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之下[娱乐圈]》照世颜

6、chapter 6

　　Aurora，意为极光，蒋楠是鼓手，剩下还有一个贝斯，一个键盘，一个吉他，连同队长兼主音吉他和主唱的柏耀共五人组成了极光乐队。

　　团员水平不俗，演奏技术单拎出来都是业内排得上名号的人物，所以极光在地下音乐圈小有名气，不少喜欢看线下表演的人都知道极光，同样也有很多人奇怪，这样的组合为什么不能出道。

　　理由很简单，他们的音乐不够大众，才华横溢的主唱总是写悲秋伤春的苦情歌曲，不像一般的乐队曲调明快歌词简单，如此复杂的词曲再配上后现代电子乐，有种颓废而迷幻的感觉，整个乐团氛围不伦不类，让人说不出他们的音乐到底属于哪种类型。

　　虽然不乏追捧这种细腻大胆曲风的人，但要正式发行，恐怕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无法欣赏这种过于超前的艺术。

　　柏耀签约S.U，乐队的贝斯手和键盘手一怒之下离开了乐队，贝斯手大K现在已经签约了新的组合，在内娱摸爬滚打十年，不痛不痒勉强糊口；键盘手鲤鱼放弃梦想回老家接手餐馆生意；另一个吉他手明权也因心灰意冷不再碰音乐，转行做起了模特，现在同蒋楠在同一家公司，当年在地下乐坛红极一时的极光，如今已不复存在。

　　甚至连影子都摸不到。

　　喻星舟正在参加某品牌商务活动，不知怎么得，休场不过短短十五分钟，他竟然把这些跟他毫无关系的陈年旧事翻出来又过了一遍脑。

　　早晨天还没亮，喻星舟就接到关于昨晚蒋楠酒吧闹事情况的报告来电，楼下的街市不知是没打烊或者已经开张，这会儿正热火朝天吆喝着豆浆油条包子馒头，叫卖声不断，吵得他眉头皱紧，后脑勺又阵痛起来。

　　闹事者是谁安排过来的，其间因果关系并不难想，毕竟他也认识那位爱找蒋楠麻烦的女艺人。跟唐晓宇关系不清，甚至还试图勾搭自己，是个把自己欲/望完全写在脸上的家伙。

　　时尚盛典在即，凭她的气性不闹出点什么动静，反而让人觉得心里憋着坏。对喻星舟来说，蒋楠处境如何他并不关心，但要扯上柏耀，自己就是非出手不可了。

　　喻星舟挑了挑眉，按下那串几乎从来不主动拨打的号码，响铃片刻，对面的男人接起了电话。

　　电话拨过来之前的半小时，唐晓宇已经起床了。一向纨绔惯了的公子爷，作息却出奇得规律，接到喻星舟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还不等开口说什么，对方只留下一句“现在去公司等我。”就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喻星舟绝对不会主动联系自己，唐晓宇开着车，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捋过一遍，仍是全无头绪，难不成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总算有了出口，喻星舟这棵铁树总算要开花了？

　　事实证明，唐晓宇确实还在做梦。

　　星耀娱乐八楼办公室里，喻星舟背对大门站在落地窗边看旭日一点点从山头冒出来，唐晓宇敲了敲门，却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尴尬了半分钟，他只好自己侧身进来，顺便把喻星舟每天都吃的早饭放在桌上。

　　“黎倩怡是你的人吗？”

　　唐晓宇正低着头揣测这位阴晴不定老板的想法，对方已经率先开口抛下话题，黎倩怡三个字一出来，唐晓宇莫名感到后背一阵发凉，眼珠子骨碌一转，心知要想瞒住喻星舟根本不可能，只得挺直腰杆应声：“算是，偶尔会联系。”

　　“管好你的人，要是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别怪我没事先提醒。”

　　喻星舟好像根本无所谓唐晓宇的回答，说完自己的话就出了办公室门，没有半个多余的动作。唐晓宇和那份早餐被晾在办公室里，还不等他回过味来，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接完这通，唐晓宇才明白喻星舟说的是什么事。

　　这女人手越伸越长，胃口也越来越大，一圈想下来，唐晓宇完全按不住心头的火，打电话过去骂了她一顿，没想到又被要挟一通，最后只能气急败坏掐断了电话，在办公室里坐到太阳完全升起。

　　这女人掐着唐晓宇的咽喉。

　　喻星舟一天的工作结束，作为助理，唐晓宇尽职尽责给喻星舟发了第二天早上的行程，但依旧没有回复。聊天记录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喻星舟连知道了都不屑于回复他，直到现在，喻星舟仍在回避当年那个不该发生的错误。

