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紫衣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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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瑶芳接连下了几日大雨，这几日司空无言外出从不打伞，不管谁劝都没用。让众人担心不已，直到夫人入土他才恢复了正常。
魏国旧俗，人死后三日入殓，七日入土安葬。如今虽然魏国早已灭亡不复存在，司空信还是按照妻子的遗嘱，偷偷按照魏国旧俗办了后事。
可偏偏他是齐国大将军，又是万户侯，便不应该随亡国的习俗，还被旁人知道了。
朝堂之上弹劾他的人很多，这次走的匆忙，未曾告假，为此又是多了一笔罪状。无法，即使再多不愿，司空信还是只能奉命还朝。留下司空无言在这守孝，绮月丹姬她们也因为夫人的恩情，自愿服丧守孝。
夫人死后，司空信将倚云阁交给了司空无言。有些老人很不服，撺掇着新人开始另寻出路。
能找的到婆家的找婆家，找不到的找后家，人心不过如此而已。
司空无言却是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在一次午后的例会，第一次给这些人上了眼药：“能留下的，我竭诚欢迎。不能留的，自己去账房结账，我绝不会挽留。舞坊不会倒，走了的人也别想再回来！”
果真第二日，一大批的人都走了，皆是些老人，没了奴籍牵绊，走到哪都不愁没饭吃。
只是苦了林梦她们，像个没头苍蝇似的瞎转，不知道成天在忙些什么。
一日柳桑榆与丹姬出来采买衣物，丹姬艳色的衣服太多，既要守孝，自然得多换些素的。
刚出成衣店，却遇上了林梦，此刻她正和一个男子手挽手进了一家玉器店，举止亲昵好似恋人。
柳桑榆着实震惊了一番，古人成亲固然早，可这也太早了吧，林梦可只比柳桑榆小几个月啊，那男子看着却比施无涯和钟彦都要大。
做这一行的，多是去做高官富商的姬妾，偶尔有些心高气傲的，就找个平凡老实的嫁了倒能做个正室。林梦显然选择做了第一个。
丹姬看了一眼，摇头叹息：“那个是贾老板，他可是我们舞坊的常客，出手阔绰，身家显贵。可惜就是姬妾太多，听说现在舞坊里好多人争他呢。”
闻言，柳桑榆不免奇怪：“争他做什么，他不是姬妾很多吗，应该不介意多纳几个吧。况且还这么老。”
丹姬无语：“说你笨你还不信，这么好一个饭碗，谁管他老不老。只是不论平民富商纳妾都是有规矩的，这贾老板呀，要超数了。”
这下柳桑榆总算明白了，也算是长了见识。
“你怎么了？”见柳桑榆不说话，丹姬有点担心，“你可别和那些人一样啊，官商富甲宅院中的日子，可没那么好。”
“知道的，姐姐不必担心。我从小以你和绮月为楷模，绝对要找个一心一意的男子，否则绝不出嫁。”柳桑榆自然不会去抢这一碗饭。
丹姬放了心：“你有数就好。”
“不过说真的，你怎么打算的。”丹姬严肃地看着她，知道这丫头在舞坊不会久待。
“我打算先等一个月，在这等梓凡回来，再做打算。也存了些钱，若他暂时不回来，我就租间店铺，做做小生意。”柳桑榆把今后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要是孙梓凡一直不回来呢？”丹姬继续问。
柳桑榆闻言一怔，勉强答着：“不会的，我相信他，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说完，仿佛安慰自己似的，柳桑榆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等柳桑榆和丹姬买完东西回倚云阁时，却发现司空无言面露不快地站在院子里，绮月在一边尴尬地不知所措。
待柳桑榆疑惑上前细问过才知道，原来在她们出去的这段时间，有个紫衣少年来找过柳桑榆，司空无言为此很是不快，却不知是为什么。
柳桑榆下意识就想到孙梓凡，连忙问绮月，当得知那少年现在仍在阁中时，柳桑榆也来不及多想，就飞奔而去，自然也没看到身后司空无言明显更黑的面色。
此时的柳桑榆正站在会客厅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进去了又该说什么，就这样犹犹豫豫地傻傻站在门口。
屋内那人明显是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自己站了出来开门。
见了柳桑榆，略一颔首，含笑道：“在下孙墨文，柳姑娘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柳桑榆很确信没见过这人，可看着眼前少年那温文尔雅、俊朗不凡的样子，还有这一身紫衣，顿时想起了一人。
柳桑榆淡淡回礼道：“孙公子此次前来，可是对我那日的琴曲还有什么不满之处？”
听这话，孙墨文着实是滴了把冷汗，心想这姑娘可真会记仇，歉意道：“那日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只是在下这次前来，另有他事。”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柳桑榆。
待柳桑榆接过，孙墨文才继续说：“他不便前来，于是才托在下，并嘱咐说姑娘见了此物，便会明白。”
