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个色》冷烟灰

16、第十五章

　　“这位老先生您好，我能耽误您一点儿时间吗？”
　　“下午好，小朋友。”
　　“本公司新推出的产品，欢迎您免费品尝。”
　　“女士，您的孩子真可爱。”
　　站在步行街的正中央，面带微笑，宋夕向着来往的人群散发着手中的产品宣传单，并在对方接受传单时送上一句问候，一些关于产品的介绍，或者仅仅是一声简单的称赞。
　　你要知道面带微笑的极品帅哥会有多大的杀伤力。
　　“那个……不好意思，能也给我一张吗？”
　　有些年轻女孩从他面前经过没有拿到宣传单，甚至会特地倒退两步，转回身来面带腼腆的主动搭话。
　　“抱歉，刚才没注意到您经过。”面带得体微笑的冲着对方点点头，宋夕会一边真诚的盯着对方的眼睛，一边将传单递出。
　　那女孩便会文文静静的接过单子，小声说句谢谢，碎步跑开……然后在百米以外的地方跟她的那群朋友汇合，并一同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太帅了！！！！！！！！”
　　哼……
　　听到从N米远以外传出的尖锐女声，顶着一个硕大熊猫头站在一旁的戴安然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烈日炎炎，穿着一套如同棉袄一样的熊猫装站在大太阳底下，戴小爷从内到外早，连内裤都快被热汗浸透了。
　　呼出的二氧化碳是燥热的，而且不能从半封闭空间内彻底散出，于是两边脸颊越来越热，脖子像被谁掐着，而全身就像是在蒸桑拿一样。
　　那冷哼声音倒不是很大，却毫不含糊的飘进了宋夕的耳朵里。
　　后者立刻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满吗？”
　　“你说呢？”站得原地，热得一动都不想动，戴安然这声反问语言明显不怎么友好。
　　早知道他怎么想的，宋夕用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道：“知道‘赵哥’为什么这么安排吗？因为穿得跟我一样还站我身边……你就只有自卑的份儿了。”
　　“操，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这是事实啊。”无所谓的耸耸肩，宋夕一向对自己的优势有足够的了解。不过再看穿着一身熊猫装的戴安然那懒懒散散的模样，眉毛一挑，他又开口了：“我说戴少爷……你当钱那么好赚？公司按小时付你薪水就是让你散散漫漫往这一戳，一动不动的？”
　　“那要怎样！？”之前被“赵哥”告知今天的行动必须一切听“宋夕”指挥，戴安然那时就想着今天的日子估计不好过了。
　　“拜托你敬业点儿行吗？你现在是一只‘活泼快乐的熊猫’对吧？你得表现出‘活泼快乐’啊！！不然怎么吸引小孩？”
　　“……”
　　“赶紧的，别耽误时间，在原地跳两下！”
　　果然……戴安然不言语，插着两只“熊猫掌”与宋夕对望。
　　最终，戴小爷还是妥协了，按照宋夕所说的那样，在原地跳了起来。
　　“原地跳？！你当你是僵尸吗？……到前面那边跑几圈！再对着要过来小朋友做几个可爱的动作！”
　　“……”
　　仅仅跑了一圈半，戴安然就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厉害，就好象马上要昏过去了似的。
　　不过记得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他还是勉强忍了下来，边跑还边冲着宋夕喊道：“宋先生，您看这样行吗？”
　　“行，保持这样，不错！”
　　“需要我大跳吗？”
　　“可以。”
　　“上树呢？！”
　　“只要你上得去。”兵来将挡，背对着在那边尽情耍宝的戴小爷，宋夕一边继续发着手上的传单，一边难以控制脸上那由心而生的快乐笑意。
　　直到一个多小时过去以后，那只“活泼快乐的熊猫”实在是蹦达不动了，这才拖着臃肿的身材走回了宋夕身边。
　　“呵！怎么不跳了？下班时间还没到呢！继续啊。”
　　“你还是人吗……我都在那……蹦了一个多小时了！”将一颗熊猫头垂在宋夕的正前方，戴安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放心，死不了人。”手上传单发的差不多了，宋夕听见耳边飘过的抱怨，轻描淡写的回应着。接着一转头，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他又冲着戴安然命令道：“诶！没看见你旁边的小朋友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戴安然一低头，这才发现右边的熊猫腿旁站了一个只有六七岁大的小男孩。
　　那男孩也不说话，只是瞪着那双水灵灵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眼前的这只“大熊猫”，然后视线逐渐上扬，开始专注于熊猫手上的五彩气球。
　　“你手上拿那些气球是干什么的？在那愣什么呢？赶紧给他一个啊！”
　　原本就有这个打算的戴小爷在听了宋夕这句话后，一直紧绷的那根神经终于“啪”的一下……断了。
　　两只眼睛透过“熊猫嘴”狠狠的瞪了命令者一眼后，随即从众多的气球中沿着线抽了一个出来。将线缓缓收短，直到那只气球最终完全落入手中。
　　这才手上一用力！
　　“砰”的一声，当着小男孩跟宋夕的面把那只红色的气球捏爆了。
