别怕。”她拍拍晓筠的手背,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轻容原本该随着纪家接亲的队伍来的,可晓筠和她情如姐妹,婚礼前一晚就唤了轻容来陪她,俩人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聊着女儿心事,一晃就到了天亮。
      轻尘来的时候,晓筠已经妆成,换好了礼服,一副待嫁新娘的艳丽动人。
      倪永孝跟着接亲的队伍一起来的,徐晓筠见到他,拉着轻容不松手,语气刁蛮又耍赖,“倪生,等我嫁到纪家,你可得多让轻容回家小住啊,轻容结婚以后就没在娘家过过夜了,可不许你这么霸着她。”
      倪永孝无奈地笑笑,讪讪地说:“纪太,只怕是我答应,纪生也不愿意啊。”
      一句话说的轻尘和晓筠都不好意思起来,轻容瞟了倪永孝一眼,心知他虽外表谦逊温和,讲起话来绵里藏针,总是不饶人的。
      倪永孝借机把轻容拉到身侧,贴着她的耳边低语,“你哪里舍得下我。”
      轻容抬起手肘怼了他一下,小声嗔怪,“人家新婚夫妻你也要打趣。”
      “我们也是新婚夫妻啊。”

      三日后的归宁宴。
      轻容为倪永孝熨烫了衬衣,又去准备西装和领带。倪永孝在穿着上总是格外讲究,轻容每次都要费些时间和心思来替他搭配。
      倪永孝看她在他身上比划着选哪件衣服配哪条领带更合适,自从结婚,平日里的衣食住行,从衣物鞋帽的质地颜色,到他饮食上的喜恶偏好,她都了然于心,把一切料理极精细又妥帖。这便是轻容的好处,很多事情不用明言,她便能领会,甚至于她比他更懂自己,多么灵慧的轻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倪永孝边换衣服,边看着轻容梳妆打扮,她轻扫娥眉,略施粉黛,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长裙,长发自然垂落,顾盼流连,也自有一种深幽又出尘的美。
      倪永孝瞧着瞧着,眼里不自觉就浮起了浓浓情意。
      “你看什么?”轻容看倪永孝换好了衣服,站在一旁望着她出神。
      “看你。”
      “哪里不好吗?”轻容扭过头问。
      “这件裙子是不是有点素,你怎么不穿件鲜艳些的。”倪永孝走上前,对着镜子里的轻容说。
      轻容站起来,甩了甩头发,“我觉得这件挺好,今天的主角是晓筠,我何必抢风头。”
      倪永孝莞尔,“你穿什么都好看。”说着挽住她的腰。
      轻容也笑了,点了点倪永孝的额头,“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抓住她的手,向下拉放到了心口,眼里漾着深情,“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呵,原来你也会以貌取人哦。”轻容歪着头,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她这么笑,就更多了一份恬淡雅致。
      “美丽也是种得天独厚,有什么不好。”女人大都是爱漂亮的,也乐得收获各种赞美,如轻容这般的姿色,恃美行凶都不过分,可她平日里待人接物温厚端敬,分寸有度。倪永孝从前也接触过一些世家豪门的千金,或娇纵或庸常,或张扬或寡淡,像轻容这样的性情,实在是难得的。尤其她那种不争不抢,超然世外的通透豁达,连倪永孝也自愧不如。他想起结婚前纪远山说过,轻容是块精雕细琢的璧玉,那些玲珑剔透,那些光润玉泽,原也该棱角分明,不过被她磨平了,才有了示人的无暇和美好。
      倪永孝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是吗?但愿,这是一种幸运。”轻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足尖,低低地说。

      晚宴来来回回,总不过是些人情交际,礼尚往来。
      晓筠见了轻容,便有一肚子说不完的体己话,初为人妇,既是幸福甜蜜,亦有茫然无措。
      倪永孝与轻尘闲话家常,也说些生意场上的事。
      席间几位秦姓来客,与徐家交情非浅,是故友亦是合作伙伴。
      秦家的千金秦若卿穿一件水蓝色的丝绒旗袍,裹着曼妙玲珑的身段,襟领上嵌着珊瑚纽扣,与金线勾勒的花纹熠熠生辉。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如雪的肌肤在灯光映衬下几乎是半透明的,一双纤纤玉手不经意间撩过耳边的长发,低眉浅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说不出的古典韵致。