看着手中的紫竹笛，还是如当年那样，没有半点磨损，柳桑榆细细抚摸笛身，轻声问着孙墨文：“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好？”
孙墨文摇头叹气道：“他过的不是很好，腹背受敌，如笼中鸟一般，毫无自由可言。”
闻言，柳桑榆呆滞了片刻，抬头漠然地注视着孙墨文，冷冷问着：“那他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接你回去。”孙墨文回答的很简短。
“回哪去？”说完，柳桑榆觉得这一问一答的很没劲。
孙墨文这次回答地更为简单：“皇宫。”
皇宫？怎么就皇宫了？
柳桑榆着实吓了一跳，她是知道孙梓凡的身份不简单。可顶多就是个王侯世子，怎么就能牵扯到皇宫了，不禁问道：“他究竟是谁？”
孙墨文闻言，耸肩绕着圈子回答：“他就是他啊！”
“你要打哑谜，就请回。”说完掉头就走。
看着柳桑榆离去的背影，孙墨文赶紧上前拦住：“姑娘你莫要与我为难，我受他人之托，但他的身份我真的不能透露啊。”
停下脚步，柳桑榆看着眼前少年，挑眉问道：“一句也不能透露？”
少年点头，柳桑榆明了，继续往前走，见他还要阻拦，立刻警告他：“你若再阻拦我，小心我喊非礼了，这里毕竟是倚云阁，还望公子深思。”
柳桑榆越走越远，孙墨文只得喊道：“我说，我说就是了，你别再往前走了。”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跟女子讨价还价，真是自讨苦吃。”柳桑榆暗自嘟哝着，回头对他招了招手。
孙墨文见此，自认吃亏，上前道：“姑娘这事我真不能透露太多，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如何？”
柳桑榆由他去：“孙梓凡这个名字是假的？”
孙墨文笑了笑，点头：“名字肯定是假的，至于真名是什么，得姑娘亲自问他。”
“他可是天子？有无婚配？”不久前天子大婚之事，天下无人不知。这件事必须问清楚了，她还是更在意，孙梓凡是不是成了亲。
孙墨文把玩着手上折扇，神情间有些为难：“他在宫中当值，实在有点难以开口。”
宫中当值？难以开口？柳桑榆联想能力极强，几乎是立刻就忘了方才的问题。怕是自己想多了，忙问：“你说的是禁军，还是伺候人的那种？”
孙墨文惋惜：“若真是禁军何须姑娘入宫，自然是后者。”
后者！怎么就是后者了，好好一个少年郎，怎么就成后者了。
柳桑榆气的肝疼，可想到从前那心有傲气的少年，如今受了这般折辱，又不觉心痛。
“他不是回家的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暗道这姑娘真好骗，孙墨文脸上悲痛惋惜的神情又加深了几分：“他家里惹了圣怒，他才受罚入宫。”
惹圣怒？这皇帝缺不缺德，还有没有人权了，怎么能这样。这种酷刑，他自己怎么不试试！
柳桑榆强忍着怒气：“那还有机会可以出来吗？”
孙墨文摇了摇头：“之前那次是他进宫前托我带他来见你的，如今木已成舟，想出来很难了。”
自动脑补出了起因过程结果，柳桑榆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他来要易容，怪不得这么久没书信，怪不得有人要刺杀他。这就是他要挑的担子吗？早知这样在外面过平凡日子不好吗？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姑娘进宫，也好做个陪伴安慰。否则他怕是过不了这坎儿了。”孙墨文说着不住唉声叹气。
柳桑榆现下也是心急如焚，很想要去看看他的状况。可皇宫又不是菜市场，她还是亡国将军的女儿。
“你容我想想。”这是柳桑榆目前唯一能给的答案。
“姑娘可不能想太久呀，他如今受了那伤，若是知道你不答应，怕是会……”孙墨文说到一半顿住，又是一声叹息。
对呀，那里受损，她若是再不过去。孙梓凡怕是会更伤心。
“姑娘想想他对你的用心，那日的发簪指套，那日的琴曲……”孙墨文见她犹豫，连忙添柴加火。
“行了，就算我想去，可凭我的身份，进得了宫吗？”柳桑榆无奈，虽然她不再是奴籍，可也没说舞姬能进宫的啊。
听这话，孙墨文放心了，无所谓道：“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早就安排好了，最近宫里采选良家子进宫，到时会给你安排个清白身份，你只需等消息就是了。”
柳桑榆点了点头，暂时定了心，犹疑地打量起这人来：“你也是？”
孙墨文连忙摆手：“我不是，我只是与他交情不错，这次出来帮他这忙而已。”
“行吧，你容我再想想，会尽快给你答复。”
暂时送走了孙墨文，柳桑榆没离开会客厅，而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云夫人过世，孙梓凡还……
丹姬过来找她时，瞧她这模样，顿时被吓得不轻，忙问：“你怎么了，刚刚那人对你做什么了？”
柳桑榆像看到救星一般，忙拉住丹姬，想问她知不知道孙梓凡家里的事。可要说出口的话还是哽在喉头，若是真的……那般要面子的人，又怎么愿意让别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紫衣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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