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苇》浅浅月

32、第 32 章

　　“女人，你……热恋中？”乔轩再也忍不住，被问的人不屑地看他一眼，眉梢眼角嘴角都是得意的笑。
　　“是啊，你嫉妒吗？”
　　“嗯，我是很嫉妒。”乔轩回她一笑，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嫉妒好啊！”楚小优白眼一翻，脑海闪过一些画面，下意识地发出一句感慨，“你女朋友似乎挺多的啊……”好几次逛街她遇到乔轩，后者身边总有漂亮的女生陪伴，并且每次都不是同一个女生。
　　小小年纪，就如此花心，ORZ……

　　“怎么，你吃味？”乔轩一扬眉毛，内心有点小雀跃。
　　可楚小优没有如他的意，似乎他刚说的是个大笑话般，鄙夷地笑出声：“我可说好了啊，别太自恋过头，会遭雷劈呀呀……”

　　不是预料中的答案，乔轩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眯起眼掩饰蓝眸里的情绪，幽幽地道：“女人，别太得意。”
　　“我就得意怎么着了？”楚小优不以为意，反而因为能扳他一局而高兴不已。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乔轩别过视线，唇抿成一条线，不语。

　　楚小优见状别提多舒畅了，想她和他斗了这么大半年，哪一次不是她被气得七窍生烟，而后者总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现如今看到他黑了脸，这股成就感别提多满足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乔轩哪根筋抽了。

　　得意归得意，她还是没忘掉她的身份，从包里拿出一沓A4纸，不理会某男的冷脸：“诺，这是我收集了很久的文言资料，你好好看看，别弄丢了啊！”说完了还忍不住嘀咕，“上学期我给你的试卷你做得挺好的嘛，怎么期末考试语文才90分呢？奇怪，奇怪……”

　　乔轩拿过资料一页一页地翻看，晦涩难懂的地方有娟秀地字体详细地备注，看来她对他的教学也挺有心的，郁闷总算消散了些，但他还是不舒服。

　　楚小优可不管他舒服不舒服，两个小时一过，她便收拾课本准备闪人。
　　出乎意料的，乔轩拉住了她。

　　“干嘛？！”楚小优盯着他修长的五指扯着她的衣角，有些忿忿然。
　　“我送你。”

　　楚小优愕然，思绪飘远再飘回来，心情变得有些沮丧。

　　乔轩丝毫没觉得此时的他拉着楚小优衣角这动作很像舍不得妈妈离开的小P孩，因着楚小优刚才那一怒目，他也忘记将手丢开，于是楚小优转头往前走，他就跟着走。
　　下了楼，保姆见状一脸异色，想提醒却还是忍住了继续拖地的活计。

　　·

　　楚小优有个毛病。
　　在喜欢的人面前非常淑女，以求在人心里留下完美的形象。

　　比如，初中时，班级每隔一周或两周会调一次座位，有幸与贺宇同桌，她上课听讲会特别认真，背挺得很直，坐姿完美，与人交谈开口前会字斟句酌，面对冷战一年多的彭言言的冷眼，她镇定地微笑。

　　比如，向成墨的语文课时，她也是如此，在他目所能及的范围，不会和冯颖一帮哥们无所顾忌的笑闹，不大声说话，反而轻声细语。也正因此这，冯颖那帮哥们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次也就罢了，却是间歇性地不预期地吓得他们以为她被鬼附身了。

　　如今，楚小优的毛病又犯了。

　　周□□是个好孩子，下午没事就会去教学楼上自习。
　　齐妃燕和楚药是30502班的学习榜样，楚小优跟风自居，这日齐楚两女上各自的选修课去了，她跟随了周□□。

　　不过楚小优有贼心没贼胆，她没有和周□□去501，而是去了502教室。

　　宽大的教室里没什么人，窗外是萧条的榕树，有些安静，中间窗户旁边坐了一对情侣，两人埋着头窃窃私语，时而传来两人的笑声，扰得楚小优无心看书，只趴在桌子上拿着圆珠笔无意识的在白色稿纸上乱写乱画。

　　楚小优是坐不住的，每隔半小时她会装作去上厕所，经过周□□所在的教室，都会朝里看一眼，看到他还在，心里一些甜蜜，一些心安。

　　其实周□□的长相不是班里出挑的，但皮肤很好，白皙干净，楚小优有几次听得班上的男生调笑称他小刘亦菲，当时《仙剑奇侠传》电视剧热播，里面的女主角刘亦菲在镜头里经常莞尔一笑，她忽然觉得他和刘亦菲笑起来很像，就是不知道男生这样称呼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胡思乱想着，手机震动个不停。

