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夜. 演技与演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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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宫泽贤治》
文/系田
蜘蛛鬼奄奄一息：“累，你不要父亲了吗？”
“父……父亲？”宫泽贤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啧。”累妖冶的红眸掠过一丝不耐。
口不择言的蠢货！早知道就该先去掉他的舌头。
虽然正在考虑关于名义上“父亲”的事，对此刻的累来说，也只不过是一头任他宰割的牲畜罢了。
现在，他最在意的明明只有……
宫泽贤治一个人而已啊。
累避开宫泽探究的目光，下意识把指甲塞进嘴里。
这是他感到焦躁时常做的动作。
咔嚓—咔嚓—
空洞的声响盘旋在房间上方，阴森可怖。
没有人说话，当然也没有鬼。
扑通扑通，大家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忽然，咔嚓—
手指在不知不觉中被啃出了血，累皱了皱眉，如梦初醒。
他漫不经心地舔去血液，又润了润干涩的嘴唇，抬起的目光与宫泽贤治身后的花魁小姐隔空相撞。
画皮的女鬼冲他挑衅地抬眉。
然后—
“啊啊啊，你是鬼吗，累？求求你不要吃掉我，啊啊啊啊—”
花魁用她足以掀翻屋顶的尖细嗓音哭叫起来，清澈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流出，划过精致的脸庞，让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这还不止，她那如拂柳般纤细的身躯颤抖着，双手攥紧保护者的袖子，红色的指甲深深陷进对方肉里。
累只看了一眼，太阳穴附近便突突直跳。
他的目光在宫泽贤治脸上梭巡一圈，果不其然找到了担忧呀，愤怒的种子。
担忧是对着堕姬，愤怒自然是……
该死的。
累暗自咒骂，他怎么会忘记身为花魁的上弦之陆，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不过转瞬，一抹寒冷的微笑便爬上他的嘴角。
难道他不会演戏吗？
蜘蛛累垂下头，肩膀耸动片刻，装出懊悔不已的模样。
踢踏踢踏—
他迈着不怎么稳健的步伐走向一人一鬼，在他们戒备地节节败退时，出其不意……
扑通—
随着短促而沉闷的声响，他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流光溢彩的红眸。
“堕姬大人……”他越过宫泽贤治紧绷的肩膀，清冷的声音暗含隐忍：“累没有想到自己身为区区下弦之鬼，居然会让贵为上弦的您受到惊吓，真是罪不可恕。”
宫泽贤治：“！”
堕姬：“……”
万籁俱寂。
没有人说话，当然也没有鬼。
这样一触即发的场面下，仿佛连大家的呼吸声都消弭于无形了。
宫泽贤治脖子微抻，吞了口唾沫，他看向堕姬的目光游疑不定：
“蕨姬小姐，你真的是鬼？”
堕姬表情激动，一把拽住贤治的衣服：“贤治你……你不要听累胡说……”
蜘蛛累观赏这出戏剧，嗤之以鼻冷冷一笑，手腕翻转的功夫，索命的蜘蛛丝已经破空而去！
堕姬见状神色一凛，她猛地推开宫泽贤治，体内分化出缎带的同时，如墨长发倏地变成泛光的银丝。
啪嗒——
缎带与蜘蛛丝的正面交锋，只是短短一秒，两种坚韧的武器应声断裂。
房间内弥漫起激烈战斗后才会产生的硝烟。
须臾，烟雾散去。
堕姬的真容现于人前，额上和颊边的花朵刺青因她的愤怒而栩栩如生。
“该死的臭蜘蛛，你竟敢暗算老娘？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累不卑不亢地擦了擦颊边正滋滋流血的伤口，眼中划过笑意。
明晃晃的，得逞的笑意。
他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宫泽贤治。
这个傻小子，真是单纯得可爱。
堕姬犹带愤怒的目光也跟着望过去，她恍然大悟。
“你故意激怒老娘！”
累不置可否，很快苍白的脸庞覆盖一层冰霜。
“我们该让宫泽贤治自己做出选择。”
