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新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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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艾维从她的单人宿舍出来，她要去给一位腿脚受伤，不便行走的士兵做检查。
她一般会在下午才驾马车去王都，因为去一趟中央至少要半天时间，这样她就有理由在那过夜，然后隔天再回来，晚上就可以让雷伊斯进行例行的身体检查。
她拎着医疗包往士兵的宿舍楼走，然后在一个转角，她看见了那个困扰她一个晚上的，奇怪的红头发女孩。
显然，那个红发女孩也看见她了，艾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就想走过去问问昨天的事。然而这个女孩子跟见了鬼一样往回跑，丝毫不见上次的热情。
她就像野鸭子一样扑到了宿舍门口，但是因为宿舍大门已经关上了，那个女孩只能拽着门把干瞪眼，缩着身子不敢回头看她。
艾维往那边走去，直接点名，“你，是101期的新兵吗？”
那个女孩一看自己被注意到了，已经逃不过去了，她立马站正摆了个乱七八糟的军姿，声音倒是很响亮，“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艾维歪了歪脑袋，刚洗好的长发散落在耳侧，显得格外温柔。
“我……我叫伊莎贝尔，大……不不，长官好！”伊莎贝尔紧张得都出汗了，上次被法兰强行拖回去，还被他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并被告知如果再乱讲话，以后再也不带她一起玩了。
伊莎贝尔被唬得牢牢的，于是她不敢乱喊了。
唉，自己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可惜长了张嘴。
“昨天晚上，是你喊我的对吧。”艾维站直身子，她比这个女孩高，所以看起来气势很足，“你为什么要喊我……那个词？”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伊莎贝尔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没有喊！长官！”伊莎贝尔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神情无比坚毅。
“不要骗人，我看见是你了。”艾维轻轻皱起眉，微扬起下巴，拿出了长官的气势，她眼神一凛，声音一沉，“为什么？”
这一刻，伊莎贝尔突然在艾维身上看到了利威尔的身影，眼前似乎出现了第二个大哥，她吓得一哆嗦。
这场景太过熟悉，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基本下一秒她就会被利威尔揍了，所以伊莎贝尔条件反射赶紧开口准备解释。
“啊，因为……因为……”但是伊莎贝尔非常不擅长撒谎，她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拼命地想着借口。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我想要你做我大嫂！”伊莎贝尔闭上眼睛大声一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经过大脑。
她的吼声把周围几栋宿舍楼的士兵全都震了出来，他们个个抻着脖子往外看热闹。
艾维的长官气势被打破，她老脸一红，赶紧把她拉到隐秘的墙角，焦急地和她解释；“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不管你大哥是谁，我已经结婚了！所以不要再乱喊了！”
“已经结婚了？”
伊莎贝尔瞬间疑惑，大嫂已经结婚了，那大哥他不是没戏了吗？那这……
突然，她的小脑瓜灵光一闪，万年难得地开了窍，“啊对对对，你结婚了，这个我知道的哈哈！”
“你知道你还乱喊！”艾维已经急得顾不上管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她现在只想掰开这个女孩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没事，大嫂你不用担心，我大哥他不介意的！”伊莎贝尔逐渐找回自信，非常爽朗且豪放。
他不介意？？
他不介意我介意啊！！！
艾维欲哭无泪，能有这么一个妹妹，这个大哥怕是也不怎么正常吧。
艾维的脸越来越红，更多的人跑来看戏，甚至连韩吉都喊着“发生什么事了”，朝这边小跑过来，艾维左右环顾，赶紧找了个没人的方向拎着包逃走了。
她边跑边发誓，以后要是再看见这个叫伊莎贝尔的女孩，一定离她至少十米远。
嗯，一米都不能少！
……
“原定下周开始的壁外调查行动提前了。”
结束了上午的士兵训练，埃尔文站在即将出发去王都的马车外，把公文包递给艾维。
“那不是就在这两天了。101期新兵才磨合了多久，时间这么赶可以吗？”
艾维有点担心，调查兵团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十个人的小队只有两三个人能活着回来，就这还没算上伤残人数。
如此可怕的消耗率，别说探索自由了，兵团能不能继续存在都是个问题。
“原本被搁置的预算已经正式批下来了。”埃尔文目送艾维上了马车，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怎么突然就批下来了，那个老不死的罗伯夫议员不可能这么轻易……”艾维念叨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眯转向埃尔文，“你不会又背着我干坏事了吧！”
埃尔文直视她的眼睛，并没有说话。
艾维也就瞬间了解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啊，埃尔文，我有点崇拜你了。”艾维移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不过我建议你下次可以和我商量一下，让我也有点做大事的成就感。”
“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埃尔文声音低沉。
“什么事，不过千万别再是写文书了，那东西真的会提前消耗完我的生命。”
“等你明天从王都回来吧，另外，再和韩吉一起给新兵做个身体检查。”
