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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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楚叶枫不禁嘲笑自己担心过度。却见老楚国公往后一趟，捂胸口，哎呦哎呦地叫起来了。表情变化之快让人叹为观止，怕是戏院里的戏子都要甘拜下风的。
外面的车夫听见了询问连忙请罪，是遇见了一小童不看路，为免伤到小童只好停车。楚叶枫配合，怒斥车夫差点伤到了老楚国公。
等车重新走动起来，老楚国公又躺回到榻上，斜着眼有些鄙夷地看着自己儿子，好像是在说，“不会年纪轻轻就不好了吧，咱们楚国公大人因为一小童差点甩出马车外，要是将士知道了估计都要跑了。”
楚叶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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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春闱开始，数百名考试进入朝廷准备的贡院，一连三天。
三天之后下了春雨，贡院门口守着无数马车和等候的人，就见到考生虚弱的拎着书箱，从里面出来。春寒料峭，而考试期间几乎得要不吃不喝，出恭也出不来，各个狼狈不堪。
柳江尧也是其中一个。
出来的路上，大家都不敢相互交谈，只怕被暗处的考官以为他们相互通了答案。
马车将前面的路围堵的水泄不通，好些官宦子弟的家人都用举家来接考生，只柳江尧站在门前，为他人让路。
也是，自己毕竟不是楚家之人，等回去休息一日便要搬到外头去。
身边有一个男子同他一起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等些什么。那人看起来倒是个翩翩公子，只是三天未曾洗漱，难免有些不整。他神色中没有困倦之色，反倒平淡的很，站着像是一棵青松，看着屋檐低落下来的雨水出神。
柳江尧以为这人同他一样也是外省入京的，又在这样凄凉的意境之下，便起了同他交流的心思，刚想往那边走一步，便见一个小厮举着一把黑色油布伞走来喊了声少爷。就见那人跟着小厮走向一辆马车，那马车看起来虽然没有楚家的马车华贵，但是看规制也不低的。
柳江尧心中一叹，原来是个高门子弟啊。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楚国公府管家带着小厮和油伞走来：“柳公子，老夫人特让我等来接公子。”
柳江尧一愣许久，反应过来时，手中的书箱已经被小厮拿着了。他被管家引到了一辆厚布小车上，对着管家说道：“劳烦管家了。”
楚管家送上一盏热茶：“不劳烦，公子还是喝盏茶暖暖吧。老夫人说了，公子府内住下，将来中了榜在出府也可以。”
柳江尧为方才自己的想法可耻，老夫人虽与自家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待人接物这块做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样一想，便想到了那日在梅花枝后面看见的楚四姑娘。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从那日之后便疯狂的想起那个女子，会在温书时想起，会在入梦前想起，会在用饭时想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
二十日之后一个好日子放榜，柳江尧去贡院前看榜，找了不一会儿见看见了二甲第二便是自己名字，不由觉得雀跃，自己是二甲第二，可以进宸宫见圣上，将来便是做官或是入贡院或翰林院学习。
十年寒窗苦读，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了。
一回眸便看见那个在门前与他一同等待的男子，他一身蓝色锦袍，头戴深色小冠，一改那日略显狼狈的模样，能看出他高门子弟的身份。那人只是轻扫红榜，便转身，神色冷淡。
柳江尧以为那人并没有中榜，想上前安慰。谁知有个考生认出了那人，居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宋恪，你厉害啊，轻轻松松得了个状元。”
柳江尧一愣，回首去看，宋恪之名赫然在最前头，用朱色描红，金粉覆盖，两个字熠熠生辉。
宋恪只是淡然一笑，回了那人的恭喜，便走了。背影洒脱仿佛就是个过路的过客。真的像印证那人的话，轻轻松松。
十日后殿试，三甲皆受天子会见，为此，柳江尧还想专门去做身衣裳，没想到老夫人让管家送上两套。柳江尧收到衣物却冉起了一个可怖的念头，本该如此。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状元是那日见到的宋恪，榜眼是一平民子弟叫金子芳的，探花是林太师之孙林琅。
