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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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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长生醒来的时候,魏无忧正闭眼盘腿坐在她身边,听见动静就睁开眼睛。富长生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外面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了。富长生睡了一觉,觉得精神了不少,睡梦中内力似乎又有所增长,五色石自行运转的内力精纯而厚重,这样的内力增长的速度肯定快不了,同样,富长生的内力增长可谓之十分缓慢。所以就富长生现在所积攒的内力来看,即便她和高手还是沾不上边,也和之前的富长生天差地别,如此精纯的内力本就难修炼,这样已经是逆天的运气了。富长生摸了摸手腕,前日划开的手腕结痂开始脱落,今日划开的刀口丝丝挠挠的有点痒,已经开始愈合了。富长生叹口气,明明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却因为困在无花谷成了烦恼,怎么逃出去呢?不知道诸葛先生的药是否有效,但是听起来即便有效,痊愈也是遥遥无期,即便花柳阴心中还有三分旧情,在宠爱的弟弟面前也都顾不上了。别说自己还要报仇,不可能一直待在无花谷,就算自己愿意被放血,也肯定不愿意暴露五色石的秘密。富长生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似乎从五色石入了她的体内,她醒来之后,就特别容易饿。富长生爬起来,叹了口气,不管了,先吃饱了再谈其他。一动之下觉得屁股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摸了出来一看,是魏无忧的那颗朱雀之泪。想起半夏,富长生叹口气,拿起来看了看那颗朱雀之泪,看着看着富长生皱了皱眉,不自觉的往有光的地方举了举,就觉的光华流转间似乎上面有什么图案。
“你在看什么?”魏无忧凑过来问。
“你娘的朱雀之泪上面好像有副画。”富长生答。
“不可能。我看了无数次,怎么没看见有什么......”魏无忧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皱皱眉,结果朱雀之泪在阳光下细细的看起来。
“是吧,我就说有画。”富长生道:“这是你那颗吧?别根本不是一颗。怎么掉在床上?”
“昨天你睡的不安稳,一直拉着我的衣裳,应该不小心掉出来的。”魏无忧漫不经心的答。
富长生一听,想想自己不会是趁着黑夜潜意识想干点什么吧,那也太下流了,就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道:“上面那一块殷红色好像是血。”
魏无忧仔细打量,却是有一块颜色很深,就像是血沁了进去,然后血慢慢顺着珠子内部的纹路流淌,乍看下去像是一幅画。“你摔的?”富长生说完就觉得不可能,这些纹路一看就不是摔出来的细纹,整个看上去更像是某个能工巧匠用不知道什么样的鬼斧神工的方法在珠子内部故意雕刻而成。这是怎样惊人的技艺?富长生啧啧称奇。但是费这么大劲,总不会就像在一个珠子里雕个新春大吉之类的话吧,这么复杂的图案一定代表着什么意思。这颗珠子流经几人之手,几经人世离别,就不信没见过血,为何今日才会显现?“浮梦阁”三个字跃进富长生的脑袋。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富长生的血,富长生的血里有五色石,五色石,朱雀之泪,都是浮梦阁的东西,准确的说,也是无影城的东西,是不是说只有吸收了五色石的富长生的血才能让这幅画显现?那这幅画又是什么?外面脚步声传来,富长生示意魏无忧先把珠子收好。
