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芥子世界之后》AIFU

11、第 11 章

　　赵云澜和大庆合力把林静扶出来，负责人小组就一堆人为了上来帮忙，赵云澜把林静交到他们手里转身对着组长就露出了一个圆滑的笑容:“钱组长。我们这个技术人员身体突然不舒服，麻烦先带我们去住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吧。这个。”

　　赵云澜指了指停尸间，“先把停尸间封起来，先别让人进去，我们还没检查完。至于工作交接，上面很快会给你们文件的。这事就由我们全权负责了。”

　　钱组长看着林静越来越黑的嘴唇和惨白的脸色，心下一晃，赶快麻溜地给赵云澜开路。

　　一堆人乌泱泱地围着赵云澜他们到了酒店，赵云澜和大庆重新接手林静。赵云澜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钱组长:“哟钱组长，你看，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下属身体不好，不然也不会缺席你给我们办的接风宴。我这么几个下属，每个都是跟我风尘仆仆出生入死过来的，我这实在脱不开身，等着钱组长什么时候去了龙城，我一定好好的给您摆上一桌。 ”

　　赵云澜的话说的满，钱组长实在难以插口，他又是上面派下来处级干部，话里都把自己一降再降，钱组长不可能给脸不要脸的缠着赵云澜。他站在电梯口几个鞠躬给人送进去。

　　电梯里，大庆踢了踢赵云澜:“能趁着出差好好出去陪陪你的那几个异性兄弟还不上赶着去？这不是你啊老赵。”

　　赵云澜啧了一声:“你懂什么？我那是为了林静。”

　　大庆:“为了林静？他这一看就没伤到筋骨，也没有被反噬，只是灵魂震荡了。什么东西留下的残念能有这么大的功效，除了你，还有你家斩魂使大人，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我看，是林静这小子没注意被钻了空子才被伤到了。”

　　赵云澜:“你个死猫懂什么？林静这家伙的背景你不知道吗？谁能在他禅坐的时候比得过他。我无佛可信，无祖可依。林静这小子不一般，这一回，估计着了自家的道儿了。”

　　大庆一惊，瞪圆了他那双琥珀色的猫眼看着赵云澜:“自家？林静达摩嫡系，传到他这一代还有其他的传人吗？”

　　赵云澜没有说话，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

　　老猫炸了，嘴里发出呼呼的低吼，赵云澜扭头空出一只手在大庆的下巴上薅了一把，他就安静了下来。

　　大庆自己也觉得没出息的很，为猫多年本性难改，这也算是老猫儿尊贵的猫族唯一不喜的一点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

　　赵云澜扶着林静出去，大庆跟在后面。大庆在后面自言自语了一句“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也没见着跟别人不一样。”

　　这时走在前面的赵云澜突然停下来一扭头:“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也没见你找个小蜜。”

　　得，都是他活该提这个。

　　大庆一脸忧郁地盯着前面那个背影，狠狠的。你媳妇儿斩魂使了不起是吧！是，真了不起啊。

　　大庆在心底自问自答，更加忧郁了。换了他是一万个胆子也不该招惹斩魂使的。

　　赵云澜把林静放到宾馆的床上，从钱包里找出三张符，一张一张的点燃。

　　直到最后一张，林静的身体才突然颤抖了一下，惨白惨白的脸逐渐有了些血色，嘴唇的乌紫色还没有褪去，但比原先稍微好看了一些。

　　赵云澜谈了谈他的后颈，眼神逐渐缓和了一些。他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点燃一只烟，往外吐着烟圈。

　　s市的夜景真好看，各色的灯晕在夜色里。路上车来车往，宛若一条条金色的河，在墨一般的夜里，望不到尽头，也不会停歇奔流。恰如这世间的因果，在某处相连交汇又分开，但总会在未来的某处不期而遇，给你或喜或悲的结局。

　　他掏出手机给处里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汪徵。这个时间能有人在除了老吴和汪徵桑赞之外还真的是没别人了。就说祝红，处长不在她早就偷懒直接早退了。可能小郭还是待到下班的点儿再走了，连着老楚也是。

　　“汪徵你让桑赞去图书馆给我查一下关于达摩禅宗相关的书籍，然后用镇魂令传给我。”

　　自从大八卦被破之后，特调处长时间没什么事干，赵云澜天天在研究他的镇魂令，发现只要是入镇魂令的人之间和镇魂令之间都是有联系的。不仅仅能交流对话，召唤神鬼，还能传递物件。

　　这一发现就兴起了特调处一时的狂潮。老吴给大庆传小鱼干，让大庆无时无刻都能吃到新鲜的小鱼干。小郭干起了跑腿的伟大事业。林静就坐在电脑桌前不动了，等着小郭去食堂还能给他传一份，每次接过外卖的时候都烫手。当然，他后来被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楚姓男子揍了一顿。使得小郭的跑腿业务一落千丈。在赵云澜明令禁止之后，也就剩祝红还明目张胆的让小郭给她代购化妆品。直到小景来了之后这一功能又被开掘出来，她把自己变成一根木枝，在每个人之间传来传去。哪怕在同一个房间里，也乐此不疲。

