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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出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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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出潇澈所料,在王爷走后第二天,立即传来明洲明王的圣旨,王爷要被迁回明洲,而季安城城主要换人了。
明王别有用意般圣旨没有指名道姓指派谁,圣旨里只写了另择贤者,也没说白猁犬事件的处置和定罪。以至于揣测不安的权贵们,想着可以在新任城主任职前先讨好一番,欲盖弥彰把参与斗犬一事掩盖过去,也欲投无门。
渐渐地,百姓的茶余饭后,从添油加醋的指责那几个帮会放任猁犬恶劣的事迹,转而对神秘新任城主的各种揣测。
而造成猁犬一事的真相,如污秽暗流掩盖在季安城这繁华辉煌的盛世里。
从潇澈口中得知真相的栖凤楼众人,似乎对这种大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处理手段习以为常。没有对外宣扬他们知道的真相,也没有为这个结果而感到愤懑不平。
除了秦墨。
“所以那些在这灾难里死去的人就这样死了,而那几个帮会无故背负骂名?我说大明这是什么情况啊?那什么明王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秦墨没好气,自己辛辛苦苦跑猲江梦魇里,可以算得上出生入死,到头来这个结果,一时接受不了。
潇澈把最后一碟菜端上饭桌,看那被炒得金黄的酥肉,红色米椒粒和亮绿葱花两两撒在上酥肉上,让人食欲大增,秦墨抓上筷子,怒气似乎就咽进胃里了,抬手就要去夹。
被敌阵樱满抬手一拍——啪!“吾凰哥哥还没来呢!”
潇澈说道,“明王不是脑子不好使,要知道这事牵扯到的可不是小花小草,随手一拔除除就可以了,这可是一棵参天大树,要想连根拔起,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也没必要打草惊蛇。”
秦墨最近几日被人人口中传述的各种政治论,阴谋论,人心论,说得晕头转向,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甚是想念除去妖魔鬼怪的怪异外表或诡异莫测的行为算得上是民风淳朴的魔城。但一想到栖凤楼认识的这群有趣戏子和朋友,又多了不舍。
在獦江事件结束后,栖凤楼磨磨蹭蹭过了一周,一天清晨,潇澈敲开了秦墨的房门。
“我要回去处理些事情,你留在这还是回去魔城,我跟傅将军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秦墨迷迷糊糊的,耷拉着狼耳朵,睡眼惺忪看着潇澈,也不知道话有没有听进去。
“我走了。”潇澈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叔,去哪?我也去!”收起露出原型的狼耳,慌忙穿上鞋子。
“你别跟着我!你要不呆在这,我到时候回来找你,或者滚回魔城。至于樱满,如果不走,我走后,栖凤楼必定一周内不是强盗入犯就是突然走水。”潇澈头也不回出了房间。
秦墨抓了几把卷毛头发三两步跟了上去,接而在楼梯口潇澈突然停了下来。
大堂里,樱满抱着一个包袱,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潇澈,秦墨想起昨晚听到阁楼上,听到的那些,百感交集。
“带我走。”樱满声音很轻,轻到不小心一碰,便会支离破碎,割得人心口发疼。
潇澈继续下楼,似乎没看见可伶兮兮的女孩,冷冷说道,“我不勉强人。”
“没有勉强,”樱满抹了把眼泪,上前抓住潇澈的手掌,潇澈竟然没有挣脱开,由她拽着,“我昨晚都跟夫人说好了,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来这里,我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昨晚夜里,凤梓若和樱满在房间里,谈了好久,最后樱满在抽噎中睡去。
樱满是魔城樱火树灵气所聚形成的神明,初成型时,景画然顾及了种种,樱火神树是一目了然了,深知大明对樱火树的仇恨,最后打算把樱满藏起来养大,于是送到了栖凤楼给义姐扶养,大隐隐于市。
秦墨还不清楚为什么大明会仇恨樱火树,可能与秦希景画然贩卖樱火花有关,其中的纠葛,凤梓若在跟樱满谈的时候有意回避,之前凤梓若和秦墨明说过,不会告诉他任何事,宁愿秦墨恨她,她也不愿说出口,如今他又怎能去追问。
樱满算是被曝光了,继续呆在季安只会给栖凤楼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要不是忌惮潇澈,早已闹得腥风血雨。
潇澈揉了揉樱满的头,“行吧,可是我不回魔城,我还要出去处理些事情,你跟秦墨哥哥先回,我估计要比你们晚三四天才到魔城,”潇澈转身看向秦墨,“你收拾一下看还有啥交代的都跟楼主交代下,今天就带樱满骑踏炎回去,我赶时间。你们也抓紧,新上任的季安王已经安排人在盯栖凤楼了,回去时从城北沿越风岭回去,尽量别停留。”潇澈说完就往栖凤楼门外走。
秦墨上前一把抓住潇澈手臂,樱满懂事的也拽着潇澈手掌。
潇澈,“……”
“我想跟你说个事,”秦墨有些情急,他不想以后潇澈单独去处理事情,但是现下潇澈是有急事要离开,但带不得樱满,樱满这个“重任”又一次落在自己身上,现下忍不住已经拉住人家了,也不能不说什么,于是秦墨开口道,“在我们暮雪山狼族,有一个天生的定律。”
潇澈刀锋一样的眉毛,剑刃一样的眼眸,此时收敛所有的锋芒,静如止水看着秦墨,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繁衍后代只有二成多概率生下雌狼,但我们生性专情无二,至死不渝。”
“嗯,然后呢。”潇澈舔了舔淡粉薄情的嘴唇。这让秦墨心火如焚。
因为紧张,秦墨手心开始冒汗,“与世隔绝的祖先们在暮雪山度过一代又一代,后来,在雄性雪狼里,有七成的雄狼喜欢同性,只有三成的雄狼喜欢异性。”
“嗯。”潇澈脸上毫无波澜,似乎在听一出烂大街的戏本。
秦墨喉结上下一动,咽了口水,说道,“我是那七成里的之一。”
接着是沉默。
樱满一脸问号,皱褶眉头显然没听懂。
久久之后,潇澈轻笑,“我知道啊,秦希告诉过我的。”
“?”秦墨摆出与樱满如出一辙的表情。
潇澈垂眼,右耳上的蓝色水滴型耳坠晃动着,似流动的水闪着波光,“他还告诉我。”
“他是那三成,而他亲生两儿子,却都是那七成。”
“!”