菖蒲端了个托盘走进来,说道:“姑娘,这是诸葛先生吩咐我给你熬得补血的草药。姑娘趁热喝了吧。还有红豆粥已经熬好了,您现在喝还是一会儿晚点再喝?”富长生道:“菖蒲姐姐喝了吧。我要吃肉。”菖蒲道:“姑娘放心,红豆是我一颗一颗挑的,却是一样大小。”富长生心想:“豆子都煮开花了,是不是一样的大小谁看的出来,真是实在。”就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夜宵的时候吃吧。姐姐也去用晚饭吧。”这几日菖蒲看得出来富长生不喜欢她贴身伺候,又因不听指示被怪罪过,所以老实的低声称是,退了下去。
富长生起身,拿起那碗药倒在了架子上的花瓶里。因五色石之故,她暂时也不需要补血,所说花柳阴应该不至于下作的给她下药,但是特殊时期,万一怕她跑了呢,都说女人的脸是二八月的天,变换无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还是倒掉保险。魏无忧道:“你还是不要欺负老实人了吧。”富长生道:“你不懂,你让她待着她反倒不知道干什么,我给她找点事,既不缠着我,她自己也踏实。”魏无忧显然不赞同,但是也没再说这个话题,只是道:“我刚刚在连那本轻功,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还没有做饭。你晚间想吃点什么肉?”富长生贼笑一声道:“你忘了,当然是鱼肉。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看那鱼长得肥得很,野性全无,咱们去给它加点忧患意识。走,捞鱼去。”
两人看天色阴沉,不只是暮色西垂,空气中湿哒哒的,云层叠的厚厚的,起风了,挂的富长生头发乱飞。富长生道:“走,速战速决。”二人提着个桶子,富长生在厨房找到个大漏勺,就往白日那个湖边而去。要不说夜黑风高干坏事儿呢,果然,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平日侍者侍女就没几个,此时就更少了。但是富长生知道现在肯定有人在监视二人,富长生也不管那个,要是想拦着早就出来拦着了,既然不拦,只能说明花柳阴有过交代,只要人不跑了,其他随便折腾。
二人很顺利的到了湖边,这鱼也是着实蠢,没怎么费劲就被魏无忧捞上来三条。三条也够二人吃了。两人决定打道回府回去收拾鱼。此时天上的黑云又厚又低,像是马上要坠下来一般,风吹的湖边的柳枝猎猎作响,转眼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二人怕被雨浇,急急忙忙往回赶。富长生拿着漏勺走在前面,魏无忧拎着桶跟在她身后,然后在拐角的地方富长生刚迈了一步,就猛地退回来,魏无忧躲闪不及,眼看富长生的后脑勺就要撞到自己的下巴,下意识的使出刚刚在《红尘不沾身》上看过的一招“流星步”将将躲开。魏无忧心下高兴,这就是武功么?他只是把招式看了一遍,一下午都在打坐修炼《红尘不沾身》的内功心法,还没有真的实际练习,这一招是下意识用出来的,却很是好用。富长生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就见她兴奋的转过头,对着魏无忧猛挤眼睛。
魏无忧疑惑的探头去看,就见不远处一个绿衣罗裙的女子含羞带怯的拿着个包袱,她面前应该是有人,但是被假山挡住看不清面容。正是葳蕤小宅的鸢尾。富长生弯下腰,对魏无忧使了一个眼色,弓着身子就要上去听壁角。魏无忧拉了她一把,摇摇头,示意她少多管闲事。富长生瞪了他一眼,别人的热闹可以不看,这鸢尾的热闹她是一定要看的。再说,她郁闷了好几日了,难得的笑话,不看白不看。魏无忧无奈,只能跟着富长生悄悄的蹭到近前,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听。
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天这么黑,看似有暴雨将至,小鸢尾不在葳蕤小宅伺候你主子,在这里干什么?”
