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宫泽贤治[鬼灭]》系田

2、第二夜. 桃子和豆腐

　　《人人都爱宫泽贤治》
　　文/系田

　　“我住在蜘蛛山。”

　　累的回答很刻意，为的是欣赏小瓜农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间歇性孩子气]是堕姬对他的评价。

　　累不置可否。

　　他认为，如果花魁小姐能一直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也不至于被无惨大人嫌弃。

　　恋爱使人智昏。

　　“蜘蛛山？”

　　小瓜农眨着眼睛重复，皎洁的月光倒映进他浅灰的眸子。

　　累不由自主地笑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明知故问，话语里的恶意随时要滴落在地。

　　那田山的鬼怪声名远播，就算新人，也该略有耳闻。

　　累屏息凝神，等待恐惧笼罩小瓜农的脸庞。

　　“真的吗？你住在蜘蛛山？那你认识阿武吗？”

　　“……”

　　小瓜农搓着手，跃跃欲试。

　　对方的反应是他始料未及。

　　累没有失望，反而被激起更多的兴趣—这个家伙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他引导着对话。

　　“特征？”

　　小瓜农在他面前用粘腻的手指摩挲下巴，努力思考的模样透着可爱。

　　“啊，对了。阿武皮肤黑黑的，喜欢戴蓝色的波点头巾。”

　　蓝色波点头巾？

　　累如血的红眸闪烁兴味。

　　“没见过。”他斩钉截铁地说。

　　小瓜农闻言“噢“了声，肩膀像塌陷的沙子般耷拉下去，垂头丧气像个被批评的奶狗。

　　累见状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补充一句：

　　“不过，你待会儿可以问问我的家人。”

　　“真的吗？你太好了……”

　　小瓜农张着嘴，面露疑惑。

　　“累，我叫累。”

　　“那个，我的名字是宫泽贤治。”

　　他鞠了个躬。

　　小瓜农不愧傻乎乎的，连交换名字都郑重其事。

　　累的视线不经意落在被他紧握的手，属于人类的温度毫无隔阂地传到他的皮肤，针刺般疼痛。

　　这或许是他的错觉，或许不是。

　　累突然觉得荒诞，和自己的食物交换名字根本浪费时间和感情。

　　虽然他没有感情，又有数不尽的时间。

　　寒霜旋即覆上了脸。

　　啪嗒—

　　他用力甩开小瓜农的手。

　　“走吧。”

　　累刻意不看小瓜农，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的脚步声停顿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跟上。

　　“对不起。”

　　小瓜农的道歉被山间的风吹得支离破碎。

　　累置若罔闻，指甲却悄悄掐进了掌心。

　　*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

　　“到了。”

　　累抬头，看向山顶那一字排开的“家人”。

　　他们的容貌各异，相同的是苍白的肤色和对他的恐惧。

　　累得意地勾唇浅笑。

　　小瓜农还尽心尽力地背着那框桃子：

　　“需要我送进去吗？”

　　累点了点头，他的哥哥姐姐们顺势散开让出通道。

　　此情此景，要是被不知内情的人看见，可能会以为是在迎接什么贵宾。

　　噢，是的。

　　没什么比可口的食物更加珍贵了，何况累还这么挑剔。

　　*

　　宫泽贤治走进去，大家似乎正准备吃饭。

　　房间里三张矮桌围成了圈，上面摆着九副碗筷。

　　“哇，你们可真是个大家庭呢！”

　　贤治微笑着转过头说。

　　因为放牧中，需要时刻确认有没有牛儿走丢，他对数字异常敏感。

　　只看一眼的功夫，就掌握了在场的人数。

　　“但……这里只有八位？”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家相互对视，最后一齐把目光投向最左侧的累。

　　累清了清嗓子，态度傲慢：

　　“母亲大人，父亲呢？”

　　那位站在最中间的女性仿佛受到惊吓，瘦削的身体明显一颤。

　　“额，你父亲他……有事出去了。”

　　“噢，原来是这样。”

　　宫泽贤治的目光从一碗碗豆腐上晃过，他抬头忧心忡忡地问：

　　“各位就吃这么点儿吗？”

　　这里明明还有好几个正在发育期的孩童啊，连累本人也是其中之一。

　　“对，因为那田的村民都搬走了。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口粮。”

　　说话的是累，明明处于窘境却不卑不亢，贤治在他的身上窥见了令人敬佩的坚忍。

　　贤治同情这家人的遭遇，也不想让他们难堪，因此尽量用欢快的口吻说：

　　“那这样吧，我明天拿些牛肉上来，给大家做牛肉盖饭。”

　　“牛肉，盖饭？”

　　累的母亲吞吞吐吐地问。

　　“！”

　　难道他们连这种平平无奇的食物都没机会尝试吗？

　　宫泽贤治抽了抽鼻子，压抑落泪的冲动。

　　“但你不是个瓜农吗？”

　　关键时刻，累轻描淡写地问。

　　贤治透过微微模糊的视野看向他，内心感激不已。

　　善良的少年累，一定是看出了他的异常，试图安慰。

　　不过，他这话题转移得可真够生硬的。

　　贤治佯装不知，摸了摸后脑勺，为自己的欺骗感到抱歉：

　　“其实……其实我是个赶牛的。”

　　众人瞪大眼睛，异口同声地问：

　　“那你还喜欢吃牛肉盖饭？”

　　足以掀翻屋顶的音量让贤治的耳朵隐隐作痛，他揉了揉。

　　啊，又是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难道这件事真的让大家那么困扰吗？

　　宫泽贤治熟练地露齿而笑，不厌其烦第一百次说出标准答案：

　　“对呀。我赶牛，觉得牛超级可爱，牛肉盖饭也很好吃。请问这有冲突吗？”

　　累目睹小瓜农理所当然的表情，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没有。”他干巴巴地说。

　　闯入脑海的是童磨似笑非笑的脸。

　　这个宫泽贤治该不会是和上二一样的天生异类吧？

　　啧。

　　累：“你真的会给我们带牛肉？”

　　小瓜农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当然，我宫泽贤治从不食言。”

　　累缓缓吐出口浊气：“那你走吧，明天我去接你。”

　　“什么！”几个半大的孩子不可置信地问。

　　累冷酷的眼风从他们矮小的身躯扫过，他一字一顿：

　　“我说，让他走。”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窒息的沉默渗透到房间的角角落落。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上演。

　　贤治见状，若无其事跑地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个孩子的肩膀。

　　“我明天一定会再来的，拉勾好啦。”

　　说着，他温柔地拉起男孩的小指勾到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谎的人要吞~千~针。”

　　人群散开了，宫泽贤治感觉自己像个受人瞩目的大英雄。

　　[加入鬼杀队就是拯救苍生，你真要拒绝？]

　　滕袭山选拔结束后，有人曾对他这么说。

　　他挥了挥手和大家道别。

　　“我走啦，明天见噢！”

　　宫泽贤治朝前走了一段路，身后吸口水的动静还此起彼伏。

　　踢踏踢踏—

　　沉闷的脚步回荡在山间。

　　他应声回头，看见累近在咫尺。

　　“怎么啦？”

　　“你是故意的吗？”累劈头盖脸地问。

　　“什么？”

　　*

　　穿浴衣的少年沉默地盯了贤治一阵，仿佛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慢慢抬起那只曾感受过人类温度的手，在小瓜农面前晃了晃。

　　“故意把桃子的汁水蹭在我们手上，对吧？”

　　故意让我下不了手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