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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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他愣了一下，双唇微张，像是看见了什么，有些惊讶，转瞬便是惊喜，嘴角上挑，快走两步，站在楚梨一丈前，不再走近。
楚梨也愣住了，还未曾反应过来，就被边上的蒋氏轻轻地拉了一下：“还不快叫哥哥。”
许是近乡情怯，楚梨看见了这么久没见的楚柏铭有些愣神，还以为是看花了眼，心里燃起一种不可名状的委屈感，她看着眼前数年没见的楚柏铭不敢说话。
楚柏铭心情与楚梨相似，二十又五的年纪，已经坐上了内阁侍学士郎的位置，已经中人中龙凤，同龄的翘楚，侍候东宫，见过不少大人物或是大事件，没有一刻能跟现在相比。
成亲之前，郡主回京，楚柏铭还以为楚梨回跟来，私下准备了很多女孩子用的东西，以至于后来蒋氏进门后看到了还偷偷哭了一会儿，知道是给妹妹的才羞赧起来。可是楚梨没能回来，只听母亲说是病了，心中焦急，连成亲之后都在想着。
几月前从梁州寄来了书信和一个小物件，是一个素色香囊，看着上面歪歪斜斜的绣工，他很久未在蒋氏面前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哪怕他的高兴就是在书房多写几幅字画，洋洋洒洒地写下好多页的信，半夜都拿着香囊在看。
蒋氏知道，夫君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就恨不得能拉着楚梨让他好好叫上两声哥哥了，只怕吓着她才没有走近的。
楚柏铭上前一步，想去拉楚梨，又缩回了手：“是。是哥哥呀。可是哥哥穿了官袍，梨儿不认得了？”
楚梨才感觉到是真的，才上前两步，拉上楚柏铭的袖子：“认得的。”
然后小声地叫了声，“哥哥。”
楚柏铭连忙将伞搭在楚梨头顶，压不住笑容：“诶。”
楚杉诚才是真的改了很大的模样，楚梨走之前他还是个十七岁少年人，刚中了文武状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现在反倒是收敛了很多，就像是回到了最开始读书的样子。
楚梨的心里有一把尺子，最前头的是家中四人，再就是祖母祖父外祖外祖父还有嫂子，这是因为血缘有亲疏，各人有各人在意的东西。就算是家中四个人里面也是分先后的，楚柏铭就是在最后面的。
因为相处时间又长又短，自然情谊就不一样。但楚梨不是狼心狗肺的，知道楚柏铭对她的好并不差其他三人中的任意一个，也是因为太小就离开他，一见面所爆发出来的欢悦更甚。
楚梨不想让楚柏铭不高兴，楚柏铭也察觉出来的，但是并不气恼，反正在家里的日子还很多，可以一点一点把亲密都找回来。
王氏很有眼色，在边上奉承：“是啊。你们兄妹数年不见了，一见到，关系还是跟小时候一般好的。”
楚柏铭眼里只有楚梨，几乎要落下泪来。
从妹妹去后，每月从梁州寄来的信他都会细细读上数遍。
梨儿长高了。
梨儿去踏春去了。
梨儿会骑马了。
梨儿病了。
梨儿......
他也曾怨过父母，为何将楚梨小小年纪边带到边境之地，远离京都。可他知道他阻止不了，这是楚梨自己求来的。她才七岁，站在林仲至和他的面前含泪认真地说：“外祖说过，桑梓之地，父母之邦。。。。。。楚梨是爹娘的孩子，自然。。。。。。”最后化作一句，“楚梨想去的。”便成了八年的分别。
兄妹两互相问候，把边上的一圈人抛下了。没见到楚柏铭身后的那个男子正一眼不眨的盯着楚梨看了许久。而王氏边上的楚霁也看着那人，微微红了脸颊。
若不是王氏打断，只怕兄妹两个要一直看下去。
楚柏铭收敛神色，朝着众人介绍：“路上所遇，祖母外家的孙侄，柳江尧，进京赶考，在府内暂留。他听说父亲回来，特来拜见。”
柳江尧往前一步，深深一鞠礼：“侄儿柳江尧，见过二夫人，大少夫人，各位小姐。”
王氏惯会做人，见柳江尧青年才俊，也听闻他是乡试举人出身，又是老夫人的孙侄，看着也是一副文质彬彬礼数周全的样子，不禁心生好感。
“是柳侄啊，叫什么二夫人，叫我二姨母就是。”
柳江尧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二姨母。
王氏赶紧把自己的两个女儿推上来：“也别叫什么小姐了，多生分啊，她们都比你小，你应该叫表妹才是。这时你霁表妹，这是你雪表妹。”
然后又自顾自的说，“你书读的好，又有出息，以后定能做官，咱们都是亲戚应该多走动才是。”老夫人生了两个儿子，次子早亡，只留下了楚叶枫一个儿子。楚二伯不是老夫人所生，算不上是亲戚。
楚霁见到自己母亲一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连忙将王氏拉住：“母亲，别说了。”