“唉，早知道就不学医了，学医根本救不了调查兵团。”艾维一关车门，“我走了，你回去吧。”
埃尔文朝她点点头，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他转身走回兵团，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方大树荫蔽处靠着一个人。
那人双手抱臂直视他，眼神中是赤/裸裸的敌意，利剑一般刺向埃尔文。
看见埃尔文望过来，他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样子，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面色不善地转身走了。
埃尔文并不在意他不尊敬长官的行为，恰恰相反，在这种乱世，一位士兵能拥有野狼般不服训管的自我性情，和足够高超的立体机动技能，这无疑更能提升他的壁外存活率。
在此之前，埃尔文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是那个离真相最近的人，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某一天一定能揭开王族的丑陋面孔，把人类的未来亲手奉上。
直到他看见了这个男人，他突然迸发出了一丝传承的微弱信念。
哪怕转瞬即逝，但火种再小也会摇曳着不肯熄灭，直至吞噬一切。
这样毫不掩饰的，带着杀意与挑衅的神情，埃尔文从没有在那些成长于规则条框下的正统训练兵身上看到过。
他们的眼神，是麻木的，是空洞的，他们心中没有为自由而战的火焰，不过是一堆飞灰罢了。他们只想安稳地苟活于高墙深沟之内，在巨人注视下，整日恐惧，瑟瑟发抖地甘为家畜。
这些人，只一眼，埃尔文就会与他们划清界限，灵魂如果有尊卑之分，这样的飞灰无疑是最为低贱的。
但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他是不一样的。
永不臣服于人足之下，再粗的铁链也缚不住他的翅膀，哪怕遍体鳞伤，哪怕奄奄一息，他也会用尽最后的生命，仰起头用孤狼的眼神嘲笑你，蔑视你，直到死去。
你永远不可能驯服这种人，他生来就是开疆扩土的骑士，是自成一方的君王。
他的火，熯天炽地，一路烧进了埃尔文的灵魂，将他燃烧，灼伤。
说不定，他真的是那个能活着看到高墙被打破的人，那么，人类的自由与未来，他能否承载？
我能不能相信他，能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寄托在他身上，让他成为那柄划破黑暗的利刃长枪？
如果真的能扛下来的话——
他，就是新的希望。
驱逐所有巨人，挣脱枷锁逃出生天。
手捧黄砾砂石，高唱赞歌凯旋。
尝过泪水的咸腥之后，不再战栗着触碰死亡。
下一轮灼灼而生的红日，会是新的文明与岁月交叠。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
埃尔文望着前方的身影，无意识地捏紧了双拳。
那个时候，自己还能看到吗……
如此，一语成谶。
……
“你在开玩笑吧！我不可能在这呆这么长时间，我还有事！”艾维连公文包都没拿，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被一排排中央宪兵挡住。
他们双手背在身后，高挺胸膛，短装下腰间配带的枪就这么露了出来，暗光闪过，艾维往后退了一步。
“你什么意思？”艾维转过头怒视乌利，他依旧是一身白袍，孱弱的样子，但放大的淡紫色瞳孔似乎在闪烁着与他极为不相符的光芒。
他的眼睛总是会直视着某一处，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艾维经常会被他这样的神情吓到。
仿佛全身上下，他只有一双眼睛是活物，其余都已经腐烂。
艾维被领到书房，乌利进来后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看到我的身体了吧，这残破不堪的样子。”乌利说话并不直视艾维，而是略过她，看着她身后，但那里只有一堵墙壁，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它大限将至。”
艾维尽量忽略他奇怪的形容，他似乎并不真正在意自己的身体。
“但我还有未完成的事。”乌利慢慢朝她走过去，那空洞的眼神落在了艾维身上，“请你赐予我一年的生命。”
“你在说什么？”艾维警惕地往后退去，但乌利一反以往的文弱谦逊，他步步紧逼。
他从背后拿出拿出了一把刀子，寒光森森，“不要动，很快的……”
艾维一看到刀子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眉目紧锁，瞬间压低身形，一个回旋飞踢把刀踹开，又一拳砸在了乌利的脸上，手掌锁住他的脖子把他摔倒在地，她用膝盖顶住乌利的胃，往下狠狠一压，他呜咽了一声，口中泛出酸水，想挣扎却几乎没什么力气。
轻轻松松地就擒下了乌利，艾维更觉奇怪，他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身体孱弱的就像一位命不久矣的耄耋老人，随便一扯就会像纸一样裂开，外面的士兵难道不怕他被自己杀了吗。
她在想着，手上不自觉地松了松力气，乌利终于吸进了一口空气，喊了一声，“凯尼！”
紧接着，门就被踹开了，撞在墙上发出哐地一声巨响。
“怎么了怎么了，乌利你不要吓我啊。”凯尼用着惊慌失措的语气，却是慢慢悠悠走了进来。
“好了小艾维，放开他吧，你打不过这个怪物的。”凯尼站定在门边，看戏一样靠在墙上，“他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这么简单的命令听不懂吗？”
艾维放开手起身，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胜算了，乌利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站起，慢吞吞地把远处的刀子捡起，又一次朝艾维走了过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艾维已经没有心情和他争辩了，她开始破罐破摔。
“血……”乌利的身形有点摇晃，气息不稳，“给我你的血……”
他一把抓过艾维的胳膊，隔着衣料一刀划下，瞬间鲜血涌出，染红了外套和乌利的手指，乌利再不想那么多，一低头就用嘴堵上了伤口。
他在疯狂吸食艾维的血液！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新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