林琅他是见过的，在书院的时候他就知道林琅会参加此次春闱。样貌不凡，其实柳江尧知道自己不算是楚家小姐的表哥，林琅才是真正的表哥。
皇帝在殿上与每个人都说了话。
他对宋恪说：“你是镇北候庶子，能得状元很是不错。京都之内五品以下随你选，若是要外放，四品也可。”
宋恪却屈身下跪：“小民不求能福泽百姓，能为一方父母。小民身为庶子，不能被大士举荐，所以小民苦读书卷，以求觐见陛下，希望能得到陛下举荐，让小民去军中历练。”
此话一出令众人一惊，这人说话实在不知分寸。皇帝如此慷慨让他选择，他不仅拒绝反而让皇帝做他的举荐人，要弃文从武。
皇帝不怒反笑：“你会武？想去做武官？”大秦重武轻文，但朝堂上武官远远没有文官品级高。当然，世家举荐者自然也比科举上来的品级高一些。
宋恪不卑不亢：“小民读史书。项羽曾言，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故而便苦练武艺，只求来日能为大秦平定四海，开疆扩土。”
皇帝不说话，良久才说：“既然你会武，那便让朕的御前侍卫比试一番吧。”
宋恪领命。
堂前走上来一个穿着红色软甲的男子，将腰间佩刀卸下来。宋恪步伐一闪便与此人打斗起来，步伐快速而不凌乱，还与那人对了三掌，二十多个回合才被击败在地上。
宋恪看着面前之人，面露遗憾神色，刚想问那人的名字，就听见皇帝说了句好。
“宋恪，没想到你文试夺魁，在武艺上也是一把好手。此人是朕御前第一侍卫，定城候世子王诤，武艺非凡，以后你便在禁宫做个三等侍卫吧，好好学。”
宋恪眼前一亮忙跪下谢旨。
榜眼被封为了从七品翰林院检讨，入翰林院。探花林琅被封了从六品大理寺左寺丞。
等到柳江尧上前，皇帝突然询问：“你便是一直住在楚国公府的柳江尧。”
柳江尧心中疑虑，但没有面上不显，只能跪在殿上：“是。”
皇帝点了点头：“原本朕想着让你做个县令，如今想想，既然是楚国公府的，那便在京都做个国子监监丞吧。”
柳江尧不敢不从，连忙跪下来。可背后一凉，只觉得大殿的琉璃砖触骨生凉，透过薄薄的衣衫，刺的膝盖疼。
自己苦读十年，原本是乡试第一的举人。春闱中榜，名列二甲，能在外放官员中拿个县令，可以打消祖母来京的想法。没想到因为在楚国公府居住，便成了京都的一个七品监丞。
京官比外官好，这是朝堂内人人都知道的规矩。
自己十年辛苦，还不如一句出身楚国公府。
柳江尧摸着身上的衣料，是丝绸缎子，摸上去，却一寸寸的凉。
但他不能不感激。因为楚国公府给了他太多了，自己不能做狼心狗肺之人，只能等待祖母进京再说。
可惜了，自己拳拳爱秦之心，却只能拘在这京都城里，泯然众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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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结束后，京都喧闹了几日。有中榜的人家一连摆了三天酒席的，也有子弟之间相互庆祝的，当然也不乏落榜子弟在酒楼借酒消愁的。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林府开了春寿宴的气派。
林太师夫人会稽郡公主大寿，林太师借此将京都城内有脸面的人家都邀请过来。世家的夫人都会带上自己的儿女一同参加，还有林太师的学生和此次春闱中的新晋官员。
会稽郡公主只是先帝的一个庶妹，那也是公主，来的夫人小姐不少。再加上林太师在朝中的地位，以及借着这次寿宴相互交流的官员，到了那日，连带着林府周围一条街都停满了车架。
楚梨来时，林府门口已经被车架堵住了。
“今日来的夫人很多，母亲自然是要帮衬着外祖母一起接待她们的。到时候所有的官家小姐都是要在花园里玩耍或是游戏，你要多跟着你表姐。你刚回京，在别人看来咱们家如日中天，你要拿出你映阳县主的气度来。母亲不求你能够在小姐中拔得头筹，只望你能记住。”
叶蔷顿了顿，给楚梨头上的华盛正了正，“你是楚国公府嫡女，是圣上亲封的映阳县主。
你代表的是楚国公府的体面。从前在洇城，母亲知道你是愿意自由自在的，你有时候在私下跑出去跟二哥玩闹母亲不想管，但是回来了就要知道身份二字了。你可以生气，可以骄纵，但是不可以失了面子。自你回京的那一刻起，便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楚家，盯着你。知道吗？”
楚梨看着面前的母亲，穿着华贵的郡主服饰，一脸正色严肃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楚梨突然间像是读懂了什么。
读懂了为什么母亲要责罚她的下人，读懂了为什么要把她拘束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也读懂了她眼神中暗藏的炽热。
打从一开始楚叶枫离京的那一刻起，叶蔷就知道，总有一天，皇帝的眼睛会盯着楚家不放，总有一天他们都要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