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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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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遗憾地走了,律画在林九歌充满兴味的目光下,拿起自己落在座位上的手机,冲她晃了晃,笑意戏谑:“找手机。”
林九歌手里闲闲把玩着打火机,火苗猩红,忽明忽灭地跳跃在指间,人看着散漫又随性,她半带着玩笑道:“我还以为有如果了呢。”
律画眼神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真想有如果,早该在我走之前就找我要联系方式了。”
林九歌目光坦荡,半撩不撩地望着她,没接话。
别看林九歌长了一张道德底线若隐若现的脸,但她这二十八年来还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最过分的,也就是今晚对律画说的那句“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女朋友,我刚好也没有,约么”了。
虽然说这句话时没经过大脑,但林九歌并不感到后悔,因为她不在乎律画会怎样想她。
她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在别人眼里是怎样,对她有没有误会,是否喜欢她,对她来说都不重要,想了解她的人自然会了解她,不愿意了解她的人大可随便讨厌她,无所谓,并不会影响她。
律画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就更谈不上怕她多想,或是别的什么。
所以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了。
再者,藏着掖着多累啊,也不是她的性格。
之所以没要联系方式,是因为她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放飞自我当然没问题,她是成年人,她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一切后果都由自己承担,能有什么问题。但拉着别人共沉沦就是不是那么回事了。
被绿的人是她,失恋的人是她,没有精力再去经营一段感情想要放飞自己我的人也是她,又不是律画,人家正值大好年华,处于对未来充满憧憬、对另一半充满期望的阶段,犯不着陪她瞎玩。
这种事,还得是你情我愿才对味。
“仔细看看,”林九歌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像是提醒,又像是没话找话,刻意拖延时间,“别再落东西了。”
律画闻言下意识往座位上看了一眼,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兜里掉了出去,她弯下腰,从沙发上拿起钥匙装回兜里,确定没再落下东西后,说:“走了。”
林九歌挥挥手,在律画转身时,视线追随。
不料,随了没两秒,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打断了。
男人面容清隽,脸上架着金边镜框,看上去很斯文,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说出口的话却——“您好,请问您对多人运动感兴趣么?”
林九歌当时的评价是:“six。”
男人为难道:“六个人吗?六个人不好组啊,我这边只有我和我女朋友两个人。”
林九歌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姿势去接这句话了。
“你当玩剧本杀么,还六个人不好组?”律画不爱管闲事,但前脚刚从林九歌桌前迈出去,后脚就听见一声多人运动,很难不停下来看看物种的多样性。
男人求知欲极强,以为six是什么他不了解的黑话,心驰神往道:“原来不是六个人的意思啊,那什么叫six啊?”
林九歌:“...”
律画:“...”
两人无语对视:该怎么给他解释什么叫six呢?
毁灭吧,律画顺手牵林,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往外走:“太晚了,该回家了。”
林九歌喝多了,本就晕的厉害,手腕被律画这么一拽,扶了一把桌面才堪堪站稳,拎起包跟上了她的脚步。
人影幢幢,顶灯若明若暗,眩晕感席卷而上的瞬间,酒吧内激烈的鼓点忽然淡出,尖锐的耳鸣刹那萦绕在耳畔,林九歌身形一晃,人有些站不稳了,天旋地转间,扯住了律画衣服下摆。
律画滞住脚步,转过身看她:“怎么了?”
林九歌没留意到脚下的台阶,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撞到人,律画连忙伸出手,将她拽向怀中。
香水味漫在鼻间,梨花的清香中透着张扬的辛辣,律画搂着林九歌柔软的腰肢,往后踉跄了几步,背抵到墙时才稳住身形,她从林九歌的香水味中抬起头,问:“没事吧?”
呼吸洒在耳廓,像柔软的羽毛拂过,带起一阵细密的电流,林九歌偏了偏头,撑着律画的肩膀,慢吞吞地抬起头来,视线触到她清冷的眉眼时,莫名想到了一株很美的花——黑巴克,一种型似玫瑰的黑红色灌木月季。
丝绒般的质地,花瓣向外卷曲,花色高贵神秘,冷艳无人能比,美的令人窒息,在酒精上头的这一刻,充满了吸引力:“没事。”
视线相交,气息勾缠,嘈杂的酒吧顿时像是被一分二,一边是喧嚣热烈,一边是悄然漫延的暧昧。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律画能听林九歌急促的心跳,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从掌心袭来,律画扶在她腰侧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你看起来并不像没事。”
林九歌脚步虚浮,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光线昏昧,律画看着她迷离的双眼,问:“能站稳么?”