　　一看到来电的人是谁，愧疚感不停地往上冒。
　　很多个深夜，她不停地问自己是不是太花心了太自私了——和大象分手没多久，就迷上了周□□。

　　走出教室，来到走廊尽头倚窗而立。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喝醉了，口齿不清，向她吐露的字句狠狠地敲打着她的心脏。

　　大象在她面前似乎从未失控过。
　　这次，他失控了。
　　一连好几个为什么逼得楚小优哑口无言。

　　她出口安慰，天真到蠢的安慰：希望大象忘了她，希望他留意身边钦慕他的女孩，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这话很假，很假，假到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不知道大象在哪里给她打电话，他那边静悄悄的，静得楚小优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喃喃开口间似乎沾染了湿冷的空气。

　　楚小优的步子很轻，轻到没有声音，经过周□□的教室门口，转眼看他，依旧坐得端正，低头认真地看书。
　　鼻子突然发酸，扭头走进502教室，拧起包就去了教学楼不远的操场。

　　手里的电话捏得发烫，在不起眼的角落蹲下，长发垂地，冷风吹过，湿热的泪水黏在脸上凉得彻骨。

　　大象此时问她为什么不能对他好点。
　　楚小优吸了吸鼻子，回答得干脆：“我只对喜欢的人好。”
　　大象又问：“你心中曾经有过我吗？”

　　要我做你女朋友的那晚，我心中是有你的——楚小优却没有开口，她想起不属于她的向成墨，想起初中时冷战两年的贺宇，两段从未开始却长存心底的感情，脆弱得一捏就碎。

　　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根脆弱的芦苇，他的全部尊严都在于思想。
　　楚小优自以为很坚强，却异常的脆弱，所以她假装强壮，掩耳盗铃，异常得意。

　　多少年了？从遇上贺宇，认识彭言言开始？
　　她的心事，全部埋在心底，谁知道整日笑逐颜开大放厥词的女侠内心其实非常怯弱甚至自卑？
　　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敢开口说。
　　也许在彭言言眼里，她楚小优就是个爱玩暧昧的无良女。

　　被压抑得太久，远离父母，远离所有熟悉的人，在C市没有人认识她，她需求不计后果的解放，然后，她遇见了相博辰。
　　胡小小说得对，不要因为恋爱而恋爱。她犀利的一语戳穿真相，楚小优狼狈得无地自容。

　　“只对喜欢的人好……”半年来他为她鞍前马后，无论何时一个电话便随叫随到，天气冷了给她送上毛茸茸的耳罩和热水袋，知道她皮肤干，为她买保湿霜，心里牢记她喜欢吃什么菜，喜欢吃什么水果，喜欢喝什么奶茶，喜欢哪位明星……

　　很多，很多。
　　可是毫无意义。
　　因为他，不是她喜欢的人。
　　所以她，从未对他好过。

　　“你喜欢的人是谁呢？”这个问题无解，相博辰仰起头笑出声，“呵呵……我们都分手了，我还给你打电话问你这些……”笑声愈见悲怆，到了最后恶声恶气地自贬，“我他妈的真恶心，让我喜欢的女孩去喜欢另一个男孩，我还要祝她幸福快乐！”

　　“大象……”不要这样。

　　“小优，你喜欢的人，他对你好不好？如果有一天，他不对你好，我就去剁了他！”

　　“不……”想起在食堂里，那一抹温暖的笑容，楚小优抹掉眼泪，声音很柔很轻。

　　“怎么，你心疼了啊？”相博辰背靠上冰凉的栏杆，心痛得无以复加，闭眼，泪水迅疾留下。

　　楚小优，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一生才会遇上你，喜欢上你，甚至爱上你？！
　　楚小优，你知不知道，你任何拒绝的话也及不上这个‘不’字对我的伤害。
　　楚小优……
　　你曾经温柔地对我笑，多少个夜晚，你从乔家出来神情愉悦地向我跑来，像只美好的精灵让我的生活变得精彩……
　　你曾经见到我就会亲昵地揽上我的手臂，偶尔向我撒娇，抿着唇皱鼻子，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眸里全是我的影像……
　　你记得吗？你和我背靠背坐在草地上晒太阳，你和我讲你小时候调皮的往事，讲你的理想，我们那么惬意地谈笑，无忧无虑……
　　夕阳西下，我们手拉手漫步校园，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可是，终究没有一辈子那么长。

　　一切都成了回忆。沉淀心底。
　　“小优，明天我就走了。你……保重，再见。”

　　头昏昏沉沉的，他缓缓站起身，摊开左手，那张已被他捏皱的一寸彩照，尽管表情严肃，女孩微微翘起的唇角却是充分显现了她的活跃不羁，左手再次握紧，指甲刺入皮肉，相博辰深深呼吸几口气，猛地扬起右手将手机狠狠地摔向地面。

　　楚小优……再见，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说

　　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