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照亮前路坦荡》怪味星星

2、被盯上了。

　　到学校以后两人去学校澡堂快速冲了澡，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上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周五英语课代表通知过，周天晚自习有英语测试，所以大部分同学在低头复习。
　　已经入了秋，但是教室里还是闷热得厉害，从车棚走到教室又是一头汗，柯誉到位置边放下校服和书包，下意识撩起T恤擦汗，刚碰到额头又觉得这是教室不太好，准备把衣服放下来，却不成想被刚进教室的代应辰撞见。此时撩起的白T露出了浅浅的腹肌，恰到好处的肤色代表了这是及其少年的身体。代应辰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转瞬即逝。可能是因为猝不及防，加上柯誉连忙拉下衣服的动作，使得此时的气氛略略有些尴尬。
　　代应辰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快步走向了座位。
　　随即柯誉也坐下来打开书包，看到了常潇带过来的信，深思几秒后，还是没拿出来打开。又抬头看看了倒计时。余光瞟到斜前桌的后脑勺，圆圆的，头发看起来很软，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色T恤，要不是亲眼见到过，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打架。
　　柯誉想起来那天晚上灯光底下看到他的眼睛，干净明亮，配上清秀的面孔，看起来是温和无害，但是通过这一个星期的同学相处，却觉得这个人有点冷淡疏离，像是保护壳。仿佛一只长得清秀的刺猬，柯誉想到这里，不自觉笑了笑。
　　没过多久老师就进了教室数数人数开始分试卷，“大家把卷子传下去，两张试卷一张答题卡，没有的同学举手。”说着就有卷子陆陆续续往后传。
　　柯誉最后一排，卷子传完发现少了一张，举手然后说少了一张答题卡。
　　老师看到以后说：“哪位同学多一张，传给柯誉。”
　　刚说完，代应辰往后看了一眼，后桌请假没来，刚才传答题卡的时候就发现多了一张。然后把答题卡抽出来递给柯誉。
　　“谢谢。”柯誉一边拿卷子一边说。
　　代应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转过身做卷子。之后教室里就剩下了笔尖落到纸上的声音。
　　两个小时的测试伴随着铃声结束了，课代表把卷子收走以后教室又乱了起来。班上通校生占一半，大部分上完第一段自习就走了，这时候教室都是进进出出的。
　　第二段自习响铃以后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安安静静开始低头做题，班上大半位置空着，倒是感觉凉爽了许多。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代应辰进了教室，走到座位坐好后继续学习。柯誉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做题。上个周代应辰都没有上二段自习，没来由的觉得奇怪。柯誉想起来开学那天的晚自习，如果自己没有上二段，如果没有绕路回家，那……想到这里，柯誉摇摇头，那也没什么不同。
　　想法一出柯誉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二段自习，柯誉又刷了一套题，结束后抬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收拾东西。慢慢地收完，等起身的时候看到代应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柯誉背着包出了教室。去车棚推着车朝校门口走，周围路灯并不是特别亮，一路上人已经不多了，柯誉并不着急回家，还是慢悠悠地推着车。
　　一出校门，柯誉就看到围墙角有几个黑影，看得到一点火星，知道那是他们在抽烟。一中周围的环境一直不错，柯誉有点意外，但是并没有多看，自顾自地走着。
　　等到已经走过那几个人，柯誉看着已经到可以骑车的地方了，准备跨上车。刚一抬腿，就听到后面有人说：“是他！”柯誉下意识回头，便看到那几个人冲了过来。
　　柯誉稳住车，转过身看着他们，“有事？”
　　“哥，就是他！”其中有一个人指着他和另一个人说，柯誉看过去，认出他就是那晚上最矮小的那个。
　　柯誉冷笑一声，“怎么，堵我啊？”
　　“哼！本来是等代应辰的，没想到等到了你！”
　　“有事？”柯誉话里多了几分不耐烦，想尽快知道这几个人的目的。
　　“当然有事，你今天让我们狠狠打一顿，那我们就放过你！”那个被叫“哥”的人说道。
　　“让你们打一顿？”柯誉又冷笑了一声，“凭什么？”
　　“就凭你打伤了我兄弟！”那人一拳朝柯誉挥过去，柯誉一躲，来人扑了个空。
　　正要打第二拳的时候，听见后方有人跑过来，朝着他们吹了一声口哨，几人闻声看过去，代应辰站在不远处，单肩背着包，表情无比轻蔑，又带着狠厉，“等我吗？”
　　此时站在旁边的还有学校的两个保安，高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一看，觉得今晚在这里动手不占优势，撂下几句狠话就跑了。
　　柯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站在原地的时候，保安大叔已经跑到了身边。
　　“怎么回事？”大叔问道，又看看不远处的代应辰。