      这样的美人在座,难掩光芒,便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以前听说这个秦若卿是个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晓筠在轻容身侧嘀咕着,倒是一副心无城府的爽朗大方。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果真有这样的佳人。”轻容也禁不住小声赞叹。
      “哈哈,你说你也是的,干嘛不穿的亮眼些,你若是打扮起来,比她自胜不差。”
      “得了得了,你再说啊我可要钻地洞了。”
      玩笑间,秦若卿举起酒杯,施施然走到倪永孝身旁,巧笑嫣然,“阿孝,好久不见,你结婚的时候我还在英国,都没祝贺你。”
      倪永孝站起来,抬手压了压领带,颔首一笑。
      “这位就是倪太太吧,久仰大名了。”秦若卿目光转向轻容,气若幽兰。
      轻容也起身,倪永孝执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开口温旭,“我太太纪轻容,轻容,这是秦若卿,我在英国留学时的同班同学。”
      轻容和秦若卿相视一笑。
      回去的车上,轻容暗暗的不出声。倪永孝握拳在鼻尖压了一声轻咳,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轻容……”
      “前女友?”轻容挑着眉,饶有兴致地看他欲言又止的难堪样子。
      “算是吧。”倪永孝直言不讳,大方承认。
      轻容神色一闪,淡淡应了声,“哦。”
      轻容一直是个云淡风轻的人,对于倪永孝的过去不曾过问,平日里他偶尔需要逢场作戏的局面也不甚介意,她懂事,温婉,娴静,大度。人前人后,她都是完美的倪太太。
      倪永孝知道不该再要求她什么了,可是他偏偏又希望她能在他面前做个平常的小女人,偶尔撒撒娇,吃吃醋,更加真实鲜活的可以靠近触摸。
      “你都……不介意吗?”倪永孝不知是该喜该忧,这般的患得患失是爱她爱到骨子里,而她呢?究竟是太爱……还是不够爱呢?
      轻容歪头依在倪永孝的肩膀上,一只手伸进他怀里,寻着他的心跳,闷声闷气地说:“以后,有你前女友的场合你早点说,我好好打扮打扮。”
      心跳似乎有瞬间的停拍,倪永孝拥紧了怀里的人,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住了她。
      她挣扎,脸红耳赤,“阿荣在呢。”
      “阿荣,专心开车。”倪永孝用嘴封住了轻容的反抗,连带着胸里溢满的雀跃欣喜,一股脑地宣泄在唇齿轻噬间。
      轻容承受着他的热情浓烈,不觉用手绕上了他的脖子。从前她的万般心思,她的宠辱不惊,她的与世无争,在遇见他之后,都分崩离析,溃不成军了啊。
      谁也没告诉过她,爱情,竟是这样不讲理的……圈套。

      那年除夕夜,倪永孝就因公务出差未归。晓筠怕她寂寞便和轻尘来倪家陪她。
      倪坤夫妇每年都要去庙里烧香,庙里香火旺,他们吃过饭便动身,才赶得上初一一早烧第一柱香。
      家里只剩了倪永忠夫妇,倪永义夫妇,轻尘夫妇,还有轻容。
      大家边看电视台的晚会,边玩些小游戏打发时间。
      “轻容,你去弹琴吧,好久没听你弹琴了。”晓筠提议。
      一众人来到琴房,随意地席地而坐。
      轻容坐在钢琴前,随手弹了一段旋律,是她闲来无事谱了一半的调子。
      “家里有没有吉他?”轻尘问。
      “有,在我房里。”轻容起身去取。
      轻尘拨弄着琴弦,轻容只弹了一遍,他便记住了曲调。轻容重新轻抚琴键,两个人默契地合奏起来。这是他们从小的游戏了,轻容学钢琴,轻尘就弹吉他,她喜欢音乐,他便也跟着学,以此为乐。
      灯光照映下,轻容容色莹莹如玉,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娇媚婉转之余,又有一种雍贵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又可望而不可及。
      不论如何,这是他的姐姐啊!他从小就放在心尖的姐姐,哪怕她心尖上的人不是自己,他也会永远是她的……弟弟。
      这样想着,轻尘就骄傲起来。
      轻容看着一屋子的人成双成对,想着离家在外的倪永孝,不知他是否一切顺利安好,眼中便沾了些化不开的离愁别绪。心境使然,曲调由高扬到低沉,千回百转,如怨如诉。
