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只想还债》鸡排可乐

5、她找到了

　　第二日天刚亮，柳桑榆便被摇醒，睁开眼睛盯着前面的小乞丐，满是不解。

　　小乞丐看着她，淡淡地开口：“我要出去了，你在这里等我。别睡，有人来了就躲起来。”

　　柳桑榆见他要走，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角，忐忑的开口：“你要去哪，我也去。”

　　知道她是怕自己一去不回，却也懒得安抚她：“早市刚开始，我若不出去找些吃的，在这饿死不成。”

　　柳桑榆想起包袱里还有几个包子，刚想说不用出去，却被小乞丐拦住。

　　“你以为你那点口粮够我们支撑几日，与其去凑热闹闯祸，还不如好好想想等这些口粮没了，要怎么办。”小乞丐无不轻蔑的说着。

　　柳桑榆被激的哑口无言，没有回嘴的余地。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偏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包袱。明显是被动过的样子。

　　乞丐没理她，兀自走出去。乘此机会，柳桑榆翻过包袱，匆匆瞥了几眼。见东西没少，便找个地方藏好。跑出去追小乞丐了。

　　小乞丐见她纠缠不休，不再说什么，弯腰抓了把土便往柳桑榆脸上抹。顺带在她衣服上撕了几道口子，又补了几层灰。这才满意地拍拍手，径自往前走。

　　柳桑榆避之不及，任其摆弄后，呆呆看了看自己的样子。知道对方是同意了。连忙高兴地跟上去：“喂，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乞丐闻言一愣，想了片刻才回答：“孙梓凡。”

　　柳桑榆见他略有停顿，又忆起他不经意间的行为举止，知道这一定不是真名，不是真名还要这么文绉绉，想来以前是个公子，心里有数了也没必要点破：“柳桑榆。”

　　孙梓凡听完沉默了片刻，低头打量起了她，不过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只是柳桑榆能感觉到，他的态度不一样了，是因为她的名姓？莫不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转念一想又不对，这么小一孩子，上哪去知道这些事。

　　就这样各怀心思地走着，不消片刻，二人便到了市集，因是早晨，街上摊贩很多。孙梓凡窝在墙角，看着街上行人摊贩的一举一动，准备伺机而动，柳桑榆静静立在旁边，这类事自己从未做过，以免拖累他，倒不如静观其变，顺道偷师。

　　过了片刻，察觉今日不易逃脱，孙梓凡转过头来，略带不悦道：“你碍事了，先回去。”

　　柳桑榆并不觉得自己站这碍着他什么事儿了，不过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也觉得这孩子不是无缘无故突然发难的人。会不会是担心自己，可转头一想，又觉得两人交情没那么深。

　　无论如何现在回去，都有些不地道。若是这孩子偷盗被抓，她在这还能有个照应。

　　她执意不肯走，孙梓凡无奈，他本意是赶人回去，要是被抓也少一个人挨打。可想想她只要老实站着，效果一样的。这才嘱咐：“那你呆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不对，赶快跑知道吗？”

　　见柳桑榆点头，孙梓凡转身没入人海中。柳桑榆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提心吊胆地望着往来人群，终于人回来了，看对方没受伤，身后也无人追打，柳桑榆才放下心来。

　　只是看着对方边走边环顾四周，谨慎地捂住怀里的东西。那模样看着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柳桑榆这几年被磨掉的良心，好似也回来了点。

　　待二人回到破庙，孙梓凡沉默的从怀里拿出几个包子递给她。自己坐到一边的角落，吃了起来。

　　看着包子上黑乎乎的爪印，柳桑榆咬着牙吃了下去。心内却是感动的。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两人还是觉得饿了，柳桑榆主动拿出包袱里的食物，分给孙梓凡，这次对方没有拒绝，二人吃完后，不再交流一句，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孙梓凡有些发愁，毕竟这几个包子实在撑不了几天。本来他只有一个人很好打发，可如今多了一个，日子难免要更加精打细算。

　　接下来几日，依旧如此，早市刚开始一起出去找吃的，柳桑榆偷学了一些手法，有时候也能避开孙梓凡偷几个钱，可实在太少，连个馒头都买不到。更何况，孙梓凡不肯她偷。柳桑榆想着，偷不让，她便去乞讨吧。往那一坐，前面放个破碗就成。可乞讨也不让她做。

　　对此，柳桑榆倒是很奇怪，这孙梓凡态度转变太快了。这几日对自己，可以说是很照顾了，完全超过她一开始对他好心的定义。这小子要真是对随便一个人就这样，那真是一尊现世菩萨了。

　　一开始，柳桑榆说是抱大腿，只是想找个伴而已，孙梓凡很符合。对这里的情况有了解，不自利也不无私，性格看着也沉稳靠得住，不像同龄人那么孩子气。她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会拖着二十几岁的灵魂，去靠一个小孩子养她。

　　这日，柳桑榆正为食物烦忧，孙梓凡在旁默然不语，今日早市什么收获都没有，他已经够憋屈了。更何况知道柳桑榆的吃食也已经没了，更为担忧，自己倒没事，饿惯了的，只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