　　“哇”的一下，那小孩儿立刻就被吓哭了起来，迈着两只小短腿，甩着两个小胳膊就“妈妈”“妈妈”的跑开了。
　　然后好象觉得这样不像男子汉，于是跑到半路又带着眼泪飞奔了回来。抬腿就泄愤似的踹了戴小爷一脚，这才再度慌慌张张的彻底跑掉了。
　　“……”
　　“……”
　　戴安然直直望着“死小孩儿”消失的方向，大有追出去痛扁对方一顿的架势。
　　而宋夕则满脸黑线的望着戴安然，简直就是哭笑不得。
　　“你今年也六七岁是吗……？”
　　沉默了N久，两个人中唯一心智正常的那人开了口。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也穿着这套在这蹦来蹦去试试！！！”忍了一下午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戴小爷一开口，火药味就甚浓。
　　“你怎么知道我没穿过？”
　　听了这质问宋夕倒也不生气，而是淡淡的说道：“我们这一直人手不足，尤其是穿布偶这活，薪水低，工作累，所以没几个人愿意来这干，要不就是没坚持几天就招呼也不打的闪人了。所以今天之前的半个月里，你这套大熊猫的衣服一直都是我在穿。而且还要一边跳，一边说话一边发传单。”
　　“……”
　　见戴安然不言语了，宋夕叹了口气这才继续吩咐：“行了，正好传单发完了，先跟我回去一躺吧，顺便歇会儿。”
　　说完，便摘了头上那顶黑色的帽子，朝着商场的方向走去。
　　戴安然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一进商场，戴小爷便立刻抬手把那大熊猫的头摘了下来。呼吸到凉爽的空气，他本来急噪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而另一边，宋夕到柜台前又拿了一叠传单回来，看见戴安然静静的坐在一旁休息，那头原本张扬的短发被汗水浸得就好象刚洗过一般，脸憋的有些发红，整个人仿佛浸了水似的……有点打蔫。
　　心里一揪，突然就有些后悔把对方带到这里来遭这原本不必遭的罪。
　　犹豫了一下，随后他还是将手里的东西重新放回了原处，走到了戴安然的身边：“去后面员工休息室把衣服换了，你去发传单。”
　　“……”结果听了他这话，对方依然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戴安然才又默默的重新套上了那颗熊猫头，冲着宋夕开口道：“你休息够了吗？休息够了咱们现在开工。”
　　知道戴小爷那说一不二的个性，于是宋夕也不罗嗦，回头去柜台那边取了宣传单，一人一“熊猫”再次走回了热浪蒸腾的中心步行街。
　　之后一个多小时的工作还算顺利，除了戴小爷还是会偶然因为难受发泄一下他的少爷脾气外。直到六点多左右有人接班，两人这才彻底结束了今天的任务。
　　从“赵哥”手上接过今天的薪水，一小时十五块，三小时总共四十五……戴安然虽然面无表情的，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知道宋夕在这边长期打工，薪水会按月直接结算到他的银行帐户内，所以戴小爷有心比赛，便随口问了他一句：“那你薪水多少？”
　　“我？跟你一样啊。”
　　被问的人也不隐瞒什么，边整理自己方才脱下的制服，边回答。
　　于是，戴小爷不乐意了：“凭什么！我他妈的穿那鬼东西蹦达了一下午四十五快钱，你光发发传单而已，凭什么薪水一样？！”
　　“所以谁让我后来要你跟我交换的时候，你不干来着？再说了……你要承认‘魅力’的价值。”头不抬，眼不睁，宋夕走到柜台下，拿出了一直“寄存”在那里的书包。
　　“少他妈恶心我……”
　　“对了，香香少爷，需要我送你回家吗？”根本没接那话茬，宋夕用着轻蔑的口吻取笑。
　　“操！滚！”
　　一边骂着，戴安然一边将今天赚来的钱塞进裤兜，不过好象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之后又从兜里摸出了一个一块的硬币。
　　“对了，还你车钱！”说着，就将硬币扔了过去。
　　“行啊，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宋夕也不客气，直接接过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既然少爷您自己能找着回家的路，那家不顺路，我先撤了。”
　　“等会！”
　　“嗯？”
　　虽然不想承认，但戴安然不得不说：“记着我今天输你一块钱。”
　　“嗯，你是输了，不过……也还不错。”说着，宋夕轻轻一笑，也不耽搁，拎着书包出了商场的大门。
　　直到宋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戴安然这才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夏天的号码。
　　“喂？！香香啊！你下午去哪了？上完课一回来人就没影了，打电话你也不接，你想急死人啊！”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立刻传来了对方要死不活的声音。
　　懒得理他，戴小爷只是简单跟夏天说了一下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便接着说道：“开车过来接我，顺便跟戴老头说一声，就说我找了个家教，让他等着掏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