眩晕感再次袭来,林九歌人往前倾倒,严丝合缝地跌进了律画怀中:“抱歉,我可能得缓缓。”
嘤咛的女声砸在耳旁,律画手指一顿,鬼使神差般地搂紧了她的不盈一握的腰,将摇摇欲坠的林九歌往上扶了扶。
林九歌配合地抬起手臂,环到她颈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到了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木质香飘在鼻间,像是薄凉的冰雾,幽冷,清冽,很好闻,
她任由律画的气息将自己笼罩,似叹息:“你好香啊。”
嗓音慵懒,带着令人沉醉的酒香,律画心突地一跳,难言的燥意猛然从心底泛开,她靠着墙,手臂松松环着林九歌的腰,直到理智回笼,心率恢复正常,才淡声道:“要去洗手间么?”
林九歌摇了下头,在眩晕感弱下来时,缓缓站直了身体,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律画从地上捡起她的包,塞到她手里,扶着她清瘦的肩,说:“走吧。”
林九歌点头下头,随她往外走。
显然是怕林九歌再摔了,这次律画走的没那么急了,余光一路留意在林九歌身上。
经过吧台时,律画过去结账。
付镜黎刚忙完,正坐在吧台里抽烟,看到林九歌和律画结伴出来时,目光在她们身上打了个转。
律画将卡递给付镜黎,付镜黎没接,下巴一指林九歌,说:“她结过了。”
结过个屁了,林九歌看了眼付镜黎,用脚趾都能想到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当着律画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晚上喝的有点多,这会那股难受劲还没过去,也确实没心情和她扯这些,索性由她去了。
“今天没机会了,下回你再请她吧,”付镜黎唇边扬着浅笑,目光瞥向林九歌时,笑容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律画也不别扭,大方点头,说“行”。
付镜黎将她们送到酒吧门口,问林九歌:“我帮你打个车?”
“不用,”林九歌头也不回地冲她挥挥手,“回去吧。”
往常停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很多,今天却意外的少,就一辆,律画拉开车门,在林九歌走过来时侧开身,说:“上车。”
林九歌站着没动:“你先走吧,我等下一辆。”
出租车师傅转头看她们一眼,问:“都去哪啊?顺路的话就一起呗。”
“我去澜郡华府,”说话间,林九歌看了眼律画,“你去哪?”
“不顺路,”律画说,“你先走。”
“没关系,”林九歌说,“你先走吧。”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身后传来一声询问:“不好意思,请问这车你们有人坐吗?没人坐我就上车了。”
“有,”律画看了那人一眼,手扣上林九歌手腕,将人塞进车里,接着自己也坐了进去,关上车门后对司机说,“先去澜郡华府。”
平南路距离澜郡华府不远,十多分钟的车程。
夜色渐深,道路上来往的车辆寥寥无几,林九歌往后靠在椅背,按下了一截车窗,晚风透过缝隙钻了进来,轻轻地扫在脸上,缓解了一点不适,她偏过头看律画:“你没必要送我,我只是喝晕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律画阖着眼,没说话,风景飞速掠过车窗,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浮光掠影,美的张扬。
林九歌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到了窗外。
临近澜郡华府时,律画突然说:“我觉得挺有必要的。”
林九歌没看她,看着窗外一扫而过的风景道:“比如?”
律画:“比如人情还了,就不用请你喝酒了,也就谈不上如果了。”
林九歌笑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很好听。
律画掀起眼皮看她,就听林九歌说:“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律画不置可否,挑了挑唇角。
出租车缓缓开进小区,林九歌心底起了点促狭:“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欠我的酒早晚都是要还的。”
律画从善如流:“那就有缘再见吧,哪天碰上了,哪天请。”
林九歌啧了一声。
出租车停到了楼下,林九歌扫码付款,开门下车。
车门没关,律画懒懒掀了下眼皮,问她:“干什么?”
林九歌狡黠地眨了眨眼,说:“上去坐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