万万没想到,秦希早已出卖了儿子!
“然后他当时跟我总结了一个道理,这方面雪狼族不遗传,得看天意。”
敢情秦希坑完儿子,还能做个总结。
秦墨闭上眼突然不想再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潇澈原来一直都知道他是那七成,那是不是就很早之前就发现自己喜欢他了,这是有多可怕却暗自窃喜又痛心疾首又想时光倒流,唔,需不需要问清楚呢。
“我走了。”潇澈拽开樱满的手,没有搭理呆在原地的傻狼,潇洒地走路带风离开了栖凤楼。
潇澈走后,秦墨警惕地听门外动静,果然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异样。
现在是清晨,如果真像潇澈所说,会有人故意找茬,最好的机会便是下午戏曲开演的时候。
“小满,从后院把踏炎带上来,我们要从正门离开,让他们知道我们离开了,不会找栖凤楼麻烦。”
“好,秦墨哥哥。”
秦墨憋了一眼对街的酒楼,酒楼里三四桌人喝着早茶,闲情逸致。但他知道这群人已经喝了将近五天的早茶!
秦墨上了四楼去找凤梓若,若姨已经起身泡好了等着他。
“那些画卷你带走也不方便,过些日子,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了,”秦墨在案几边坐下,“这些都是娘亲给您的,我怎么能拿了,若姨,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有一天,我会带着我找到的答案来找您,告诉您他们是不是真的愚蠢。”
凤梓若眼里闪烁不明光芒,最终叹了口气,“好,帮我照顾好樱满,有机会,就回来看看。”
“一定!”
午后,吃过午饭,樱满偷偷打包了一大包糕点,悄咪咪塞进包袱里。
秦墨看角落里的樱满鬼鬼祟祟的做着这偷鸡摸狗的事情,对边上的吾凰说,“她为啥总这悄咪咪的。”
“因为这样子会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不会过于兴奋和满足,那是她和我娘之间演的最长一出戏,一个说着不许吃,但是总会有糕点放在后厨石桌的角落,一个总是偷偷摸摸地拿到糕点,带着心虚吃上糕点,不会冒花,不会暴露,永远压抑又隐忍。”
“但是不会了,这场戏演了那么多年终将永远落幕,她会在魔城里自由自在的玩耍放肆,开心和悲伤都不需要隐藏,是吗?”
到最后,吾凰还是有些忍不住离别的伤感,含糊地说着这些话,“你会照顾好她吗?”
秦墨拍了拍吾凰肩膀,“放心,兄弟,有我一杯酒就少不了她的份,我在魔城上房揭瓦,她就能下地摸瓜,虽然魔城醉楼点心很贵,但是我能…我叔能养得起她的。”我估计她在魔城更多的是被各种妖魔鬼怪吓得炸花吧。
告别了栖凤楼众人,秦墨和樱满骑着踏炎,只向城北奔去。
某街角酒肆里。
“一个男子带着‘一万两’开始移动,往城北去了,估计从城北出城!”
“快,马上以查盗匪借口封城门,拦下来。”
“不对,‘一万两’在梧桐街尽头转入了灵柏街!”
“城西传来消息,那边出现疑似一万两及踏炎!”
“城南也出现疑似‘一万两’一行人!”
“主司,那要封城吗?”
季安城镇邪司主司脸又青又红,“封城?猁犬那事还没消停还要闹事?给我一个一个排除!悬赏加到十万两!一个小屁孩都抓不到,废物!”
“是!主司!这就下去安排人手,‘十万两’出不了城的!”
某茶楼露台。
“储君,公会和镇邪司开始行动了,似乎要对那棵移动的樱火树下手。”
“北战君一走,看他们一个个狗急跳墙耍猴似的,既然北战君有心栽花,我们就做个顺手推舟吧。”
“这舟怎么推啊?”
年轻的储君邪魅一笑,一把镂空鎏金折扇甩开,折扇上精致的清银烧蓝花纹绘出一副蓝山银水意境悠远的画,下端系着一个普通的牙白玲珑骰子,“推到越风岭,再安排沉舟,搞不懂他们为啥非要在季安里搞事,真没把我这新上任城主放眼里。”
越风岭往北渊国山道里。
“北战君,少主不靠谱。”
“我知道。”
快速移动以至于树成影,风成刃。
潇澈没有降低御行速度,“我留了后手。”
两个黑色的身影快速地在越风岭里穿梭,往另一头,北渊国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