　　很快，赵云澜的身边就出现了大概四五本古书。

　　不多，但是在赵云澜的意料之中。

　　达摩禅宗从南梁开始兴起，从南印度传进来，在洛阳风靡一时，但是中途突然没落，在世时间不超过两千年，能记载的东西少之又少。新时代之后，这样的歪门邪宗逐渐被淘汰出局，春秋到魏晋，隋唐到宋明时期的各家文化逐渐消失。

　　赵云澜坐在沙发上，把腿搭在了茶几上。大庆变回猫，调上了沙发坐在赵云澜边上，在赵云澜腰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面躺着露出肚皮上的毛。赵云澜习惯性的揉了揉它的肚子，一手翻着书。

　　“死胖子，你这么多年，每一代都在找我，还记得南梁前后发生的事吗？”

　　斩魂使曾经封住过大庆的记忆，现在也全然打开了。它叼着镇魂令代替沈巍找镇魂令主，也就是昆仑转世，早就在凡间活了上千年，看到的凡世之风不亚于斩魂使。

　　而赵云澜在每一代之后都喝下了孟婆汤，要说他能记得拿上百代的自己那天干了什么，穿什么衣服，天天跟一群人说着什么话，他得精神分裂。

　　“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南梁之后，那是什么朝代，隋？”

　　大庆被赵云澜揉舒服了，声音也变得懒洋洋的，“那一代的人都还算开明。你好像是住在洛阳某个什么人物住所的边上。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穿着个大袍子看着那户人家的门口，天天有一波一波的人进进出出。我站在树上叫你，你也不理我。后来你家人想把你带走，你死活都要进那户人家，还闹脾气。回了家被关在小黑屋里，我叼着镇魂令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话，你居然吓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嘴里念念有词的，还是我机智一爪把你拍晕了。”

　　赵云澜一巴掌拍在大庆的肚子上，引得大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尾巴都立起来了。赵云澜又温柔地给它顺了几下毛，大庆又安静了下了。

　　“你说，为什么那一代你记得那么清楚？”

　　大庆努力地回想，眼珠子定着不动。赵云澜等了两分钟没听到回应去看它。

　　然后才听到它说话:“那时候你嘴里念着一段话----‘吾心安，非从人得’。我觉得你这个那时候挺奇怪的，一直在给自己催眠似的，念到我都头疼了。”

　　赵云澜脸色一变，缩回揉着大庆的手在书上快速翻了几页，点着某段话念出来:“诸神菩萨，非从人来。”

　　然后他有念了几遍，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大庆说:“还好你当时找到了，要不然我大概要成为那家伙的同宗了。”

　　说着还用下巴点了点林静躺着的位置。

　　“‘诸神菩萨，非从人来。’是达摩弟子慧可说的话，你当时看到的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是慧可的禅院。隋朝禅文化盛行，隋文帝公开助佛反儒，只保存了京师的国子学，废除了全国的学校，大兴寺庙。慧可作为达摩麾下的代表人物之一，风靡一时。我那时候只是个稚子，不懂什么禅学，只能照本宣科。学了皮毛。那时候看到你这个会说话的猫，也是吓怕了，才随意拼凑了话报平安。”

　　“诸神菩萨，非从人来”，说的是在行佛者心中，佛不是什么能够随意就能取得的东西，一切诸佛传的法印都无法从别人那里得到，一切都是众生本身就有的，佛是你的觉悟。

　　赵云澜那时候太小了，根本不懂其中的意思，只知道照搬照抄的来掩饰那时候看见善言之兽的恐惧，努力安慰自己，能让自己心安的方法不是什么外化的东西，而是本身就存在的。自己不该去害怕，也没有人能救他。但是佛祖没有保佑他，直到他被家中小斯从房间里带出来才缓解了恐惧。

　　赵云澜想，那时候自己一定就是这么放弃了学佛的想法。去你的“诸神菩萨”，还不如人。

　　“林静就是达摩嫡系弟子慧可的弟子。”

　　赵云澜继续看，眼神停在了一页上，“慧可曾立雪断臂以向达摩求学，啧啧啧，这是一种怎么样学习的境界啊。怪不得林静的血统这么纯正，果真是佛祖保佑啊。”

　　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赵云澜突然眉头一簇，“达摩弟子昙林曾遭遇盗贼，其臂被盗贼所断。昙林。昙林是什么人？”

　　大庆:“我怎么知道。我那时候一门心思的向让你跟着我接手镇魂令，哪有心思去看别人。”

　　赵云澜停下来思索，眼神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地方。这是他怀里的镇魂令一热，赵云澜取出来一看，镇魂令发出暗暗的红光。

　　窗口飘进来一张纸。纸质上佳，用墨精良，就是散发着一股从地底下来的腥气。

　　赵云澜打开一看，上面是判官的一大段叨叨，也就后面几句有用的。

　　“嵩山地裂，旧灵不知所踪。而嵩山古来仰天之巍巍，受天功，小人携地之怨气，无法上嵩山追逐旧灵。羞愧难当，为天下五岳天地平衡，请求令主大人追回旧灵。

　　旧灵乃千年前修佛成神留下的残念，元神因过陨毁，望令主大人平安小心。”

　　等到赵云澜看完，纸张瞬间自燃，化成了他手心的一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