王氏才觉得自己说的多了，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楚霁忙向柳江尧拘礼：“表，表哥勿怪，我母亲就是这样的性子。”
说着还有些羞涩的看了他一眼，那双含情目忍不住往他脸上瞅，想要看出他的神色，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禁有些遗憾。
柳江尧只觉得左右为难。他从家出来时曾被祖母叮嘱，定要好好的攀上楚国公的大腿，若是能得到楚国公亲家叶家的指点，只怕以后出将入相都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他自恃才高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觉得祖母强人所难，在地方里待久了，待的迂腐了起来。
到了京都他才知道人才济济，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又寄人篱下，跟自己年岁相差不大，却才华横溢的楚柏铭比起来相去甚远，更觉得羞愧难当。听说楚将军回来，本来只是凭着礼数去拜见一下，等着会试结束便早早搬出楚府。
路上遇见了楚柏铭，与他一路，正对今日所读书中难处谈论的时候，便见前方人群一个俏丽的女子，年岁不大，只是那一眼就让柳江尧忘了说话。脑中不觉浮现出苦读煎熬拿出诗书调剂时看到那句诗。
风吹梅花枝满头，疏影恐惊美人眸。
方才不慎触到梅花枝，落下一片花瓣，在花瓣间看见了她看过来的眼睛，清澈明亮，还藏着遇见什么人的惊喜和羞赧。欲说还休，欲语泪先流。
回神怕边上的楚柏铭发现，去看才发觉他也正盯着那女子看。柳江尧想到楚家大郞，二十又二娶得一娇妻，三年无所出，未添置妾室，亦未豢养外室，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是佳话。难不成那女子是楚家大郎的妻子？心里还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也不知道这失落从何处而来。
谁知认错，才知道是楚家四姑娘，那个跟着楚将军去洇城的楚小姐。
祖母曾来信，欲为他添一门亲事，求娶的就是这位楚小姐。不禁想再细细的多看一眼，又觉得不合乎礼节。又想看又不能看，一时间心痒难耐，宛若一只手隔着靴子挠痒，忍的发疼。
后来那二夫人又对他多有亲近，他知道这大房二房来往不多，也不想多停留，被拉着不走，才觉得尴尬。
楚柏铭似乎看出来了，让他先行一步，柳江尧才逃命般的离去，快踏进正院院子的时候匆匆回眸一眼，只见到人群中一抹倩影的衣摆，没能看到面目，心中略有遗憾。
楚柏铭素来有玉面君子之称，一来是因为长得俊俏，二来就是不苟言笑，对待旁人只讲礼法，不讲情面。放到官场上，应该去做刑部的尚书郎的，不过内阁侍学士郎日后是要入内阁侍奉皇帝的，也没差。
二房只有姑娘，没有少爷。其中三姑娘最为骄纵，对下人言辞不恭，对长辈巧言令色。只因是家中幼女，王氏就惯着，惯出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只需别人让着她，不许她吃一点点亏的。
有次王氏携女拜见老夫人，恰巧楚柏铭路过看见了三姑娘楚雪对下人指指点点，说话不知分寸，言语间有对祖母不恭敬之嫌，便指责了一回。楚雪不服，楚柏铭让人回复了老夫人和王氏，亲自将人提到祠堂让她抄书。足足抄了两个时辰，跪在祠堂冰凉坚硬的地上，一哭闹就打手心，打的手心通红还要握着笔抄家规。不敢说话，只能流泪，把抄好的一张都湿透了也没放走。
自此之后，楚雪为人稍微收敛了一些，见到楚柏铭抖得跟筛糠似的，都躲着来，生怕再被抓去。哪里敢在这里多待，连忙拉着母亲姐姐走了。
楚柏铭帮楚梨撑伞，往前扶了一把蒋氏：“希悦和梨儿从祖母那里出来？”
蒋氏点点头：“刚去见过母亲，正要回去。”
楚柏铭又转过头看楚梨：“梨儿呢？”
楚梨歪头想了想：“我来时候不知道有小侄儿，现在知道了要送礼物给小侄儿，准备送嫂嫂一起回去。”
楚柏铭点了点头：“雪天路滑，我带你们一起去，然后再回来见母亲。”
实则他是想多跟楚梨待一会儿。楚梨早就过七岁了，男女七岁不可同席，亲兄妹也是如此。楚柏铭知道，但是还是想跟妹妹亲近一些，生怕她出去多年与自己生分了。
楚梨似乎知道楚柏铭在想什么，推了推楚柏铭：“哥哥还是先去见母亲吧，梨儿在哥哥那里多坐一会儿，一直坐到晚膳，跟哥哥一道去用膳好不好。母亲要是知道了，定是要说哥哥的。”
楚梨走出楚柏铭的伞下，走进蒋氏的伞里，“梨儿已经回来了，可以天天见的。”
楚柏铭明白楚梨的意思，不好再说什么，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只能一步三回头，去了正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