      众人听得都有些入神,屋子里陷入一片良久的空寂。
      几下掌声打破了平静,倪永孝站在门外,穿着半长的黑色羊毛大衣,脖子上围了条驼色的围巾,行李箱放在身边,一身风尘仆仆,一脸洋洋笑意。
      轻容抬起头,茫然得难以置信。
      其他人也都惊讶地面面相觑。
      倪永孝有点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看来是我破坏了这么好的气氛了。”
      “哪里哪里,气氛刚刚好。”晓筠兴奋地跳起来,“我们大家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家打趣着纷纷离场。
      “不是说还要几天才回来么?”轻容嘟囔着,站起来往卧室里走。打开衣柜,给倪永孝找换洗的睡衣。
      “让秘书改签了连夜的航班,才赶回来的,怎么样,惊不惊喜?”倪永孝贴着抱她,嗅着她身上甜甜淡淡的气息,情生意动。
      “早知道就回纪家过年了,看你惊不惊喜。”轻容把睡衣往他怀里一丢,又去床头铺被子。
      倪永孝又靠上来,“有没有想我?”
      “有啊,想你和旧情人故地重游,肯定特别感慨吧。”
      倪永孝这次确实是和秦若卿去英国分公司谈业务,临行前早就和轻容备了案。轻容这么说,是知道他乐得她为他吃味妒忌,中他下怀罢了。
      倪永孝褪下领带,顺带解开衬衫两颗扣子,“生意谈的很顺利,若卿下礼拜请吃饭,叫你一起去。”
      轻容回头瞪了他一眼,“我不去。”
      “你怎么还怕见到她?”
      “谁怕啊?”轻容说着又往衣柜走去,翻箱倒柜找起来。
      倪永孝纳闷,“你找什么?”
      “找你给我买的貂。”
      “哈哈哈”倪永孝大笑起来,一把揽住她倒在床上,翻身压住了她。
      小别胜新婚。深深浅浅的力道交错,情迷漩涡。
      轻容侧躺在倪永孝胸膛上,乏力地昏昏欲睡。
      “轻容,我爱你。”迷迷糊糊中,听闻倪永孝低语。
      “唔……”她集中不起精神,眼皮都抬不起来。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倪永孝用手指绕着她垂在前胸的发丝,细细密密地吻她。吻得她酥酥麻麻,睡意走了大半。
      轻容睁开眼看他,月光在他眼底织成千丝情网,让她无法自拔。
      “你还不是见色起意。”轻容玩笑着,偏不肯顺着他的意说那句“我也爱你”,念头转动,“那你怎么不选秦若卿呢?”
      彼时一起读书,有秦若卿这等众人追捧的美人几番示好,他也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便顺其自然地相处了些时日。若卿外表柔弱,内心是个极具征服欲的女人,倪永孝于她而言更像是刺激的挑战,他永远波澜不惊,永远克制自持,秦若卿想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点燃他心里的那个火种。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试探和进退,两个人都深知,这不过是场无聊的游戏罢了。
      “你为什么不选我呢?”秦若卿在英国问他。
      论家世容貌,她自认不输轻容,论性情才能,她甚至更适合做他身边的女人。
      可是,他没有爱上她。
      他爱上了轻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因为爱情不是选择,是发生。”
      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倪永孝轻吻她的头顶,“我爱你。”
      良久,他以为她睡的沉了,却感到她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呢喃道,“我也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热衷写番外……
    这几个场景是在脑子里盘旋了很久又不知道该放进正文哪部分的,于是就通通写进了番外,好处就是可以不按时间线顺着情绪写。
    “爱情不是选择,是发生。”是最近看到很受触动的一句话,于是写了进去。
    突然发现,全篇倪永孝和轻容两人,都没有对彼此说过“我爱你”
    情深言浅,就是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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