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甜心》安心

10、余香

　　第二天，那个持久力惊人的纪绍文又出现了！我身边那个用《大学语文》占着的位置居然是他的！看来以后要移师别处自习了。

　　倒霉的是当他拖着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后在我身边坐下时，子明正好死不死刚刚出去方便了。

　　“心心，我给希望工程捐款了，不信你看汇款单查存联！”他怎么可能比我大三岁？他现在的样子，就象考了百分后在大人面前邀功请赏的小孩子。不过这回钱算是得其所了。

　　本束不应该搭理他，可看他那样子，实在不忍心在正萌发了广博爱心的他身上淋一盆冷水，我小声问了句：“是用退花的钱吗？”

　　他一下子瘪了：“花店不给退！”不过他立刻把头抬了起来：“我汇的可是昨天买花的钱的两倍呢！”

　　“是了，少爷的钱，来的容易，花的当然不心疼！”

　　纪绍文那双眼皮的黑眼睛正受伤似地看着我。这神态，让我想起被心情不爽的小蕊平白踹了一脚的小狗阿黄，有种怜惜的感觉涌上心头，就象小时候看到被我一脚蹬下床的小蕊可怜巴巴地爬上床时的感觉。

　　“怎么了？”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柔软。

　　“这钱是我自已辛辛苦苦挣的！我每周周末都去电脑城装机、卖电脑；我是按小时计费的，工钱比市价还低！”他把手在我面前摊平：“你看，上周烧胶皮线管的时候把手指头都快烤糊了！”

　　我不禁拉起他那根指端有些浅浅的焦黑的手指，就象拦起阿黄的前爪让他起立一样，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象阿黄--大大的体形，却有憨厚的表情。子明不喜欢阿黄，说我适合养娃娃那样的小型犬：“等我工作后一定用第一个月工资给你买一条血统纯正的，这个傻大个儿就给我养好了。”

　　“真笨，你烧电线干什么？”

　　看到他欣喜的表情，我发现自已犯错了：看就看呗，他又不是阿黄，拉他的手干什么？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忙放手,小声说：“别误会，你刚才的样子好象我家阿黄。”

　　“阿黄？”他纳罕地摸一下头。我一本正经：“我家养的一只笨狗！”

　　让我料想不到的，是这个家伙闻言发出的响亮的笑声！

　　对面被打扰的几个同学眼晴里已经飞出了N把小李飞刀，刚才我们小声说话也应该打扰了他们的思路。

　　纪绍文倒也知趣，冲我一挤眼：“出去说！”

　　站在走廊里，我望一眼卫生方向：这小子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便秘啊！

　　“继续，继续，你家那个阿黄是男是女？”他兴致勃勃。

　　我被他逗乐了。这小子不惹人烦的时候，真的还蛮可爱。我也逗他：“和你一样。”

　　他不恼反笑：“哪天有机会我一定买几斤净排上门孝顺他。因为他，你终于对我笑了。”

　　他忽然低沉的声音让我有些不自在：“行了，你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因为我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笑得神秘：“话可不能说太满。”

　　也是。我想了想，赶紧自己加个注脚：“当然，如果你不再象现在这样蛮不讲理，我可以让你以我师兄的身份拜见一下他。”

　　“我要的身份不是同学，也不是兄弟。你和黄子明之间就真那么牢不可摧吗？考虑一下，你会发现我更好，也更适合你。”招安不成，小子打回原形。

　　“我倒真希望你是我兄弟，也比现在这样自在。”我叹气，他要是把这份执着用到学习上，一定和子明一样年年拿奖学金。

　　“你比我大，应该比我明白事理：永远有更好的，适合你的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可你不能总在玉米地里面掰玉米。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挑中的那一棒，就不能太贪。虽然我年纪不大，可我还是知道，爱情中还应有责任，选择了就有责任走下去。你明白吗了吗？”

　　小蕊总说我应该当老师，因为从小就对她讲大道理。可一看受众的表情，就知道我的说服力不及格。

　　“心心，我越来越确信，我没有挑错人。其实你进校第一天我就开始留意你了。那天的迎新舞会上，我告诉自已，如果你接受了我的邀舞，我就开始追求你；第一次你拒绝了；我安慰自己，如果笫二次你点头，我一样追你；第三次，我鼓励自己，这次一定行；现在，我正在努力兑现我对自已的承诺，完成自已的心愿。”

　　纪绍文眼光迷离：“是，你以前说的对，我是个不切实际的男生。我是个浪漫主义者。如果不是父母的要求，我现在应该在美术学院学习油画。我理解你说的那些什么责任。可是，如果你的心已经为另一个男孩有了小小的心动，还有必要继续守着那所谓的责任吗？”

　　我不道该怎么说好，想了想又吞吞吐吐：“你看到的只是那个长相还算甜美，还算温柔的我，你不知道我和别人一样也是多面的，一样有阴暗面，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子，却被你在心目中加上了太多浪漫的想象……”

　　“心心！”他拧着粗黑的眉毛打断了我：“你就敢说你对我的追求从来没有过一点点动心吗？哪怕是一点点？”他做了一个手势。

　　这是个断绝他念头的好机会。可我的嘴嗫嚅着，看着他突然拉下来的嘴角，却问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昨天花没退掉，你怎么处理了？”

　　话一出口，我后悔得恨不能把自已的嘴缝上。

　　胜利的微笑浮现在纪绍文的上：“我没有猜错！”

　　我叹口气：“你猜错了。你象个还没长大的活在自己一厢情愿的梦里的孩子；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前，一定要考虑一下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会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我也不想伤害你。”

　　我真诚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孩子：“可我应该对你负责，不能让你再无谓地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的问题，我的回答的确是否定的。虽然这话老套，可我还是要说：你能是遇到更好的适合你的女孩。毕竟我们都年轻。”

　　“心心，别人说女孩比男生早熟我从前不信，现在相信了。这样的你更让我心折。”

　　我无奈地望一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子明怎么还不出来？

　　没办法，硬起头皮：“我去一下卫生间。”不行尿遁可以吧？

　　我能感觉到脑后那两通炽热的注视，全身僵硬地走着。

　　忽然，纪绍文用一种几乎称为喊的声音在我身后大叫：“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处理了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了吗？我昨天站在街头，一枝一枝地分送给了过路的人！我希望他们收到花后送我一句祝福，愿我能得到你的回应！我在路边站了几个小时！余下的第九百九十九朵，就放在你自习桌柜里。”

　　“他们说，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我送出了九百九十八朵花，得到了九百九十八个陌生人的祝福，用来换你的一个点头，也不可以吗？”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自习室里的眼睛都在向这边看，还有人干脆站了起来。

　　脸上好象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一扭头，子明正站在卫生间外，吃惊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