　　最终咬牙起身，柳桑榆赶忙拦住：“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孙梓凡将头转到一边，不敢看她：“我出去逛会儿，你在这等我。”

　　柳桑榆知道他要做什么：“现在去不安全，况且我也不饿，明日再去吧。”

　　孙梓凡耳根一红：“什么饿不饿的，我出不出去，关你何事。”说完甩开她的手，向外走去。

　　柳桑榆怎么可能放他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动作突然，孙梓凡毫无防备，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柳桑榆察觉不对：“你怎么了？”

　　见对方不理自己，柳桑榆用尽全力拽住他，粗鲁地拉开他的袖子一看，心下不由一惊，瘦削的手臂上虽说也有点脏，可仍掩盖不了上面一块一块的青紫印记，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却还皮开肉绽地露在那。

　　不只，不只这些。大脑告诉她，肯定还有很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柳桑榆也忘了什么世俗礼教，拉下孙梓凡的上衣，果然，后背上的伤口更多。这么多伤口，该有多疼？

　　孙梓凡是个要强的孩子，骨子里有股倔强。这样的人，在街上被人鞭打，不过就是为了几口吃的。这画面她想都不敢想，只觉得心里什么东西堵着，喘不上气来。

　　无力地放下手，两眼发酸。头一次，这么真切的觉得自己就是个拖油瓶。

　　眼看柳桑榆就要哭出来，梓凡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啊，我没事的。不就几道伤口吗？过几天就会好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对小孩子下这么狠的手……，我找他们去。”说完顿时忘了自己的年龄，就往外冲。

　　这次换做孙梓凡死命拉着她，耐心劝解着：“你去有什么用？不过也是多一个挨打的人。我是真的没事，你若是不放心，我不出去就是了。”

　　柳桑榆看着眼前个子只比自己高一点的男孩，平时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倔强高傲，如今也会放低身段劝她，不经大脑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以后别去偷东西了，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孙梓凡愣了片刻，自嘲地笑了笑，松开了拉住她的手：“不去偷不去抢，我们又怎么能填饱肚子，怎么熬过这漫长的日子。我不愿意去乞讨！”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是柳桑榆来到这里，第一次的道歉，几乎哽咽到泣不成声。低垂着头，眼泪一直不争气的往外掉。她不想哭，不想这幅丑样子被对方看到，只是哽咽着喃喃道，“以后带上我吧。”

　　本来还犹豫着怎么安慰柳桑榆的男孩，听了话顿时变了脸色：“带上你做什么？语气跟过去拖后腿，倒不如在这呆着。”

　　“我为什么要在这呆着？现在是我们两个一起生活，要挨打也得一起挨，没道理让你一个人去。你若是怕我拖累你，出了事就自己赶紧跑，不用管我!”柳桑榆停了哭泣，冷声说着。

　　“我说过不用你去，你以为在外面混很好玩吗？我一个人就够了，你非得凑什么热闹！”孙梓凡吼着，声音越来越大。

　　柳桑榆顿时没了言语，就像那时对着霓烨一般冷静。她应该走了，她想，孙梓凡对她的照顾，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她不想承受，也还不了。默默放下拉着对方的手，思索着自己所剩不多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是能留给这个孩子的。

　　想着果然看到了包袱里埋在最下面的狐裘，眼见着马上入冬，这东西自己留着也是被抢，不如留给他。拉出了那件狐裘放在一边，重新扎好包袱。

　　孙梓凡瞧出不对，忙拉住她：“你闹什么脾气，我不出去就是了。”

　　“没有我你可以过得更好，我不想留下做一个拖油瓶。”

　　“你不是拖油瓶，真的，我不该凶你的，你先把东西放下。”孙梓凡有些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见柳桑榆还是要走，无奈只得低头：“让你去还不行吗，明日就去。”

　　闻言柳桑榆止住了脚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似乎是被柳桑榆话中隐含的一丝怀疑刺激到，幽幽地背过身去：“我……”

　　说了一个字，却并没有说下去。

　　突然不想听他的原因，柳桑榆放下包裹，走过去，避开男孩的伤口，轻轻抱住他：“不重要了，谢谢你。”

　　孙梓凡一瞬间僵在原地，直到柳桑榆松了手，才别扭的看向别处：“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躺在稻草上，看着不远处背对着她的孩子。她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孩子，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太好了，这个人太好了。好想把他一直留在身边。

　　从前于伯对她好，她不想自私地做个包袱，却换来于伯那样的下场。这世上睁眼遇到的第一个亲人的离开，让桑榆越发觉得孤单。霓烨想依赖她，她把他推的老远，因为她做不了依靠。现在却遇到了这个孩子，年纪虽小却很可靠，真的就想这么相互依靠下去，不敢说一辈子。孩子大了总归是要另外成家的，所以能靠多久靠多久吧。等他大了，攒钱给他置办个小宅子，留着娶老婆用，也算还了今日这千般的好。

　　柳桑榆知道，面前的孩子身世一定不普通。甚至，他对自己这般好，都是有理由的。

　　可…那又如何呢。他的好是真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