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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正文的开始 ...

  •   啪,谁拍了她一下。

      别吵……睡梦中秀秀不满地撇嘴。

      啪!那人不依不饶,气力还大了许多。

      小宝乖,让娘再睡一会儿……秀秀迷迷糊糊地想着,眼睛闭得更紧,使劲把脸往手臂间窝。

      “孙秀秀!”一阵河东狮吼终于激起秀秀的怒火,她撑开眼睛骂道:“臭小子反了你——”下文囫囵地卡在喉间,秀秀瞪着对面亭亭玉立的女子,只觉颈后的寒毛炸了一下。

      娥眉朱唇,肤若凝脂,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地漾着水光——那女子容貌无一处不赏心悦目,可光天化日之下她只着抹胸亵裤,白花花的胳膊大腿凭空暴露,真个伤风败俗,伤风败俗!秀秀羞红了脸,冷汗应景地从额头滚落。

      “秀秀?”女孩被秀秀瞧得浑身别扭,将身上的吊带热裤打量一番,才作恍然状,“亲爱的秀秀,这是我昨天刚从专卖店‘败’回来的,靓吧?”她甩甩如丝长发,嘴里哼着秀秀不懂的牙疼经:“哦卖蜡,卖搭铃,阿富汗个佛油他去……”

      “你是谁?孟如意?小宝呢?”秀秀捂住额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不认识面前的女子,只隐约记得这个名字。带着恨意,所以深刻。

      对面的女孩呛红了脸,撅嘴抱怨,“什么如意吉祥的,我叫孟梦,梦露的梦,梦幻的梦!咦,秀秀你怎么了?”室友痛苦地咳嗽着,阳光把窗栏的黑影一条条印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灰败得让人心寒。孟梦如梦初醒,碰了下室友汗涔涔的脑门又触电般缩了回去,“你的头好烫啊,难道是……”孟梦勃然变色,“猪流感!”

      2009年的九月秀秀被人从梦中吼醒,惊觉天翻地覆。孙秀秀?大学二年级?教育专业?昏睡了两天两夜的秀秀呆呆瞧着墙上名为“校历”的东西,胡乱想着那美貌女子叨中透露的东西。太阳又下山了,窗外的虫虫鸟鸟还不知疲惫地叫着,闹得秀秀心烦意乱。她拿起床柜上的镜子,第一次审视这个陌生的女孩:眼大无神,及肩的头发又黑又粗,衬得面白如纸,脸庞拉得老长,冷得像一块墓碑。

      她丢开镜子,觉得自己被活活塞进一只高压锅,憋得几乎喘不过气:秀秀是谁,小宝是谁,孟如意是谁?老天为什么要开这么大的玩笑?为什么把她的记忆剥得一干二净!

      门口传来钥匙的叮当声,美丽的女子一进屋就关切地大呼小叫:“秀秀,你怎么样了?我买了好几种药,唔,先吃这个吧!幸好是虚惊一场,你要是被隔离了我就得独守空房了……”她从手袋里掏出些瓶瓶罐罐摆在书桌一角,而后又忙着端脸盆、打水、揉毛巾。

      看那女子花蝴蝶般在狭小的空间里穿来穿去,秀秀抹去眼泪,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像溺水之人拼死攥住一株稻草。“孟梦?”秀秀只想叫叫她,仿佛得到回应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Yes,Madam?”孟梦递来水杯和药,脸笑得比夏日还灿烂,嘴里说着奇怪的话。

      “对不起,你下午本来,”秀秀使劲回忆了下那生词才继续道,“本来有课,却不得不留在这儿照顾我。”见室友满面内疚,孟梦拌了个鬼脸哈哈大笑,“小事啦,这么正大光明又充满爱心的逃课理由我怎么会错过!”

      秀秀吸了吸鼻子,正要道谢,孟梦又肃容道:“但是秀秀,你这样睡下去可不成,周一上‘哲学导论’的史老师出了名的严,迟到也算旷课!”

      “上课?”秀秀一惊,觉得刚刚涌起的暖意从身上轰然退去。孟梦奇怪道:“对啊,你不是烧坏脑子连自己选了什么课都忘了吧?”秀秀的默然无语让孟梦瞠目结舌,接着“噗”一声乐了:“哎哟秀秀,你现在可比以前那个书呆子样可爱多了!”

      “以前?”秀秀接过药片一口吞下,只觉喉间酸涩难当。

      接下来的一周秀秀以孟梦为榜样亦步亦趋,倒也把“大学生”扮得煞有介事。也许从前的“自己”就是个极度内向寡语的人,人际关系简单得近乎为零,这也让现在的她略略放松。

      时节刚刚入秋,盛夏的余热还没散尽,学校却下了零点断电的晚禁。孟梦穿着短裤吊带恨恨地打扇子,“人道啊人道,民主啊民主,啥时候才能我的地盘我做主呀!”

      “心静自然凉。”习惯了周围人的“衣衫不整”,秀秀靠在床头一边翻哲学课本一边劝道。

      “秀秀,你越来越不可爱!”孟梦哀呼一声,磨牙道:“哼哼,我热得慌你也别想凉快!”哧溜哧溜,秀秀阻挡不急,“大魔女”已跨过床头“分水岭”爬到自己身边。

      秀秀的床靠着窗户,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京城,哦不,首都的天从没真正黑过,但即使霓虹交错,只要耐心寻找,依然有几颗星星于繁华尽处闪着纯净的微光。孟梦见秀秀看得出神,也跟着看去,寝室一下安静起来。这么趴了一会儿孟梦果然感到一丝凉风,于是心情大好地指着夜空正中对秀秀说:“哎,那颗星真亮,霓虹灯都遮不住,是不是北极星?”

      秀秀一颤,脱口道:“不,这是火神‘二宿星’。自阴历五月居天之正中,主寰宇阳气,至九九重阳隐没。”

      孟梦吹了个口哨,兴奋道:“秀秀你好厉害!文科生都这么博学吗?”

      秀秀又不说话了,半晌才自言自语般轻声问,“孟梦,你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问自己‘我是谁’?”

      孟梦惊愕地盯着秀秀:室友深黑的眼瞳透着靛蓝,像乡间的夜空,宁静恬淡,却了无焦距。孟梦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担忧,“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不知道么?”

      秀秀点点头,更加迷惘,“就像诗里说的那个庄周梦蝶?”

      孟梦额头青筋一现,初时那抹奇异的担忧早已烟消云散,“可怜的娃,你被哲学课的史大叔害惨了!”哲学课的老师姓史,这位老爷最爱的就是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讲到兴奋处常失控地大呼一声“上帝死了”!仅仅一堂课,瞌睡的孟梦就被他惨烈呼声吓醒过三次,从此落下心理阴影。“秀秀,听我一句劝吧,”孟梦哭丧着脸一把抢过秀秀手中的哲学课本,“史老爷的话只有一句是真理:女人学哲学是哲学和女人的双重悲哀,你觉悟吧!”

      秀秀摇摇头,强笑道:“他还说过,女儿当自强。”

      “你没救了!”孟梦绝倒。

      秀秀苦笑,许久后盯着天尽头的星星,轻轻道:“真是没救了啊。”

      这难解的谜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正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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