富长生挑挑眉,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就听鸢尾道:“眼看天就要大热了,奴婢给少谷主做了两套夏衫,望少谷主不要嫌弃。”
这声音就像掐在嗓子里,和这狗眼看人低的丫头白日的声音大不相同。富长生暗自好笑。可是,少谷主?无花谷的少谷主,那不就是花溪流?早不送晚不送,挑这么个大黑天,在无人之处送衣服,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有奸情。
富长生借着天黑探头去看,就见一个男子立于鸢尾身前,天有些黑,看不清面容,但是手中那把招摇的折扇暴露了此人身份。就听花溪流道:“虽然谷中每季都做衣衫,但是穿着总不如小鸢尾做的合身。”就看他上前一步似要接过包袱,却是覆住鸢尾那包袱的手没有放开,说道:“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一双巧手,可以这般的合人心意?”鸢尾“呀”了一声,表情似是慌乱,却没有甩开花溪流的手。花溪流笑道:“果然青葱玉指,这般白嫩柔巧的双手,要是劳累粗陋了,岂不让我心疼?”说完还揉了揉。鸢尾顺势倒在花溪流的怀里。鸢尾似是又羞又喜道:“奴,奴婢是心甘情愿的。”花溪流放开她的手,却不推开她,低头在她发间嗅了嗅道:“真香,小鸢尾可是用了粉装阁的樱粉花油?”鸢尾道:“上次少谷主说香,奴婢就一直用到今日。”花溪流道:“真乖。”鸢尾道:“上次少谷主称赞奴婢穿绿色美丽。奴婢也还记得。”花溪流推开鸢尾看了几眼道:“果然绿色极衬你。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真是赏心悦目。”富长生撇嘴,她额上的头发被风吹的在脸上胡乱的拍,身上麻布的衣裳也被吹的变了形,而此刻千秋绝色的鸢尾穿的是轻纱的,头发和衣摆交替拍在脸上,加张牙舞爪的像是和她有仇,美什么美,再说这么大黑的天,你能看出来啥,可见是说惯了这些俏皮话的浪荡子,看着人魔狗样的,没准儿自己画的春宫他都有。富长生牙酸的不行,这可不是在春红院,都听说大户人家的后宅比起秦楼楚馆却要腌臜的多,看来此话有理,起码一个是光明磊落,一个却是暗室可欺。富长生看这二人就在那里磨磨唧唧,说些暧昧不清的话也不直接干点啥,就有点无趣,没热闹看她就想走,可是那两个人挡着路,也过不去,只能继续听着。就听鸢尾道:“如果可以到少谷主身旁照顾少谷主起居,奴婢就心满意足了。”花溪流却道:“难道鸢尾不喜欢在舅舅跟前服侍?”鸢尾连连摆手道:“不不,只是,只是......”花溪流笑道:“舅舅腿脚不便,有鸢尾这样的妙人儿在身边照顾,我才能放心。鸢尾可要用心服侍舅舅啊。”鸢尾似是有些不甘,但还是勉强点头称是。花溪流满意的点点头,有意无意的往富长生藏身之处瞟了一眼,道:“要下雨了,鸢尾也快回葳蕤小宅吧,这要是淋湿了我又要心疼。”鸢尾有些不舍,但是看看天也只能咬牙离去。走前把包袱递到花溪流手里,看着花溪流接了过来,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富长生觉得无趣,啥也没看着还耽误事儿,她蹲着躲在这里,腿都麻了。没准儿一会儿还要被雨浇。好在是要走了。魏无忧蹲在她旁边,满眼的不耐烦。富长生对她笑笑,然后再次起身看看两个小鸳鸯走没走。然后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狐狸眼。富长生尴尬的笑笑道:“花公子,好巧啊。”花溪流就站在她的面前,显然是刚刚就知道她躲在这里。富长生尴尬的站起来,摸了摸鼻子道:“好久不见,花少爷一般丰神俊朗啊,呵呵,呵呵。”魏无忧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起身拎起水桶,里面的鱼扑腾了几下。花溪流目光从富长生身上滑过,又瞟了一眼魏无忧,定了定,最后落到桶里的鱼上。笑了笑,道:“这几尾龙鳇是舅舅的爱宠。我惦记很久也没那个胆子下手,不知道今日能否有幸沾沾二位的光?”富长生暗暗撇嘴,心想:“你舅舅的丫头你能下手,几条鱼又算得了什么。”却是不知不觉低声说了出来。花溪流笑得很是开怀,随手把手里的包袱丢入湖中道:“男欢女爱本是世间常理,这是她的选择,我只不过好心相帮,你看她刚刚不是很快乐?”富长生看着那个包袱打着圈沉入湖底,挑眉道:“有意思么?”花溪流挑眉不解。富长生道:“我看你这个人活得挺无聊的。你说话暧昧不清,那个丫头还以为和你两情相悦,所以才会快乐。我看你也不是把她放在心上,只是戏耍于她罢了。你要不是活得无聊,至于这般耍弄他人么?”
花溪流眼睛一亮,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富姑娘果然冰雪聪明,这世间人活着短短几十年,要是不快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富长生撇撇嘴,算是看出来此人糟糕的本质,道:“你自己在这里开心吧。”说完看了看天色,对魏无忧使了个眼色,示意魏无忧跟上,就向百药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