　　柯誉摇摇头，“不知道，我出校门就遇到这些人。”
　　“这几个人在学校门口转悠好几天了，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你们怎么招惹上他们的？”大叔说道，“没事吧？”
　　柯誉摇摇头，道完谢便走了。代应辰没有走，柯誉朝他的方向走过去几步以后停下来看着他。
　　“你没事吧？”代应辰问。
　　“没事。”柯誉摇摇头。
　　“他们是找我的，没想到你比我先出了门，他们才找你的。”代应辰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被盯上的人并不是自己。
　　“你怎么招惹上他们了？”柯誉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没想到代应辰并没有隐瞒，开口说道：“小时候我打不赢，就装了家里的水果刀，把他们的头头，叫韩俊的捅了一刀。”代应辰语气依然听不出波澜。
　　“所以这算是寻仇？”柯誉听完有点心惊，但还是带着点开玩笑的语气看着代应辰，“小时候就和他们打过架？”
　　“算是吧，后来我转学了，不过因为高考又转了回来，不知道怎么又被他们盯上了，那晚把我堵在巷子里。”代应辰抬头看了看路灯，然后缓缓地说道，“后来的，你就看到了。”
　　柯誉听完没有接下去，沉思了几分钟，开口问道，“他们盯了你这么多天？”
　　“应该是。”说完没再接着说，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他们和二中的人有过节，今下午他们和二中的人打了一架。带着伤呢，所以今晚不好动手。”这句话带着一点孩子气，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柯誉没说话，想起来下午的确在体育馆遇到他。想了想，只觉得这副清秀的皮囊地下藏着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灵魂，他有点心惊，有点好奇。
　　“其实你可以报警，他们这样子就算不打架也会有其他问题，未成年也该进少管所。”
　　“打架不是什么大罪，不出人命，最多就关几天。”说完见柯誉没说话，便准备走。
　　没走几步，转过头看柯誉，用足够两人听见的声音，“多谢。”说完有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句“多谢”和他平时的语气不太一样，带着很纯粹的成分，听起来更符合他清秀面相带来的乖巧感觉。柯誉看着他走远，又看了看时间，骑上车回了家。
　　代应辰到家的时候陆小月还没有睡，正坐在沙发上等他。一进门陆小月站起来，“回来啦？”
　　“妈，以后不用等我的，你要早点睡。”代应辰在门口换好鞋，放下包走过去，坐到旁边。
　　“没事，这就睡了，你快去洗澡吧，洗完澡也早点睡了。”陆小月说着也转身进了房间。
　　代应辰看见陆小月的背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腰身不再挺拔了，比起之前瘦了很多，生了很多白发……其实母亲的变化并不是一时发生的，但是此刻代应辰的确感觉到，母亲老了。记忆里那个明艳骄傲的女人如今也成了这副模样。
　　代应辰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放着父亲遗像的柜子面前，他看着黑白照片里的男人，还算年轻，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眉眼看上去极温和，代应辰的眉眼像极了。
　　“爸，我们回到雁城了，这里没什么变化啊。”代应辰说着，并没有太多动作，只是直直地站在柜子面前，“爸，在天有灵，保佑妈妈的身体吧。”
　　说完没再开口了，用手擦擦灰，然后回了房间。洗完澡以后代应辰躺在床上，想起今天去二中见饶佳，得知韩俊带着手底下的混混和二中“校霸”柳灿文一党打了一架，又想起今晚本来要挨打的……想着便睡熟了。
　　代应辰看到父亲倒下了，在前面不远处，被歹徒捅了好几刀，然后倒在了血泊中……周围的声音此起起伏，尖叫的、哭泣的，好像就在耳边，但是又感觉很远，他疯狂跑向父亲，父亲却一直在不远处无法靠近，但自己双手都是血，实在太累了，身体无力地软下去，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但因为巨大的悲痛却不能发出声音，喉咙也似撕裂一般痛。只想爬向父亲，但是就差一点，一直差一点……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猛地睁开眼，发现是门外母亲在敲门。
　　“好，起了。”虽然回答着但是却没有下床，只是努力从噩梦的情绪中醒过来，身体和意识不能同步，带来的不适使整个人头很晕。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去把窗帘打开，天已经亮了，光瞬间照进房间，空气里都是初秋的味道，代应辰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渐渐恢复。
　　穿好衣服出了房间，早餐已经做好了，陆小月正在盛粥。他走过去坐下，开始吃早餐。陆小月话不多，代应辰已经习以为常，沉默地吃完以后出了门。
　　家离学校不远，代应辰背着包不快不慢地朝学校走去。快要到的时候看到柯誉从前方的路口转出来，往前面骑了。
　　背很挺拔，校服外套绑在腰间，背影看上去是好看的宽肩窄腰，看得出是很有男子气概的少年，沿着初秋早晨的阳光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