　　太想得到一个人的心是会变坏的，从唐晓宇第一眼在杂志上见到光芒万丈的喻星舟开始，胸腔里跳动的就已经不是心脏，而是一颗逐渐腐烂的禁忌之果。

　　十年前的喻星舟在失去柏耀之后，像跟什么恶势力较劲一样，再不浪费一分钟时间，拼命学习知识，在校期间也不忘出去打拼人气接下各种杂志MV的拍摄，还没毕业，就已经是同期生的佼佼者。

　　就在那时候，唐晓宇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还只是平面模特的喻星舟，并跟他成为了单方面的朋友，喻星舟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接近的自己，只觉得他眉眼同柏耀有些相似，所以稍微注意了一下，偶然也会答应一些邀约。

　　于是两人各怀心事走到一起，虽然喻星舟没有给过唐晓宇任何名分，但他始终觉得喻星舟是喜欢自己的，唐晓宇觉得，至少他在看自己眼睛的时候，是包含爱意的。

　　如果他没在喻星舟的钱包里看到那个男人的照片，唐晓宇恐怕会一直活在喻星舟喜欢他的幻想之中。

　　喻星舟很喜欢去曾经的学校后门一个脏兮兮的小店喝酒，唐晓宇并不知道理由。一般来说喝酒都会选择酒吧，但喻星舟总是很固执的跑到这家破破烂烂不上档次的龙虾店，让严肃的叔叔炒上一小盘龙虾，然后要一箱啤酒一个人喝到半夜。

　　他从不要唐晓宇跟自己一起去，哪怕唐晓宇执意要坐下，喻星舟也不会跟对方说任何一句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那天喻星舟难得喝醉，唐晓宇扶着他回家，他的钱夹掉在唐晓宇车上，从里面露出一张旧照片，上面是喻星舟跟一个清秀男人的合影，背后写着小耀一二一七。

　　十二月十七号，是柏耀的生日，所以这天喻星舟喝醉了。

　　唐晓宇看着照片上跟自己眉眼有些相似的男人，忽然想透了自己在喻星舟心里的位置，他只是一个替代品，喻星舟看的从来不是他，而是透过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个叫小耀的男人。

　　唐晓宇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发疯一样到处寻找关于小耀的信息，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害得他成为了替代品，终于在某天，他去学校接喻星舟的时候，经过排练室，看到里面贴着一张被撕去一半的海报，上面写着：极光乐队主唱柏耀。

　　柏耀两个字像一根楔子狠狠戳进了唐晓宇的心脏，他把脸贴在玻璃门上死死盯着破旧海报上那个笑容温柔的男人，整个灵魂都像浸泡在脏水里一样，变得沉重而浑浊。他通过各种途径打听这个已经解散的了异类乐团，主唱独自一人去了日本，那时间，正好是喻星舟开始在杂志上露面的时候。

　　是他抛弃了喻星舟，又在他心里刻下了疤，他是诅咒，是让喻星舟看见自己，又不能真正看得到自己的诅咒，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柏耀不会回来了，现在陪着喻星舟的人是自己，只要时间够久，他总会真正看到自己，而不是透过影子看别人，但时间越久，唐晓宇越发现，自己所期望的，只是一场空。

　　所以他在喻星舟的生日会上，给喻星舟的酒里下了药，趁喻星舟迷糊的时候跟他发生了关系，喻星舟自始至终叫着柏耀的名字，每一言每一语都是说不完的思念与爱情，他失魂落魄地抱着唐晓宇哭泣，一场激情之后，只落得满地苍凉。

　　而那时候唐晓宇手上的药，是黎倩怡给他的，好死不死，黎倩怡还拍到了不少“证据”照片。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喻星舟都不愿意见唐晓宇，无论他怎么哀求，甚至堵到家门口，喻星舟都不愿再见他一面，心脏被他捏成碎片的唐晓宇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靠近喻星舟，没想到不久之后，等来了喻星舟自立门户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消息。

　　唐晓宇再一次给他发了消息，说他现在独自一个人，需要有人帮忙，自己绝对不会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想成为喻星舟的跳板。两天之后喻星舟简短地回了他个好字，于是唐晓宇做了喻星舟的助理，直到现在，从未换过。

　　唐晓宇是盛唐集团三公子，百年影视大公司盛唐，累积的财富非普通人所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全家上下又对他溺爱至极，几乎都是由着唐晓宇的性子做任何事。唐晓宇曾经猜测过喻星舟答应他做助理的理由，从零开始的喻星舟需要钱，所以才会答应唐晓宇的加盟，但他不在乎，只要能赖在喻星舟身边，就算被物化，也没关系。

　　他始终相信这座冰山会融化，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现在，那个抛弃了喻星舟的男人回来了，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最近喻星舟的头痛病反复发作，以及最近工作总是心不在焉，柏耀在喻星舟心里的重量远远超过唐晓宇自身乃至背后资源的价值，他必须想办法让两人中的任何一方彻底断掉复合的念想，如果没有早上的事情，唐晓宇或许还被蒙在鼓里，但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的计划了，唐晓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喻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