他说出“宫泽贤治”的时候，鼻翼两侧长了雀斑的少年呀，就朝着他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这家伙真的是，单纯得可爱。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宫泽贤治的身上，好奇的，胆怯的，事不关己的……
堕姬心疼地揉搓自己受伤的指甲，恶狠狠地瞪着少年：
“喂，雀斑。你知道该怎么选吧！”她看了眼身旁的累，又不怀好意地补充道：“如果你选了这个臭蜘蛛，很可能会像他的父亲一样被四分五裂噢。”
虽然蜘蛛鬼的身体早就恢复如初，但发生过的事情不容推翻。
累对花魁的控诉置若罔闻：“虽然你傻了点。”他隐带笑意：“但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让你成为我的‘家人’。”
他加重“我的”二字。
蜘蛛累可以说的很多，比如“你要是去了堕姬那里，很快就会被吃掉的。”
比如“堕姬脾气很差，每天都要折磨身边的人取乐。”
但累不愿多费口舌，只是用那双妖冶的红瞳注视着贤治，因为他知道……
“不好意思。”宫泽贤治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请允许我拒绝两位的好……”
“啧。”
堕姬不胜其烦地啧了记嘴，她猛地抬头，锁定贤治的狭长眼眸中浸染着铺天盖地的杀意。
杀意。
杀意。
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是堕姬的鬼生信条。
哗啦—
从她身体分化出的缎带风驰电掣般袭向毫无防备的宫泽贤治。
而蜘蛛累等待的正是这一刻！
他蓄势已久的双腿如离弦的利箭骤然冲向贤治。
扑通—
他整个覆在宫泽的身上，屏住呼吸……
剥皮削骨般的疼痛从后背传来，由累额头滴下的冷汗不偏不倚落进贤治瞪大的眼睛里。
“累……”他听到宫泽贤治颤抖的声音。
“你疯了吧，臭蜘蛛！”
少年累强忍喉间的一声痛呼，转过头执拗地盯着堕姬。他声音嘶哑，一字一顿：
“如果，我们内斗，被那位大人，知道了……”
他喘着粗气，在女鬼惶恐的面色中得意地笑了。
“神经病，难道我堂堂上弦还会和你抢人吗？”
堕姬甩了甩袖子，忙不迭地走了。
*
“你没事吧？”
宫泽贤治忧心忡忡地问，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蜘蛛累没说话，冷漠地睨他一眼，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他自顾自抚平和服上的褶皱，这一分钟的沉默甚至长过一个世纪。
“谢……谢谢你救了我。”
“你走吧。”
贤治和累异口同声，说话的口吻却截然不同。
前者是肉眼可见的感激，后者是如坠入隆冬冰窟的寒冷。
彻骨的寒冷。
倒吸冷气的声音传入累的耳畔，来自他那些并不争气的家属。
他不屑一顾，转头离去的身影毫不留恋。
至于背上的伤呢，凭借鬼族强大的自愈力早就好了，只有衣服上斑驳的血迹证明它曾真实存在。
蜘蛛累就这么欲盖弥彰地展示自己被血迹污染的衣服，任凭宫泽贤治想象那里的伤口一度多么狰狞。
他步伐坚定，他步伐迟疑，他嘴角微勾，他面无表情。
冗长的白发遮挡他的表情，就像遮挡他瞳孔中“下伍”的刻痕。
他在等待，像是黑夜中蛰伏的野兽瞄准他的猎物。
终于—
“麻烦你等一等。”
垂在蜘蛛累身侧的拳头骤然收紧，他佯装镇定地转过头，眉目间还酝酿着一丝不耐。
“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
咕噜咕噜。
宫泽贤治的肚子不合时宜地，恰如其分地叫起来，一声一声控诉着主人对它的虐待。
“……”
贤治的脸庞蓦地通红，点缀在鼻翼两侧的雀斑就像是镶嵌在西瓜瓤里的籽儿那么可爱。
他羞赧地挠挠头，声音细弱蚊蝇：
“不好意思。”
蜘蛛累从头到脚打量贤治一眼，笑容如初雪后和煦的阳光。
“那就留下吃饭吧。”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夜. 演技与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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